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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五斗米油盐酱醋,神仙道代马依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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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清晨山道上,冬日才薄薄地铺了一层亮光,空气中含着露水的湿润。

一个男人紧追着前方奔行的身影。

“兮象!旦哥儿!你等等我!”

山间难行,两人却步伐迅捷,转眼已在十丈之外。好容易快追上,男人喘着粗气纵身一跃,扑向前去。那人也不停脚,不挣脱,就拖着背上人继续愤走。

“梨白。”彭兮象对背上的人道:“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

钱梨白在他背后默默翻了一记白眼,嘴上却安慰道:“哎,回都回来了。说这些做甚。”

“素吾……”

“素吾怎么?”

“她,躲我。”

钱梨白乐了:“哦,我道是何事,这么多回了你还没习惯?”

彭兮象苦笑道:“这如何能惯。”

“委屈?”

“不。是我对不住她们。”彭兮象摇头:“咱们还是走吧,明日。不,等会儿上山料理完,回去交待好了,今日就走。”

“你这叫逃跑。”梨白正经道:“莫不是害怕了?虽说你我扮做修道之人非是长久之计,一时半刻还是不妨事的。且我看素吾,不似那些存了坏心的糊涂人。再者咱们没露相、没露财……”

彭兮象截断他的话:“我没担心那个。我只是,”他抹一把脸:“我只是忍不住想告诉她!”

“你疯了不成?”钱梨白从他背上跳下来,揪住他衣襟。

彭兮象倔着的不言语,并不能反驳。因就以往的经历和苦难来说,人在恐惧和贪欲面前,是不可靠的。

“你不耐烦?”钱梨白蹬着步子转到他面前:“你凭什么不耐烦,我也累着……”

“我没不耐烦!我只是,只是总感到我和她们成婚仿佛还在昨日,每日里牧马晨读,孩儿们捉虫猎鸟,念书习字。垂髫、束发、及冠、出世成人。假若!我不曾离开,假若往后能在他们身边……”

“那我们俩早叫人弄死了。”梨白回头打断他,双掌钳住他的面颊:“旦儿,这么久了你始终不愿信我是不是?可你难道也不信自己的眼睛吗?你看看你我,看看!当他们垂垂老矣,你要如何自处?”

漠然的眼睛带上了怒火,须髯遮在青年流畅的下颌轮廓上,隐隐颤动着。彭兮象挣开他的钳制,内心一片慌乱。

“可是梨白!”

钱梨白抬手:“你我不必再论这事了吧。”

深山野径,野菊石竹满坑满谷。两人较着劲,跌跌撞撞间踏碎香魂无数,终于,在一处平坦空旷的低坳停下了脚步。此处树木参天蔽日,零丁日光穿过树梢,阴影重重,让人顿感森冷幽阒。

钱梨白抛开兮象,自顾自地在林木前的空场做禹步行,口中念念有词。少顷,空地上现出片片茔冢,大大小小足有十余座。各色不知年代的镇墓之物间立,因日久深长,兽身兽面上都孳了一层松绒嫩绿的苔藓,把那阴鸷凶煞之气平白抹杀了几分。

兮象的脾气到底没发作出来。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从怀中解下一捆一尺来长的皮卷子,脱下外袍铺在地上,将皮卷徐徐推展,咬破手指,点于其上。

只见陶马、俑人等祭祀之物如戏法儿般,一件件由那皮卷子上平地而出。各种陶器瓦舍最多,形制繁杂,不一而同。梨白收了步法蹲在他对面帮手,抱起厢车陶俑等物一一安置,来回三趟,又点烛火,取一只硕大的陶盘,将带来衣物烧了个干净,一时忙碌无言。兮象提了一卣酒走向群冢,驻足在名堂之位。他泼过了酒,将一匹雕得极精细的小木马放置在一个最小的冢旁。拿出写好的祝唁在碗里烧灰,浇酒,分洒了。

彭兮象整肃了面容,向群冢一揖:“列位贤妻,为夫游故逾年,归来晚了。此番契阔之思……”

