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开始,卢俊保还以为他被打只是有人为了泄私愤,见他落单,身边没有侍从护卫,于是找个机会揍他,仅此而已。卢俊保自己心中也大略有数,知道打他的不外是那几个人中的某个。
是陆星告诉卢俊保,看到打他的黑衣人往他身上塞东西。卢俊保这才惊觉,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科举作弊一案还在调查当中,卢俊保探听到了切实的消息,说有人溺毙在护城河中,被打捞出来辨认身份之后,从那人家中搜出了藏于房中的试题云云。
卢俊保听到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人灭口。他相信死了的一定是个小卒子,是个替罪羊。然而,卢俊保又实在不能不联想到十九日那晚他的被打。
会不会……
思及此,卢俊保后背一阵阵寒意。如果那天在平康坊的暗巷里,他没有被陆星发现,会不会他才是那个倒毙在路边,还被发现身怀考题的人……
若真如此,卢俊保可太冤太惨了。
今夏有武举考试,李旭却提前离京外游,卢俊保留在京中,他就暗中一直在打探,看那几位皇子有没有利用这一次武举,向上举荐自己身边的人。
一直探听下来,卢俊保发现,太子和三皇子方面都没有什么行动,而一向暗流涌动的二皇子那边,竟然也未见有所举动。
怎么这么好的一次可以利用的机会,他们都不准备好像布棋子那样地安插自己身边的人吗?
现在卢俊保才明白,有人真正想做的,是取消这一次武举。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私下里的角力暗斗,结果却是直接做到“大家谁的人也别上”,倒是够爽利的。
意外之余,卢俊保细思一下,觉得这确是李昌行事的风格。如果这一次真是二皇子的势力暗中所为,他这次的举动倒是暗暗合着了圣上“忌武”的心思,圣上那边很可能就此顺水推舟,借机取消今年这一科武举考试,不选拔新的武官了。
至于泄题泄露,卢俊保暗想,可能他原本是那个“替罪羊”,还能因为他而牵连到五皇子,此一计不可谓不聪明。然而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卢俊保没被套住,得以自保,也保全了李旭不受任何影响。
考题泄露一事,本是大事,但圣上一向“忌武”,武举的笔试又不同于常科,推出去几个不重要的“替罪羊”,该杀的杀,该判的判,把事情交代了,对二皇子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卢俊保暗想:确是一计啊。
然而这么一来,那些原本想走武举谋个出身的普通学子们,就白白失去了一次机会。对他们的人生,何尝不是一次大的影响。
卢俊保遗憾地看着一脸失落的陆星,他替陆星又斟上一杯酒。陆星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杯子,伸手拿起来,一饮而尽。
卢俊保决定不把他所知道和推测到的告诉陆星。陆星不知道这些,才是安全的。
沉默了片刻,卢俊保问陆星,“等你能离开京城时,可有什么打算?还回老家去吗?”
陆星说道,“回去也不是不行,我若回去,还做捕快,应该也可以。只是,只是……”
只是他想奔个更好的前程,不为他自己,也为着他所爱的人。卢俊保明白陆星的想法。
卢俊保又问,“那么,你可愿投在哪个王侯公卿的门下吗?”这也是一条谋出身的出路。
陆星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道,“我,我不行啊,我又不是师出哪个有名的门派,或是某某山庄,拜了什么名师学的武艺。我不过是个小卒罢了。就算我想去,我这武艺恐怕也达不到王侯将相们的要求。”
陆星现在对卢俊保的说法,是一种托辞,他身边还带着林子心,不可能去为人门下,那太危险了,绝对不可取。
陆星的这个说法倒是让卢俊保信了,他叹息道,“也是。”
两人对坐,一时无话,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
窗外,一弯明月高高挂起。
放下酒杯,陆星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见他一直笑,卢俊保说道,“喂,笑什么呐,说来听听。”
陆星继续笑着,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直视着卢俊保,“我啊,想到一件事,关于咱们圣上的。”
卢俊保示意陆星慎言,人却不自觉地凑近过来,小声问道,“是什么?”
陆星勾起嘴角笑着,说道,“他一定很胆小。”
“哎?啊,嘿嘿嘿嘿。”卢俊保瞬间懂了,也笑了起来。
从卢俊保的眼神里,陆星看出来他明白意思,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呀,一定很害怕掌着兵权的大将军。”
卢俊保点了一点头,手在桌上摆了摆,同样低声道,“喏,你瞧,咱们周围的北莽、北燕,都是武将把控朝堂,北莽那边还好些,你看看北燕国,贺氏一门,手握重兵,简直是横行无忌,简直是……”说到这儿卢俊保打住不说了,给了陆星一个“你懂的”眼神。
“所以咱们圣上,避讳,忌讳。权臣、外戚,他一直严格地控制着。当然,对臣,特别是功高震主的,哪有主上不忌的呢。”卢俊保说道。
陆星嘿嘿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啊,还挺想成为这样的人,能让主上忌讳的人,一定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卢俊保猛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想从军?”
