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和林子心一块和乐地吃了晚饭,其后,陆星出来关好了院门。
掌灯之后,林子心让陆星在榻上休息,他拿出针线来,坐在旁边补一件旧衣。
陆星手撑着头,歪在榻上,借着灯光,不住眼地打量面前坐着的他的相伴。
陆星心想:我也真是瞎啊,怎么就觉得这人“相貌平平”呢,他哪里是相貌平平,看这骨相,看这脸型,看这眉眼。唉,我真瞎。
林子心低头做事,不用抬头他都知道陆星现在在看什么、想什么。林子心心想:大惊小怪。
窗外夜色渐深,想来此时也不会再有客人来访,这时候,他们二人又有时间可以好好地说说私房话。
陆星先告诉了林子心他这趟差所办的事,包括查到了马匪线索,拿住了马匪小喽啰的事,“就是为的这些个事,才在雍州呆了那么久。嗯,赏钱也是为着这个,雍州府衙赏的。”
林子心说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陆星嘿嘿地笑,又问道,“这些日子我没在家里,家用还够吗?”
林子心道,“够的,你放心。”
陆星又问起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祈县发生的事情,林子心就把见到的听到的大事小情,一一讲给他听。
等他们二人讲过这些过日子的闲话之后,看着林子心手里缝补的针线,陆星回想起之前林子心一直在用讨来的布头缝制东西,又忆起林子心之前说过的话,他探出半个身子,凑近了问道,“你之前跟我约定,什么春天,又说过什么三月里的话。其实你是想等过了冬天,春天时就离开,是吧。”
林子心点点头,承认道,“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又道,“我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怕会生出意外,叫人察觉端倪。那时是想,悄悄地在这县城里落脚,找个背静的所在住下来,少出门,少与人来往,也尽量不要让旁人留意到我的存在。过了冬天,等天气回暖,就悄悄离开,或往南走,或往西去。”
陆星心疼林子心吃过的苦,伸手摸了摸林子心的背,说道,“唉,也养了有半年,怎么一点儿也没胖呢。”
林子心苦笑,“大概这就是‘做贼心虚’吧。所谓心宽则体胖,心里有事,无法宽心,日子过得不安生,也就不长肉了。”
陆星说道,“可别这么说,你又没做贼,又没做什么坏事,不要这么说自己。”
陆星又问林子心,他自己原本的行程计划,林子心告诉陆星,他觉得南下淀州未必安全,有意西去,却还没有考虑好落脚点,“我怕,我每一天都在害怕,而且,去到一地,会遇着什么,都是未知的,就算提前计划好,也赶不上变化。很多时候都是过一天算一天。”
说着,林子心看向陆星,“喏,在此地落脚,不就正应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句么。我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谁料……”
陆星嘿嘿一笑,“谁料遇到我了。”
陆星劝慰道,“不要怕,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不至于夸口自己通天彻底,不过,多个人在,遇事有商量,你也不孤单了不是么。”
想到失去的那些亲人们,林子心的心里一阵悲痛,他看看陆星,此时陆星正用他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殷殷地望着他。
林子心从陆星诚挚的眼神里感受到温暖,心想:遇着他,算是我的“失而有得”吗。
这时陆星又笑着道,“我想跟你说些事,你可别嫌我八卦、爱打听啊。”
林子心的脸上闪过好奇的神情,“你想问什么?”
看到这以前在木子哥哥脸上从来没出现过的活泼表情,陆星先笑了,“你果然不一样了。”
林子心嗔道,“就说了我可不是你那个什么木子哥哥。”
陆星先是笑,然后正色道,“我是想问问你,关于六年前那件案子,你知道多少。我虽然知道此案,所知的不过是访间传闻、民间传说罢了,虚虚实实,做不得数。从你这里知道些,我心里有数,遇事也好应对。”
觉得陆星说得很是,林子心便说道,“你问吧,我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陆星关于皇子投毒案,心里最疑惑的就是林家被怀疑这件事,他奇怪道,“此事不管怎么看,都与储位之争脱不开干系。这个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们都瞧得出的门道,我就不信皇城里那些大小狐狸们看不出来。”
听陆星把李氏皇族和朝廷高官们形容成“狐狸”,林子心不由暗笑,心想:可是呢,一帮老狐狸、小狐狸,个个都是人精。
陆星又道,“我就不明白了,几位皇子背后都有支持的势力。不去怀疑那些支持皇子们的势力暗中搞鬼,倒怀疑你们家。论起来,林家又非文臣、又非武将,手里没有财权、兵权,何以要被怀疑?真是‘柿子挑软的捏’。”
林子心听着,皱起眉头。
陆星一股脑儿地说了下去,“若说你家世代行医,侍奉天晟皇族,比大臣们更便于接近,可世代行医的医官也多了,并不止你一家,再者,往皇城里行走的医官也多,不是一个二个。为什么一定要怀疑你们家?”
说到这里,陆星话锋一转,又道,“民间有传,林家世代行医,行走后宫,几代人都在与皇子们的相处中不偏不倚,没有站过队。直到这一代。都说林家这一代与五皇子格外亲厚,是站在五皇子这一边。”
林子心听了,无奈道,“若说站队,这话不对。我父亲待几位皇子,一向一视同仁,并没有心向着谁。但若说我们家与五皇子亲厚,嗯,这也是事实。”
陆星这时露出了八卦的笑容,问道,“民间都说,你的娘和五皇子的生母格外要好,亲如姐妹,可是真的?真那么要好吗?”