梨白默默背身走远了些。彭兮象站在烟火地前对着群冢叙话,一会儿就溜达到冢间,摸一摸这个的碑文,拔一拔那个的荒草。身形在墓碑间忽高忽低,时隐时现。

他知要久等,便收拾了那袍子皮卷,依在一块石头旁喝起了剩下的半坛梨花白。虽说都是彭人后代,但细数起来,他和兮象这一支嫡脉的亲源却几乎超出了五服。

秦王好长生,而彭人长生。求而不得,怀璧其罪。

秦末那场灭族之灾,彭人大难不死,却没有后福。此后短短三百年,祖先们隐姓埋名分避他乡,依旧难逃凋亡的噩运。一卷饱含血泪的族谱和诅咒般的命运,是先人留下的全部。只是他想不到,他一个寄在宗家的外人,会成为托孤的救命稻草,临危受命。

汉安帝延光年间,他带着只有十来岁的兮象开始了无尽的逃亡,二人东躲西藏,相依为命,如兄弟亦如父子。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梨白不知他这念旧的性子像谁,或许是自己的错,将他养得太清太浅,一味地陋知人心,疏远世故。此时,他看着兮象那赤子衷诚、情深意重,便直想将眼睛闭上。因为终归都是要忘记的。十年不忘,百年。百年不忘,那么千年。

物化流行,记忆更替。迟早,前尘往事无不是要在追思中被一件件遗忘。

彭兮象上完坟已近巳时,两人下山,他在头前扬手道:“这处好多香艾,我采些给素吾。”已是忘了吵嘴。

两人渐渐远去,不大会儿隐没在山间。

茔冢前的灰堆早已熄灭了。

此时无风,一只手将灰堆拨得乱散,那手肤白、却脏兮兮的,拾起半张未烧尽的残片,上头花花绿绿,辩不出原貌。来人又拨了拨灰,似失了兴致,而后捡直走向那小冢,将一旁摆放的小木马抓在了手心里。

将它拿走了。

******

一个婆子拿着小衣往一个童儿身上比划:“少夫人,这件蛮好。”

被唤少夫人的是彭存的妻子,她此刻大着肚子行动不便,险些把不住那不耐烦的童儿,便轻叱道:“及儿莫动了!待会儿要见阿公,你乖一些。”又对那婆子点点头:“就这一身吧。”

婆子言语一声抱起及儿穿戴。及儿要娘抱,他娘不理,只将两顶小帽分别比划在他头上,选了其一放在他的小衣小裤边作罢。

“存哥?”她越过扆间,见彭存怔怔地坐在廊中。

几个家人在堂下匆匆走过,整个园子因那多年未归的彭家主人变得比往常更忙碌鲜活了一些。不知何时,堂屋楹下已摆了粉绿的菊花,虽还是白日,却也忽然显出几分欣然生气。

彭存半晌不应,她只好慢慢挪着步子来到近前,彭存忽才察觉,忙扶着她缓缓坐到席上。

“小焕,外头凉。”递了自己的茶杯给她捂手。

“不碍紧。”她摩挲着那热茶,疑惑地看着彭存。

“父亲回来了。晨间我去问安,在母亲屋里。是昨夜忽然回来的。”他有些语无伦次。

小焕道:“我知道,不是说和一位钱伯父一道回来。快近辰时了,家里人都在准备,我给及儿换了月初裁的新服。存哥,你呢?”

“嗯?我?”

“是啊。”

彭存松懈下来,笑叹道:“无妨,按平日便可。”

他想,何以如临大宾?那是我的爹爹啊!片刻他又想起,小焕未见过公爹,少不得紧张,便道:“父亲修道久已,本就尚质轻文,何况是一家人。咱们顺其自然就好,不必这样拘谨。只是……”他顿住,片刻思忖道:“见了,莫要见怪便是。”

“哎?”小焕讶异:“如何见怪?”

彭存握住她的手道:“父亲……方外之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小焕懵懂地点点头不再多言,两人都为对方所思所想,彭存的宽慰让她放下了心,便要回屋里去照看儿子。彭存刚扶她起身,及儿已迈着小步“蹬蹬蹬”跑来寻人。

“娘,看牛。”

小焕和彭存对视一眼:“看什么牛?”

