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在东城门值守了一夜,这一夜对县城里的百姓们和守卫四门的守城军们来说,都是难熬的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陆星站在城楼上,望向树林的方向,这时已经看不到篝火的光亮了。
忽然,陆星听到城墙下传来几声石块互相敲击的声响。
是什么?陆星愣了一下,然后侧耳细听。
过了片刻,敲击声又响了起来,陆星仔细一听,确实是两块石头互相敲打的声音,而且敲得有节奏。陆星眼睛一亮。
是人,是人在敲。
祈县街头的孩童们中间,一直流传着一种扔石子的游戏,孩子们从西门外的河边捡来扁圆的鹅卵石,放在地上互相掷打。玩这个游的时候是两人一组,其他围观的孩子们会敲打着手里的石块吆喝助兴。陆星小的时候,不止一次看过别人玩这个游戏。
当石头的敲打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陆星冲着城楼下低声道,“谁?”
有个颤巍巍又有些沙哑声音响起来,“六爷,是我。”
陆星一下子听出了这个声音,低叫道,“燕凌!”
城墙外,冻得直打哆嗦的燕凌,此时已经冷得快说不出话来,他又敲响了手中的石子。
这时,其他听到声音的守城军们也都一下子围了过来。
陆星见了,低声道,“回去,都回去,该在哪儿在哪儿。”城墙上几步一岗,都是陆星规定好的,现在可不能再让马匪们有翻越城墙的机会了。
把几个在城墙下巡逻的守城军叫上来,陆星和他们站在听到声音的地方往城楼下看。这时天还是黑的,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陆星在犹豫,等,还是不等。城门是肯定不能开,就算天亮也不能开,城外的燕凌是什么情况?这孩子已经失踪一天多了,就算穿得有棉衣,估计到现在也已经冻得够呛。
陆星相信燕凌不会倒戈为马匪们做事,但是他没被抓住,也许也是马匪的一计,周围埋伏的有马匪的人吗?
陆星望向周围,眼前是茫茫黑暗。
有人问道,“六爷,怎么办?”有了前车之鉴,现在谁也不敢提开城门的事了。
不能把燕凌这个孩子放在城外不管,陆星飞快地想了想,想到一个办法。城门附近就有守城军们的休息处,那里有储物房,除了兵器外还存放着其他用品。
陆星让人拿来了一条长长的绳梯,一端在城墙上套紧。
一看这架势,守城军们就知道这是要利用绳梯,一个人顺绳梯下到城墙下,再把城外的燕凌带回来。
守城军们互相看看,谁也不敢说要去,白天时的那记冷箭,大家还记忆犹新。
陆星二话不说,抓着绳梯翻身就要下去,被一旁的守城军拉住了,“六爷……”
大家都害怕不敢去,可也不想让陆星去,万一陆星出了什么事,现在祈县里还有谁能站出来带领众人对抗马匪们呢。
陆星笑笑,“嘿,去去就回。”说完就手脚并用,灵活地顺着绳梯爬下去了。
陆星想,万一燕凌的被放是马匪们的计策,那么此时在暗处可能有许多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与其他守城军们下去接燕凌,还不如他自己上。
想到腰间系着的麒麟刀,陆星暗想:哼,还真想会会他们。
下到城墙下,陆星摸到燕凌,燕凌这时候已经快冻僵了,浑身颤抖着扑进陆星怀里。
陆星一边警惕地四下观望、聆听,一边迅速用带着的绳子把燕凌捆在背上,他力气大,背起燕凌一点儿也不吃力。抓着绳梯,陆星又一步一步往城墙上爬。
远处的天际开始有了一线白光。
城楼上的守城军们,这时候是看又看不清,听也听不见,人人都又紧张,又焦急,又担心。
不一会,陆星背着燕凌爬上了城墙,三、四只手齐齐伸出来,把这两个人接下来。
有个守城军因为太紧张又担心,竟然给哭了。
陆星低喝道,“哭什么,看你那点出息。”
一个守城军说道,“六爷!我们是担心你们啊。”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燕凌从陆星的背上解下来,陆星抱着燕凌,不停地搓着他的手、脸和胳臂,又道,“快,快,抬下去抬下去,屋里有火,让他烤烤,水,水呢?”
裹着别人给的毯子,燕凌在火炉旁烤着,快要冻僵了的四肢渐渐回暖,有人递来温着的水,有人索性拿了一瓶酒过来给燕凌。
燕凌喝了一口酒,进嘴的辣和落腹的烧让他不由地“呜哇”出声,围在旁边的守城军们都笑了。
有人道,“哈哈,到底还是个毛孩子。”
有人说,“小燕该是喝过酒的人了,这是酒量不行。”
陆星让守城军们该怎么值守还怎么值守去,绝不能因为天快亮了就放松,“谁知道他们还能干出点什么事来,都去都去,该干嘛干嘛。”
等守城军们散了,陆星一边搓动燕凌的胳臂,一边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燕凌想回答,嗓子哑得一时发不出声音,这时的他,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委屈中夹杂着恐惧,燕凌想哭。
陆星知道此刻燕凌的心情,他抱着燕凌,不停地摸着燕凌的脑袋,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缓了一会,燕凌没那么冷了,也能开口了,
燕凌哑着声音道,“我看到有马匪。他们没抓住我。”
陆星道,“你逃了?”