林子心点头,“是。”说完又道,“连我父亲都说,母亲为了刘才人,可以做任何事,换成刘才人为了我母亲也是一样。”
陆星听了暗想:哎哟,都要好成这样,金兰姐妹胜似过命的兄弟,那怪不得林家会被怀疑是为了五皇子,才铤而走险。
有心多听听内情,而且陆星也想多知道一些林子心家里的事,他碰碰林子心,示意让他多讲讲,“哎,给我说说呗。”
林子心便向陆星讲起了当初还是营县小姑娘的他娘李琳琅和刘才人的往事,幼时相识、比邻而居,那一对小青梅相依相伴、共同成长的幸福时光。
后来,这对小青梅长大了,刘才人出落成县里有名的美人,为了逃离她那个恶人父亲,她愿意跟随官媒,远嫁去“中州道的大户人家”,林子心道,“听我娘讲,那时官媒说,是去大户人家当侍女,那家人规矩大,待呆满了年头,等到二十五岁上,家主会放人出府。原本是想着可以攒些钱,将来还能回原藉。可人一走,就没了音讯。我娘十分挂念,却也无可奈何。”
陆星笑道,“那所谓的‘大户人家’,其实就是皇子府吧。”
林子心点点头。
命运兜兜转转,营县小城的李琳琅,嫁入盛京,成了林太医府上的新妇。这对小青梅,又在盛京相见了。
一个是皇子府的侍妾,后来的才人,一个是太医家的四品外命妇,这两个女子,时时见面,互相陪伴,彼此是对方重要的心灵依靠。
林子心告诉陆星,“若说亲厚,确实也够亲厚。刘才人的母亲,也就是五皇子的外婆,一直住在我的外祖家里,是由我的父母为她养老送终。那时,刘才人常带着李旭,打着来林府坐客的名号,实际上会到我外祖家,去和她的娘亲见面,三代人共聚天伦。都说李旭在我们家,比在皇城里呆的时间要多”
陆星感叹,“你们两家,果然关系很深厚。”
林子心说道,“这些事,其实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包括在营县时的少年往事,闲谈间总会说出一二,那时我娘和刘才人也没想着要瞒住这层关系。”
陆星道,“结果就成了别人手里可以利用的把柄。”
林子心难过地想:娘和刘才人一起相依相伴的那些日子,她们哪能料得到一段纯真美好的青梅情谊,会成为陷害她们的工具。
这时,陆星猛然像警觉的猫那样坐了起来,目光炯炯盯着林子心,问道,“你和那个,那个五皇子李旭,你们很熟吗?”
林子心奇怪地看了看陆星,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
陆星一脸警惕,像只连耳朵都竖起来了的猫,问道,”你们很要好?”
林子心露出不悦的神情,“才不呢,谁要跟他要好。”
陆星不信,“你和他一块儿长大的,那么多年,也算那个,竹马之情了吧,你们不要好吗?”
林子心一撇嘴角,“不要好。我最讨厌他了。”
陆星显示并不相信,他看着林子心,问道,“那个,那个,我问你,你当初话里提到的那个姓李的,是不是说的他?”
林子心愣了一下,没有想起来,疑惑道,“什么姓李的?姓李的多了,哪个姓李的?”
陆星觉得林子心这么说是在掩饰,他提醒道,“就是那个,那个,咱们俩吵架的那一回,我误以为你娘给你的芙蓉佩是什么相好的小娘子给你的信物,就是那一句……”陆星说着,自己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开始发虚。
林子心的眼神犀利起来,他瞪着陆星,他回忆起来了。
陆星期期艾艾地继续道,“就是那回,咱俩……嗯,后来吵起来,你说‘对一个人好,心里就必定有所要求,如果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必会恼羞成怒,会将之前的付出,要求索还’。你还说,我对你好,也是心中有所图,嗯,就是那个时候,你说的,什么姓李的……”
林子心暗气,心想:这人,别人说过的话他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这么好的记性,倒用在这种地方来,都这会儿了还记得翻老帐,真是。
陆星见林子心不答,就继续提醒道,“你那时还说,你说,你爹对你娘好,就只是单纯地想对她好,那份心意,不求回报,还有李……。然后你话就停了。李什么?是不是李旭?”
瞪了陆星一眼,林子心承认道,“是啊,我那时是说的李旭,怎么样?”
陆星急了,扑到林子心面前,问道,“那你还说你们不要好?”
林子心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他要好?我不过就是提了提他的名字,怎么就跟他要好了?”
陆星一愣,“……不是吗?你们,你们……”
林子心暗斥一声“无聊”,然后说道,“我那时是说,我父亲对我母亲好,那份心意,不求回报;李旭对我兄长好,那份心意,同样不求回报。懂了吗?”
兄长二字,让陆星顿悟,他暗想:哎哟,我怎么忘了他还有个哥哥呢。
陆星瞬间露出讨好的笑容,凑到林子心面前,说道,“民间有传,五皇子李旭他和你哥哥……很要好是不是?”
林子心看一眼陆星,说道,“是。我兄长是李旭的伴读,他们俩才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陆星又道,“听说,李旭很喜欢很喜欢你哥哥。”
“嗯。”林子心承认道,“他……他对我兄长很好。”说着他看向陆星,告诉陆星道,“虽然我讨厌李旭,总觉得他把我兄长抢走了,不过我也必须要承认,李旭真的对我兄长很好,他是……愿意为了我兄长做任何事,甚至不惜身坠地狱。我和兄长才是亲手足,我为我兄长,未必做得到李旭能做到的程度。”
陆星听了,沉默了片刻。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李旭能为你兄长做到的,我也能为你做到。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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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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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