一个家人走上前,拜身递了一封帖子。

“一月,这是?”

彭一月道:“少爷,门外有一个人来送帖,是要邀家主人进城一叙,说是城南府宅来的,因驾了快牛来接,您看?”

彭存到没有想起自己结交过什么城南居处的显达之人,他接过帖子,帖上人名单只“郭”姓一字,啟者属的却是“彭兮象”。

彭存未拆那帖,问:“可知道父亲现在何处?”

“大人和钱先生卯时晚些上了后山,这会儿还没回来。”

“那来人在何处?我去见见。”

“及儿也去!看牛!”他急吼吼去够一月袖子,被他爹一瞪眼就撇了嘴溜回小焕身后。

一月随在侧道:“现已安置在堂上,奉了茶,正等回信儿。”

小焕迟疑:“人昨夜才归家,一早就来相请?”

彭存略整了衣带和一月往前堂去,及儿忙唤他:“爹爹,爹爹,牛牛长什么样子?”

小焕噗嗤一笑,彭存无奈。他要去见人,他儿子却要见牛。及儿便由小焕和奶妈子领着去了。

彭存心里有疑,步子飞快。进了堂屋只见一客正负手而立,面朝庭下,着一身乌衣,背影十分挺拔精悍。

那人听得脚步声旋过身,却是个少年人,带着笑,一张面孔透着青春灵气儿。

他略观彭存样貌,未等对方开口便揖一礼,道:“见过主人家,小弟姓王,王廙。从城南阊阖南街以西郭主簿府上来。郭公嘱我到翠云峰下山阴处,寻一四下不囿的苑舍。告曰寅卯至,当见云深雾合,浮沉遂隐。待到光照云表,晨曦低耀,方显天姿屋舍,一见,便可识得。方才我随彭小哥迤逦至此,一路果见栝柏青松,扶疏檐霤,欧碧郁郁尔于丛,宫室野处之别尚无所觉,浑然间竟已登堂入室……”他复一拱手:“敢问公子,舍下可是‘不囿苑’?”

彭存万分别扭,但仍回以一礼:“王兄弟客气了。‘不囿苑’实无其名,只是附近乡里旧邻谬赞,日久俗成,故而以此相称。据家君讲,祖上久居于此,想来先人尚实,家宅未曾冠过什么名号,到了家君这一代,喜返朴还淳。我,我又性子疏懒,收拾得不成样子。”他一笑,道:“山林之所,让王兄弟见笑。”

“这可教我如何‘见笑’?”王廙连连摆头:“我那俗舍,如若有你家这风致万一,我也是要在梦里笑醒了的。”

彭存早已寒暄够了。此人怎的如此酸文假醋?还是个自来熟。他便捏着那拜帖,直说到:“王兄弟,不知此番来访是为何事?”

王廙笑眯眯的:“我受人之托,是来请兮象兄你过府一聚的!”

“在下并非这帖上之人啊!”彭存见他错认了自己,这才想起还未曾介绍名姓,忙歉意道:“愚兄彭存,表字子伯。你相请之人,乃是家君。”

王廙“啊!”一声,扶额道:“对不住,是小弟孟浪。”他略有些失望,想,原来接的是个老头子!看来郭世兄老了,朋友也都是老头子啊!

彭存见他讪讪略感好笑。少年人装起老成来,总是要露马脚。为免尴尬,他便柔和地将这少年引到上座,又喊家人新换一道热茶,奉了茶食果脯。

“王兄弟来得不巧,父亲晨间上山去了,还请你等一等,如不嫌弃,就请在舍下用饭吧。”

“不嫌弃不嫌弃,”王廙拿起一块橘饼,他寅时就出门了,正饿:“多谢子伯兄。”塞了一口,又含糊道:“我尚无字,子伯兄喊我王廙便可。”

说罢,已是笑眯眯的舔了口热茶。

彭存一笑,感此人多智又透些可爱。两人在堂间吃茶,初识的生分逐渐淡了。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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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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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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