“皇后,前些日子你为了救太子,冒死闯入恶火之中,朕听闻时既惊又喜,惊得是你当真会这般做?喜得是太子终于有了真心待他的好母后……”
居然没有担心?
姜卿言听着谢珩温平的话,实在是看不清对方眼里的情绪,只能点头,硬是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来,官方的道:“这是本宫应做的。”
‘你们男人的世界好简单啊!’
‘所有事情,竟然真的就非黑即白!’
‘若是你知晓,那是我放的火,你不得提刀杀了我?’
姜卿言的眸光不偏不倚的落在谢珩脸上。
谢珩饶是痛惜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白瓷瓶,视线与姜卿言认真的对视,颔首微笑间缓声道:“这是从太医院拿来的!听说对祛除疤痕很管用。”
“谢过陛下。”
姜卿言抬手去接,但谢珩没有给的意思,他单手摁住姜卿言的小腿,另一只手握着白瓷瓶,拇指拨开瓶盖,将里头的药油静淌在姜卿言的小腿肚上!
“这——”
姜卿言的脸色微变,谢珩喉咙微沉的解释道:“让朕来,皇后这些日子为了照顾皇子、公主们!一定是将身子累坏了吧!不然……今日怎会那般的憔悴?”
谢珩伸手温柔的捏着姜卿言的小腿肚,将上头混开的药油擦得均匀,手掌相互搓揉间,等热了后再次贴上皮肤,显然是跟人学过技艺。
姜卿言懵然了,只觉得谢珩是话里有话,这套关心委实让人恐慌?
‘谢珩……你要是有病,咱去医?宫里又不是缺这点银子?你别在老娘面前惺惺作态的吓唬我啊!’
而谢珩的眸里含着光,宛如谪仙下凡来施救贫苦的渡难者。
姜卿言对面前的谢珩,当真是被吓得鸡皮疙瘩直立,蹙着眉头道:“陛下,您这般让臣妾惶恐啊!
白日里的事情,臣妾是有过错……只是臣妾不知晓如何能让陛下明白,傅婕妤若是这般恃宠生娇下去,定然会让后宫美人们生有众怒!
您不只是傅婕妤一人的夫君,更是宫里众多姊妹的靠山,宫里千万不可明着独宠一人,前朝与后宫的干系千丝万缕,莫要让臣子和美人们心生揣测。”
姜卿言轻柔的道话,希冀谢珩别折磨她的心态了,不就是让她认错,她认不就是了!又不是想真的藏着。
谢珩真的没有必要做得这般费心思……
他堂堂国君,哪能这般卑微啊?
本以为谢珩听到想要听的话,便会收手。
耳畔却响起他温柔的低语。
“皇后说的是,往后朕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姜卿言眉头皱起,惊讶坏了,声音温吞:“皇上当真不是来责怪臣妾的?”
“皇后何错之有?”
“臣妾确实是打了傅婕妤,于傅婕妤而言,臣妾并没有端好皇后的仪态,还有意欺瞒皇上,将事情全然怪罪在傅婕妤身上……这桩桩件件都算不得贤明,皇上不是来为傅婕妤讨说法的吗?”
“朕知晓,只是傅婕妤出言不逊在先,那么皇后出手指点又有何错呢?”
谢珩眉头认真,粗听起来是一副贤主做派,但是细听总觉得哪里怪,似乎言语里有意是在包庇姜卿言的过错。
“指点?”
姜卿言对谢珩一本正经的话叹服不已,那个耳光明明那么的响亮,在他口中居然只是轻描淡写的指点而已。
“皇上,若是太后让您这般,当真不必!臣妾知晓是一时冲动,犯了糊涂,也自是悔恨!已经在殿内静思己过了……”
您快点给老娘走!
吓到老娘了。
谢珩面色温和的摇摇头,侧着身子向姜卿言靠近,清冽的“松子香”,淡淡的萦绕在姜卿言的鼻端,与那浓酒的炽烈交缠出旖旎的暧昧。
红烛照的人脸庞微暖生醺。
姜卿言觉得自己也有片刻醉意,喉咙止不住的浮动一滚,脖子本能后仰,目光凝滞住,手指撑在褥面上紧攥着……
谢珩忽然顿住前屈的身子,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那两颗虎牙饶是浪漫,有一种他玩世不恭,又让人生有温平细润的正经。
“皇后打得对!傅婕妤这般……理应是要吃点教训的!从前都是朕不事后宫,竟无意间纵容了她的骄逸之风。”
‘谢珩,你这个大渣男!’
姜卿言在内心腹诽,面上却只能将笑容端得温婉,“可是她背后靠的是护国将军府,臣妾这般出手,断然会让萧家心生……”
谢珩语态镇定的接过姜卿言的话,“无妨!萧家满门都很是忠烈,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而且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若是连这点行事的威仪都没有,那怎为朕分忧后宫之事呢?”
姜卿言的面色更显错乱,迟疑着道:“所以……陛下当真只是来为臣妾擦药油的?”
这话说得都慢慢吞了气势,全然是不太信的!
“自然。”
谢珩眉眼清和,语调饶是认真得给人不容置喙的回应。
姜卿言面露尴尬。
那你当真没有想做点别的?
谢珩忽而抬手摸向姜卿言的脸庞,姜卿言自主的身子后撤,谢珩的眸光深情无限,倏然用手指将姜卿言额前的碎发拨向耳后,动作稍显温轻得安静。
“从前都是朕冷待了皇后,是朕委屈了你……”
“没有。”
“皇后……你可别哭啊!”
谢珩的指腹刮向姜卿言干涩的眼角。
姜卿言努力的撑大瞳仁,她可没有哭啊!
“皇上,您此番累了吧!”
姜卿言忍不住了,谢珩这丧心病狂的一套关心下来,委实将她整得心惊胆战,高声呼唤殿外的人,“徐公公——”
徐遥礼猛然的推门而入,目光落眼在床榻前,见谢珩正侧着身体靠近姜卿言,止住动作时向他冷冷的落来一记眼刀,脸色忽而阴沉。
而姜卿言像是见到了救星般,倏然直挺起身子,语气正义凛然的道:“本宫见陛下生有醉意,许是乏了……公公快些送陛下回钦安殿歇息吧!”
谢珩的双手突然握住姜卿言的手腕,视线由低往高,清澈的眸光里满载无辜,脸色泛着粉红,耳根子都跟着烧灼起来,那张白皙的脸庞,莫名的生出“我见犹怜”的凄惨。
他的声音低哑,却很有撒娇的功底,委屈得模样更惹人心怜,“皇后,不留朕在扶风殿过夜吗?”
姜卿言瞬间觉得她的拒绝,好像犯了滔天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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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卿言:“留个锤子啊!”
谢珩:“我保证只是躺平,什么都不做的?”
姜卿言:“我信你个大嘴巴子!”
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