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救出了暗巷里被人殴打的卢俊保,他们二人逃到了卢俊保的一处私宅,暂时安全无虞,与此同时,京城西南一区,西市附近的崇化坊里,同样是一处不大的私宅,此时宅院深处的内室里,四个人站在那儿,正在被人狠狠训斥。
“废物!废物!废!物!”训话的中年男子,声音不大,语气里满是气恼和愤恨之意,“要你们有何用!”
被斥骂的四个黑衣人站在门旁的暗影里,连大声都不敢喘。
训话那人,在房间里原地兜了几个圈子,一拧身,冲着那四个人又低声严厉地道,“你们说说,你们还能干什么!这么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四人当中的为首者,向前一步,刚想解释,被训话那人的眼风一瞪,连忙又退后一步,缩了回去。
瞪了一阵,训话那人说道,“……所以,那东西并没有放到他身上?”
四人当中的为首者垂下头,点了点,小声应道,“是……”随后又小声解释道,“当时……已经……可谁知突然间冒出一个人来,又冲上来救他,结果……最后……那东西就掉在地上了。”
训话的人听完,手一伸,沉声道,“给我。”
为首者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对折起来的信封样的东西,恭敬地双手交了上去,训话的人接过,随即把那东西伸到烛火上,纸遇火即燃,眼看着瞬间就化成了一团黑灰,飘落到地上。
把那纸烧去之后,训话者回转身,问那四个黑衣人道,“看清楚救人的是谁了吗?”
四个黑衣人都摇头,为首者道,“他,他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那里又暗,实在是……真的看不清脸容。”
训话者又问,“那身形呢,衣着呢,注意到什么了吗?无论多么细小的细节都行,都好好想想。”
那四个黑衣人回忆了一阵,又互相小声询问一番,最后,为首者小声道,“那人,瘦瘦高高,穿得很普通,衣裳、鞋子、竹笠全是最普通的市卖货色,看穿戴打扮就是个平民,没有武器,赤手空拳,也……看不出什么拳法套路来,就是……笨笨地挥拳,实在是……”
听到这儿,那训话者大怒,低声又斥道,“然后还把你们都打得爬不起来?!真是一群蠢货!废物!”
四个黑衣人不由地都把身体往后缩去。
训话者左右来回踱了几步,转身一抬手,指着那四个黑衣人厉声道,“所以说,你们不仅让人把人给救走了,还压根儿不知道救人的是什么人!想找出那个人来,京城里百万人口,毫无一丝线索,往哪儿找去!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没看清!稀里糊涂!一群废物!”
四个黑衣人被骂的垂头丧气,一动不敢动。
训话那人气得喘了一阵之后,鼻子里恨恨地哼出一声,然后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算他福大。你们先下去吧。”
四个黑衣人如蒙大赦一般,连忙转身鱼贯出去了。
那训话者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时,从内室里闪出一个身影,是个年轻人,一袭深蓝色的箭袖劲装,束发,他见了训话者,轻声说道,“蔺先生,现在该如何?”
被称做蔺先生的中年男人,正是二皇子李昌门下的谋士之一,而这位刚才一直隐在内室的年轻人,是李昌身边的随护之一,文小郎。
蔺先生道,“喏,你都听到了。”
文小郎点点头,然后说道,“蔺先生不必动气,原本,主人也没想真的取他性命。”
“可是就这么……”蔺先生说道,“原本是想要一箭三雕,哦不,是多雕,利用卢俊保,还能让出游的那位不得不返回京城来。可现在这样,拉卢俊保下水不成,也失了牵动那一位的理由了。”
文小郎道,“不妨,主人最想做成的那一桩事,还是可以做得成的。”
蔺先生皱着眉抱怨道,“原本多好的一条连环计,竟然不成!甚至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破坏掉了,生气,真生气!”
文小郎道,“那人是突然出现的。之前跟了卢俊保一个来月,并没有发现他身边有这么样的一个人,而且先前,那人也从来没有现身过。”,说罢他又猜测道,“难道,那人是出游的那位身边隐藏着的剑客?”