燕凌道,“我逃了,但也没逃。我看到他们了,他们没看到我,后来,我就一直悄悄地、远远地跟着他们,六爷,我都看到了!”
陆星提起炉子上的水壶,给燕凌又倒了大半杯热水,然后说道,“不着急,慢慢儿说。”
燕凌讲述起腊月二十二日那天下午,他从县衙令了送信的任务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那天,三个衙役是同时各自回家,向家人交待要出趟远差,并整理行装。三个人里,燕凌在家整装的时间最长,也是最晚出城的那个。
燕凌回到家,向家人说明之后,燕凌娘就帮着他收拾路上需要的衣裳和干粮、雨伞油布等物。临到末了,燕凌娘发现,孩子缺少一件能御寒的厚衣裳。
燕凌家穷,本就没钱置衣裳,平时只是在县城里走动,不穿就不穿了,现在要出远门,眼下腊月时节,天寒地冻,路上如果再遇上下雪,没件真正能挡风挡雪的厚衣裳肯定不行。
燕凌娘出去借,跑了几家都没借到,低着头回来了。燕凌这时急着回县衙应差,就想要走,燕凌娘心疼孩子,想了想,记起前街上有个冯裁缝,除了给人做衣裳,还收买旧衣,清洗织补之后再卖出去,他家里该有现成衣裳。
燕凌娘让燕凌再等一下,她急急又跑了出去,到了冯裁缝家,说明原委。冯裁缝本来不想借,耐不住燕凌娘苦苦哀求,说“叮嘱他好好爱惜借来的衣裳”“等他回来,定把衣裳洗净,原样奉还”等话,他又一想,燕凌这是给衙门办差,就找出一件厚的棉大氅借给了燕凌娘。
等燕凌背着包袱去县衙,领公文,挑马匹的时候,另外两个衙役已经都出了城了。
就是这么点琐事所耽搁的时间,让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有了变数。
燕凌骑马出城那会儿,原本在官道旁的树林里蹲守的马匪们已经预备撤回了。燕凌机灵警觉,察觉异样之后他就下了马,牵着马闪到道旁的树林里,暗中观望,那伙人要走,竟然没有发现他。
燕凌这个时候很犹豫,那一伙人当时在他看来,人数颇多,而且个个布巾蒙面,引人怀疑,燕凌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正经过路的,像是埋伏在路边的劫匪,但又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一伙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是继续骑马南下,去淀州送信;是返回祈县报告;还是跟踪这伙劫匪,燕凌思考一番,决定跟踪这伙人。燕凌当时觉得,这份公文晚几天送到,并不影响目前已经发生过的事了,但是查到这伙匪徒的踪迹,或许就能破了之前祈县的两起偷盗案,破案越早,就越有可能追回被偷的财物,减少受害者的损失。
燕凌牵着马,远远地尾随着那一伙人,他害怕被发现,一举一动都很小心。胜在对祈县周围的地形、道路、山林等很熟悉,燕凌虽然跟那伙人之间保持的距离比较远,但一直没有跟丢。
一路尾随,燕凌越跟就越觉得这一伙人很不对劲,当他看到两股人汇合到一处,又看到了被抓的两名衙役,燕凌吓坏了。
这时燕凌几乎可以肯定,这一伙人是马匪,马匪们通常都有两重身份,因此才会以布巾蒙面,好不被识破身份。
如此多数量的马匪让燕凌惊讶,接下来的事就更让燕凌震惊,他继续一路尾随马匪,跟着他们到了芜村,发现整个芜村已经被马匪们攻占了,村民们都成了人质,除此之外,燕凌还发现芜村里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陆星这时问道。
“嗯。”燕凌点头,“不认识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燕凌在芜村外的树林里,整整藏了一夜。
知道这些,陆星抚摸着燕凌的肩膀说道,“苦了你了。”
燕凌摇头,“不,不苦。我跟那匹马窝在一块,互相暖和着。”
提到马,陆星问道,“咦,那匹马呢?”
燕凌苦着脸道,“我没法儿一直总带着它,我在跟踪那些马匪们,骑马不是,不骑也不是,带着它,就怕它突然叫起来,闹出响动让马匪们知道。后来,我就松了缰绳,放它在树林子里了。”
这时,燕凌担心又害怕地说道,“六爷,我把马给弄丢了,我……”
陆星撸撸燕凌的头毛,说道,“不怕,马识途,那马是县衙里养熟了的,它会自己找回来的。若是万一它回不到县里,将来就报称是被马匪抢去的。放心,不追你的责。”
得到陆星的保证,燕凌放心了。
陆星这时说道,“那伙马匪,看来是把芜村当成营地了。你在芜村那儿,有没有认出什么瞧着眼熟的人来?”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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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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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