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一股无名火蓦地自姜绵绵心头燃起。
她刷地一下站起身,不假思索道:“抱歉谢总,我想今天我们之间没法再谈下去了。等你能正常交流,我们再继续吧。恕我先告辞。”
她说完快步向房门处走去。
“姜厂长,我话还没说完……”
砰,
关门声把谢恒涛后半截话毫不客气地堵在了门后。
第一次享受这种非常‘待遇’的谢总,一时间表情可谓绚烂纷呈。
回厂里的一路上,姜绵绵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谢恒涛的几句话始终萦绕在她脑海里。
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今天又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明明和他们谈及的内容毫不相干,他的意图又是什么?
但不论答案如何,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谢恒涛很在意她同窦家的关系。
凭着直觉,她能感觉到,谢恒涛关注的重点并不在她。
那么,其实他在意的,是……
莫名地,姜绵绵心底滋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刚回到厂里,还没走到办公室,就看到龙飞燕正焦急地在门口徘徊。
大老远一见到她,龙飞燕立刻迎了上来。
“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见到龙飞燕一脸着急,姜绵绵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经销社那边,出了点状况。咱们被要求停产整顿,他们得了信儿,一个接一个的给我打电话来催,生怕没办法按期拿货,全都要提前来取货。”
姜绵绵神色严肃起来。
“合同上的交货日期写得很清楚,他们没理由让我们提前交货。”
“道理是这个道理。”
龙飞燕略带难色道:“可毕竟其中大部分经销社和我们都是第一次合作。
虽说可以按照合同来,但如果完全不理会他们的意思,我又担心影响以后的合作。
况且,停产一周,我还真怕咱们到头来,没办法按期交货。到时候,这些经销社肯定是要闹起来的,徐厂长已经去和他们谈判了,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姜绵绵揉了揉额头。
确实,龙飞燕的担忧不无道理。
其实这也是她心底发愁的地方。
“龙经理,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她问道。
龙飞燕迟滞了下,继而开口道:“停产的情况下,哪有什么好办法,也只能是清点一下库存,按交货日期先后顺序,先给各家经销社一部分货,暂时稳住他们。
可要是不能早日恢复生产,那以后……就不好说了。”
她看了姜绵绵一眼后,犹豫着说:“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得找卫生部门疏通一下,尽快恢复生产,可是徐厂长不同意。”
“这个绝对不可能。我们自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又刚在报纸上公开致歉,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好再去疏通关系。
况且,眼下风口浪尖上,人家也不会给我们开这种后门的。黄广又不是没去找关系,结果怎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姜绵绵立即将提议否决。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等着交不上货?”
龙飞燕急眼了。
姜绵绵抬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示意她先别急。
“办法总归会有的,我们再想想。”
龙飞燕忽地脸上露出一点喜色。
“要不然和国营食品厂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忙代生产几天。”
姜绵绵立刻摇头:“别的厂没有生产线,根本没法代生产。”
“……对,我把这个给忘了。”
龙飞燕长叹了一口气。
“行了,振作起来。按你说的,先去清点库存,各家经销社按比例先供一部分货,把人给安抚好。后面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好的,我马上去。”
龙飞燕长吁短叹着走了。
送走了龙飞燕,姜绵绵没有进办公室,而是直接去找了钱德凤。
钱德凤做事爽快利落,已经着手接管了人事部的工作,并开始排查厂内所有员工的信息与档案。
姜绵绵走进人事部时,她正埋头在办公桌上,刷刷地写着什么。
姜绵绵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敞开着的房门。
“厂长,你回来了。”
钱德凤马上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
“事情还顺利吗?”
姜绵绵去见谢恒涛的事,走前告诉了钱德凤。
瞧见钱德凤一脸期待的神情,姜绵绵不由苦笑了下,摆摆手,让她坐下,随即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咱们厂里的事情都一团糟,先不提悠果了。怎么样,小陈你调查过了吗?”
钱德凤点点头:“我侧面打听了一下,也找小陈谈了话。归根结底,事情的起因还是在黄广身上。
据人事部的其他科员反应,因为小陈为人老实,长得又有些矮胖,不太好看,黄广就总拿这个嘲笑他。
几次三番的,任小陈再好的脾气都受不了,便和黄广有了几次口头上的争执。”
“后来呢?”
“后来,黄广生了气,开始找小陈麻烦,经常借着工作上的由头,给他小鞋穿。
我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也找小陈谈了话,他一开始态度比较抵触,后来我把利弊和他讲述一遍。
他大概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吓坏了,就承认了工人没有健康证就上岗的信息的确是他泄露出去的。”
这个答案早在姜绵绵意料之中,她未置可否的接着问:“所以他的目的,是为了报复黄广?”
“对,是这样的。黄广在工作上为难他,他恨黄广恨得要命。
小陈说他很珍惜目前这份工作,可被黄广整得受不了,又没有办法。
悠果那边有一名职员是曾和他同一所学校的同学,前段时间找上他,想挖他去悠果,还拿高工资诱惑他,小陈就动心了。
不过对方表明,必须得用咱们荣达的信息来交换,他就留意上黄广,并知道了健康证的事,之后就立即告诉悠果那边了。”
整个事情的经过,和徐安平昨晚上和她讲的大致相同。
只不过此刻,她心底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谢恒涛这么费尽心力地对付荣达,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把荣达当成竞争对手吗?
先前的那种不安感,再次自她心头浮现。
她有种直觉……或许,谢恒涛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荣达,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