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发生,就是让人料想不到。
走在路上,严宣的脸一直向里侧着,他光顾着往道旁的店铺瞧。无意之间,严宣和与他迎面行来擦身而过的行人,胳臂轻微地擦碰了那么一下。
严宣这边只觉得碰着了一下,他眼角扫去,瞄见对方是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就先放了心。街上这么多的行人,挨着了很平常,他没往心里去,继续迈步向前。
“哎……”
不大不小的一声,带着一分愠怒,一分不屑。严宣猛然反应过来这一声可能是冲着他发出来的,便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到身后一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三位公子,其中一人,就是刚才和他碰了一下的那位,神态倨傲,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严宣这时心里还是迷茫的,只不过是在街上走着,这么轻轻地挨着了一下,没有推撞,不是故意,更说不上来是谁的对错,难道还要揪着人不放吗?
这一声有其他学子也听到了,走在后头的几个人纷纷停下脚步看过来,大家都没看到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陌生公子叫住严宣,个个一脸茫然。
徐岳迅速地观察了一下情况,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从眼前的情况和几个人的表情、神态上,他看出来是严宣和对面的一位公子之间发生了一点什么。
徐岳这人,虽然在这一班新结识,最近常聚在一起玩的学子里年纪不是最大的,却是性格最老成稳重的一个。从表面上看,是马宏春总牵头引着大家去这里那里,是个“带头人”,然而实际上,这一班人里家世最好的徐岳,才是那个隐形的“首领”,而徐岳这段日子以来,也自然而然地担当起了“兄长”的角色,照顾众人。
这次,徐岳很自然地又站了出来。他面带微笑过来,站到严宣身侧,同时和气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严宣出声回答,就见对面那位公子抬起手,照着徐岳的右脸上“啪”地打了一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顿时,不仅是徐岳,其他所有的这些学子们全都懵了。
徐岳脸上挨的这不轻不重的一记,说是一巴掌,然而力道很轻,便说是摸了一把也可以,但是这一下,对方是冷着脸眼神不屑地打过来的,但凡看到的人,都不会把这一下理解为玩笑,这分明就是照脸来了一下,是带着恶意的。
这一记巴掌,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瞬时,徐岳的整张脸都涨红了,手在下边紧紧攥成拳头,而他身旁的几个学子都怒目而视,有人摆出架势想上去理论。
哪有这么二话不说就打人,而且是打人脸的道理。
就在这时,不知是从哪儿一下子冒出来了一群豪奴,把那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团团护住。这群统一着装,人数众多,凶神恶煞似的豪奴,把学子们都唬住了。
就见那个跟严宣发生了轻微擦碰的年轻公子,人未开腔,伸手掸了一下衣袖,然后冲着严宣和徐岳等人讥讽地一笑,接着就和他的那两位同伴一起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群豪奴亦尾随着主人而去。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只在短短的片刻,一方是不屑于开口,而另一方是根本来不及开口。
看着那几个公子走开的身影,严宣又望向徐岳,这时的徐岳已是气得眼眶发红。
大家都看到徐岳脸上挨了一记,可前边发生了些什么又都不清楚,这时便都围过来,有人小声问道,“怎么了?刚才是怎么了?”
严宣这时就把他毫无意识地一碰肩,被人叫住,徐岳护他,还没开口就被人打了一记的事都说了。
众学子们都很生气,可这口气却又只能憋着、忍着,因为“肇事者”之一此时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有人气道,“凭什么!怎么能……”
陆星把徐岳被打的那一幕都看在眼里,这时心里也有一股火,然而他明白,这件事很难理论。是被打了,可那一下很轻,还为了这一下能揪他去见官不成,然而那照着脸面上来的一记,极具侮辱性,这口气真是不好咽下去。
就在这群学子们愤怒议论的时候,路旁一间店铺的一个中年伙计过来了,这人刚才就在店门口,把发生的一切都瞧在了眼里。
那中年人上前,对着这群学子们小声道,“喂,我说各位郎君,你们都是外地来的吧。”
见学子们都看他,那中年人又小声道,“几位,你们有所不知,刚才那三人,皆是侍郎家的公子,有家世的,可招惹不得。我劝几位莫计较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
这群学子们一听,刚才还鼓着的那口气,一下子都泄了。
这一班学子都是外地人,至多不过家中有人在地方州府居一个小官位,都是既不显也不贵的家世。也正因为此,众人仿佛是一层水里的鱼,自然而然地有共同语言,凑在一起玩耍。
现在,这班外地人突然一下子见识到了“京城的威仪”,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大家一下子都冷静下来了。
所谓差距,便是如此。
这时,那中年店伙计又劝道,“几位郎君,且自去吧。”
严宣此时内心非常过意不去,他几乎也要哭了,拉着徐岳的衣袖,委屈地叫了声“徐大哥”,他知道,刚才徐岳站出来,原本是想帮着年幼嘴笨的他做解释的,结果徐岳替他挨了那一记巴掌。
徐岳的眼眶红红的,心里是百般滋味。在家乡时,徐岳也是受众人尊重敬爱的,一直被人们夸奖、高看。之前进城京来,于这班外地学子们中间,他也算是个优秀的,大家都听他的,聚拢在他周围,而现在看看自己,简直不堪。
徐岳低下头,自嘲地笑笑,然后道,“算了……我回去了……”
有人道,“唉,这……”