蔺先生说道,“府里养几个不露面的剑客,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文小郎道,“所以说,咱们没能事先调查的到,也不怪谁。”
蔺先生道,“可是,主人一心希望能把出游的那位弄回来。他人在外边,主人始终不能释怀,终还是要人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主人才能安心啊。”
文小郎上前一步,用比较亲密的同僚之间的语气道,“嗨,他在哪儿都是条小泥鳅,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呢。一个只知道喝酒,拈花惹草的糊涂虫儿,干嘛那么在意呢。”
蔺先生也笑了,然后向文小郎道,“哎,慎言,慎言。”
理了理衣摆,蔺先生叹道,“唉,我去向主人复命吧。”说罢他看向文小郎,此时文小郎很有默契地向蔺先生做了个手势,“我去处理掉那四个人。”
熄了灯,这二人出了房间,各自骑上马,一个向西,一个向南,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这时,卢俊保的私宅里。
听到陆星的名字,卢俊保笑了,然后又连忙捂住了因为笑而被牵动的疼起来的脸。陆星看到卢俊保这举动,也笑了。
卢俊保指了指他自己,“卢,小卢”,又指了指陆星,“陆,小陆”,又道,“瞧,说咱俩没缘分都不行了。”
陆星暗想:也算是。之前在喜园和平康坊,跟那么多的陌生人都打过照面,会注意到卢俊保也算是意料之外。没曾想竟然在今日今时,因为那两面之缘,搭救了他。
“卢公子……”陆星刚想开口,卢俊保的家仆进来了,送来热水、面巾等物,还捧来了干净的替换衣物。
卢俊保冲着那二人摆了摆手,那对中年男女又退了出去,从外面带上了房门。从他二人在门外接下卢俊保到现在,陆星都没听他们说出几个字来。
仿佛是注意到了陆星脸上疑惑的表情,卢俊保说道,“此二人是一对夫妻,一直在这处宅子里做事。他俩跟随我多年,很懂规矩。”
陆星领会了卢俊保话里的意思,知道这是一对可靠的忠仆。
陆星这时摘下头上的空顶竹笠,过来把卢俊保扶着让他坐好。陆星先兑了温水让卢俊保好好漱口,拿热面巾来让卢俊擦掉嘴上、下巴上和脖子上的血渍,又道,“只怕你的牙都松动了好几颗。这些天可别吃硬东西,煮些粥水吃。”
卢俊保此时只觉得陆星于细微处甚是用心,感激地看着陆星。
陆星伸手替卢俊保解衣带,准备查看他身上的外伤,又说道,“有句话我得先放在这儿。”
卢俊保一听,顿时做出一个双手护胸的动作,侧过身,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陆星,“怎么,你,你要始乱忠弃?!”
手还搭在卢俊保的腰带上,陆星一愣,看看他二人现在的情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去你的!”
卢俊保一边配合着解衣一边问道,“是什么?”
陆星看着卢俊保,收敛了玩笑的表情,认真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你。不过,如果你真的犯了事,我不打人,我送你去大理寺。”
卢俊保明白了,连连摇头,这时他也郑重起来,否认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我真的……我不是,我没有。”
陆星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犯了夜禁,被武侯追着打。再一想不对啊,那处地方分明不是正街,武侯不巡查那里,再说就算有人巡查,哪儿有这么下死手打人的道理。”
卢俊保听了道,“你还真别说,武侯还真可以这么做。京城夜禁令严,若被抓到,送去见官还是其次,一顿好打首先少不了。武侯们除了哨棍还有佩刀,只要是犯禁者想逃,乱刀砍死也不是不行。”
陆星听了,愣了愣,看着卢俊保,不由心想:难道刚才那四个人就是想假扮武侯抓犯夜禁者,利用这个机会这么对付他?
为什么?陆星心里顿时产生许多问号,不过他现在并没有问。
卢俊保脱去衣衫,陆星用热水小心地擦洗他身上的大小伤处。陆星边擦边看,都是皮外伤,红肿破皮、青紫淤血。
把伤处清理干净,陆星拿出他身上带着的药来,内服药让卢俊保服下,外敷药他帮卢俊保涂抹在伤处,边上药陆星边说道,“虽说没有伤着筋骨,我看你这一身的皮外伤,起码也得将养一个月。”
陆星拿出药的时候,卢俊保留意,一一都看了,他认得,丸药也罢、膏药也罢,都是上好的药,又见陆星给人上药动作熟练,不由好奇道,“你真的不是大夫吗?”
陆星心里思忖了一下,说,还是不说,眼前这人什么背景情况,陆星完全不摸底,陆星这面的情况都要告诉他吗?转念一想,都从人手里把他给救下了,在外人眼里,等于说已经站在这人这一边了,还瞒什么。
不瞒我,只要把我的他瞒好就行了。
心里想定,陆星道,“我之前在河西道一个小县城里当捕快,这次上京来是参加武科举的。”
一句话,卢俊保马上就全都明白了。他救他、以为黑衣人是武侯、随身带着金创药,一切都说得通了。
卢俊保说道,“你一定是个尽职的好捕快。”
陆星笑笑,没有说话。
上罢药,陆星把干净衣裳拿来,帮卢俊保穿上。陆星见卢俊保的里衣都是上好的软白缎子,又瞥见脱下来的沾满灰土的绯色长衫和杏黄外褂,皆是上好衣料。眼前缤纷的色彩入了陆星的眼,他不由道,“看你穿的,就知道是个阔公子。你穿得花俏阔气,满身的金银玉佩,身边又不带随从仆役小厮,简直活脱脱一只待宰的肥羊。”
卢俊保一听,说道,“哎?怎么,原来你是这么注意到我的吗?”
陆星一点头,“还真是的。之前在喜园第一次看到你,那时就觉得你穿的异常华丽耀目,五颜六色的像只花孔雀,后来在平康坊又见着一次,那时我们一帮学子喝完酒要走,在走廊里瞥见你,穿得还像花孔雀。再之后就是今天了。”
卢俊保一听笑了,看了看堆放着的换下来的脏衣,说道,“没想到啊,竟然被这身华丽衣裳给救了。”
陆星道,“也算是。前两次见你,打扮华丽,穿金戴银,身边却没有小厮随从,那时我就在想,这多危险,万一被贼或是劫道儿的给盯上了呢。今天我打从那儿路过,一眼瞥见一只花孔雀走过,身边同样没有随从,我就担心……”
卢俊保这时感激地握住陆星的手,再一次郑重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说到衣裳,陆星猛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他连忙去翻卢俊保换下来的那些脏衣,又向卢俊保道,“你快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或是多了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