陆星笑了,“我这样出身的穷苦人,这确实是一条出路。不过,想走这条路也不容易,不是随随便便,想去就能从的。想来你也知道,就算是要当个县城的守军,都还要等到有空缺,要报名、筛选,还不一定能选中。我这出身,若是想当个衙役、狱卒或是捕快,领俸禄的,机会还大些,想当那吃粮饷的,可就难喽。”
说到这里,陆星露出愁容,笑容惨淡。
卢俊保这时心中猛地一动。
伸手一把抓住陆星的手臂,卢俊保神情认真地问陆星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陆星疑惑。
“从军,会吃很多苦,你受得住吗?”卢俊保问道。
陆星笑笑,“嗨,我小的时候,没得吃,没得穿,还有什么比这更苦的呢,那会儿我都扛过来了,长到这么大,没有什么是我吃不了的苦。”
在这一瞬间,当初尘隐师父圆寂那日的回忆,一下子出现在陆星的心头。在县里人的帮助下安葬了师父,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到小庙里,四周空荡荡的,风吹动地上的衰草,陆星站在院子里仰望灰蒙蒙的天空,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时内心巨大的孤寂和悲伤,深深刻印在脑海里,刻印在心里,那是永远无法忘记的回忆。
陆星暗暗在桌下握紧拳。
所以,我不能失去他!我不想再那么孤独!我一定要把他留在我身边,保护好他!
卢俊保发现陆星的神情有一丝异样,他以为陆星是听到要吃苦,心情激动想证明自己不怕吃苦。
卢俊保靠近陆星,神情郑重且严肃地对陆星说道,“我这里有一条路,不知你肯不肯走?”
陆星的眼睛亮了,忙问,“是什么?”
卢俊保认真道,“你可曾听过——漠北大营。”
陆星思索一阵,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卢俊保又道,“那漠北三州,你可知道?”
这回陆星知道了,“这个我知道,中州道再向北。据说过了漠北三州,就不是天晟的地界了。”
卢俊保一点头,“对。我说的就是这里。”
陆星疑惑道,“漠北那里,该是边境,那里该是朝廷派兵,从没听说过那里募兵。而且边境重地,事事都该很严格。”
卢俊保近到跟陆星肩挨着肩,低声且清楚地,一一把他所知道的漠北三州的事讲给陆星。
所谓漠北,说的是天晟的中州道往北的一大片广袤地方,由于自然环境恶劣,是大片的不毛之地,因此围绕着漠北的天晟、北莽和北燕三国,谁也没有出面来争夺这块地方的归属。
然而在漠北地区与各国边境接壤的几处地方,有河流、湖泊和成片草场,形成了宜居的小型绿洲。在这些绿洲地带,世代居住着一些游牧部落,这些部落各自独立。
卢俊保在桌上先虚空划出一块地方,假设是漠北地区,又在这块地方的三个角上,分别摆上了三个空杯,用以演示做接壤的绿洲之地。
指着方位为东北的那个空杯,卢俊保告诉陆星,“当初北燕国曾经派兵,想把北燕与漠北接壤的那块绿洲之上居住的游牧部落掠为己有,想把那片地和人都占了。结果几场仗打下来都没胜。那些游牧部落的男儿个个骁勇,擅骑射,装备精良的北燕军在小部落面前吃了大亏。后来觉得得不偿失,北燕便收了兵,此事做罢。”
陆星没听人细说过这些事,只觉得卢俊保说的就像是故事似的,他瞪大眼睛听着。
卢俊保又道,“漠北地区的东北一角,与北燕相接。那片地方的南线就和咱们天晟的国土相领。
陆星好奇问道,“那咱们有过要把那块地方归入版图的举动吗?”
卢俊保道,“未曾有过。”
边境处的绿洲上不仅住的有游牧部落,也有部分原居于此的天晟百姓,在风调雨顺的年头,还会有更多的天晟百姓在此处耕种、放牧和从事其他生产劳动。
后来,为了便于堪定边界和管理,天晟就在与漠北接壤的边境地带,选择了三处自然环境相对较好的地方,建立起来三座城池,这三座城池之间修了官道,东西走向,连成一线。
这三座城便统称做“漠北三州”,由天晟驻兵把守。
漠北三州和相邻的草原上,杂居着天晟百姓和游牧部落,大家平和地共居着,互不相犯、互不相扰。那些游牧部落有时会将牲畜赶过界来放牧,也有部分部落的人常年住在漠北三州的城里,两边的民间互有通商。
陆星听着,连连点头,然后说道,“咱们天晟与那些游牧部落平和相处,共同居于此地,这是好事。只是,此处是边境地带,自有边防守军驻扎。”
卢俊保笑笑,继续告诉陆星道,“漠北三州,自西向东,分别是彦州、察州和廓州。说是三州,其实比起真正别的大州府来,城市要小很多,规模有如一县。只是因是边境重镇,行政和城防配置上,设置的和州府是一个级别。”
漠北三州各有刺史携长史、司马等政务官处理当地事务,还设有市令,负责管理当地人与北边游牧部落之间的各种商贸交易。
陆星听着,说道,“这和别的州、县并没有什么不同。”
卢俊保笑道,“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地理位置特殊罢了,不过……”
陆星静下来,等着卢俊保说明那个“不过。”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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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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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