陆星完全明白徐岳的心情。地方上的“骄子”进了京,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很渺小,那感觉是很难受。而且不仅仅是徐岳,是他们全部这些人,站在天子脚下的城中,大家都是白丁,都很渺小,毫无力量可言。
陆星这时也道,“算了,下次再来吧,时间有得是。”说着他扳过徐岳的肩,带着他往来的方向走去。
其他学子们这时也都失了兴头,没有人再说想要逛的话了。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低头叹气,拖着脚步往回走。这一路上,连一向大嗓门的马宏春,都没了一点儿声音。
闷头走回坊里,大家在街口四散,各自回去。
把徐岳送回房里,陆星看看他,眼眶仍是红的。陆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而且徐岳这一遭受了这等屈辱,肯定也想避着其他人,一个人静一静。伸手在徐岳的背上轻而坚定地拍了两下,陆星相信,他所想要说的,都借着这个安慰和鼓励的动作传递给对方了。
徐岳看了陆星一眼,二人交换目光,徐岳冲陆星点点头,一个人进去,然后关上了内室的门。
之前同行了那些日子,进京城之后又总在一块厮混,陆得跟徐岳等几人的小厮家仆都混得很熟了,他甚至不让那些仆人们叫他陆公子,只让他们叫他小陆。
陆星去跟徐岳的小厮说,让他别去打扰他家公子,只在外屋候着伺候茶水,又叮嘱道,“若是见你家公子想出去,往客栈外头去,切记来告诉我一声。”
小厮们刚才都是跟着的,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一脸紧张,频频点头,“哎,我都记下了。”
严宣不安地拉着陆星,又委屈又愁苦,直叹道,“都怪我,都怪我!我若那时机灵点,马上向人家陪个不是就好了,就没后头的事儿了。”
陆星伸手摸摸严宣的头,说道,“不怪你。我相信徐大哥也不会怪你。这次的事,不在你,你不要多想。”
陆星了解严宣,他完全能想得到,当时那一碰之下,严宣瞄见对方那穿戴打扮,知道不是贼,跟他一样都是公子,他就没往心里去,而且也以为对方跟他想的一样,各走各的就是了,没把那点子小事当成一回事。
万万没想到……
“没事了,过去了,别再想了。”陆星劝慰一番,安抚一番,让严宣回房去了。
马宏春一脸懊糟地跟陆星大叹,“你看这……”
陆星笑笑,“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可不是强龙,咱们不过是小小白丁,那些也不是地头蛇,那些都是有权有势的大爷。”
马宏春小声向陆星道,“那些京官家里的子弟,威势可大着呢。”
陆星心想:嗯,看来大家其实心里都懂的。
陆星道,“这上下,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了,在客栈里静上两天也好。马兄你也回房休息吧。刚才那事,过去就过去了。”陆星相信他话里的意思马宏春懂的。
果然,马宏春一脸凝重地点点头,在陆星肩头拍了两下,转头要走,想了想,又拍了陆星两下,然后闷头回去了。
陆星回到房里坐下,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威势,权力。在祈县时陆星手里也算是握着一定的权力,他不仅能调动捕快、衙役,甚至是守城军士,但是陆星拥有那些能力的时候,他所想的,只是动用手中的力量来保护那一县的普通百姓,从未想过其他,包括对路过祈县的大小客商、镖师、杂耍艺人、乐师歌姬,陆星所想的,都是一个“护”字。
有能力者,担大责任,护佑弱小。这是尘隐师父教给陆星的道理。
陆星不止一次梦想过,有朝一日他可以居于万人之上,这是一个弃儿,一个小乞丐的幻想,然而陆星的想“居于上”,是他有想保护的东西,尤其是现在,陆星有了重要的、一定要保护的人。
眼前浮现出那扇在徐岳脸上,不轻不重,好似玩笑,又充满恶意的一掌,那居高临下讥诮嘲讽的眼神,陆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不会,我不会这样,就算我有朝一日高高在上,我也绝对不会这样。
把不愉快的一幕从脑中抛掉,陆星决定不再想它,更决定不再在徐岳面前表露分毫。转念一想,陆星觉得,这件事让这一伙人那每日闹哄哄,这里逛那里玩的兴头大减,他倒是可以借机单独行动,做他计划里的那些事了。
有外地学子被京城公子打脸的事,几个时辰之内,就在崇仁坊里传开了。
吃晚饭时,陆星就听到有茶客在那儿小声谈论,不由心想: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徐岳一直闭门不出,茶饭都是送到房里。
马宏春气呼呼地来找陆星,大声道,“你听着没,都瞎传的是些什么!对了,怎么那么快这坊里就有人知道了呢。”
陆星拉马宏春坐下,先道:“你小声些。”然后又道,“咱们才走出坊门没多远,街上又热闹,看到的人那么多,那起街边小贩们看到了,自然议论,再者,一班人各个都带着小厮、仆人,谁知道是哪个嘴快的。”
马宏春气道,“这事儿有什么好议论的。”
陆星示意道,“罢了,罢了,都不提,自然没人提。你提着,就别怪别人提起。”
马宏春双手捂嘴,唔唔连声,然后小声道,“答应你,我一字不再说了。”
陆星道,“这么大一座京城,每日里大事小情那么多,谁耐烦记这些芝麻绿豆风波。过一会儿就不会有人再说了。”
次日一早,陆星起来,发现同客栈的学子们竟然都在,而且安静了不少。严宣在房里看书,马宏春找了几个人一块在后院练功扎马步,其他学子们也有看书的,有练功的,大家都留在客栈里,没有出去。
陆星暗想:见识到“京城水深”,倒是都静了心。
陆星觉得,他可以去做他该做的那些事了。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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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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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