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涌上来围住陆星的,是那三名逝者和被马匪当成人质的那些人的家人亲属。
三个被马匪杀害了的人,都是祈县本地人。那个死了的守城军,他的家人们围着陆星要说法,说人不能就这么白白送了性命;孙家的男仆和小妾,都各自在城中还有本家,这时他们的亲属们也都来了,哭的、求的,缠着陆星闹,要求陆星把死者的尸首取回来。
孙队正家到县衙来的,主要是城中的本家族人,那些人拉着陆星不放,一个个哭的、叫的、闹的,都要求陆星要把人质们从马匪手里解救回来。
还有那两个被马匪抓住的衙役的家人们,也在陆星面前连哭带骂,有人不停地在数落陆星,说是陆星不好,让人出城送信,结果被马匪抓住,现在性命堪忧。
陆星送那几位百户长出来,是他知礼数,结果他这一出来,被这群家属们揪住不放了。原本陆星想着要再和县令等人商量城防的事,还想再去各处城门看看,安排一下守城军值守的事,现在被这伙人给困住了。
一群人团团围着陆星,你一言我一语,连说带哭又闹,吵嚷不停。陆星站在人们中间,平静地听着,尽量安抚人们的情绪。
林子心在不远处观望,听了一会,心中不由生气,觉得这些人向着陆星吵闹,着实不应该。
守城军的事,便是要抚恤,也该先找统领,后找县令,在陆星一个捕头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男仆和小妾的事,真正该担责的,是他们的家主孙队正,就是这两个死者的身后事,也该是找孙家。现在孙队正落入马匪之手,一时无法出来做主,也不该是闹着让陆星负责。
至于那两个被抓衙役的家人们找陆星闹,林子心觉得就更不应该了,派人送公文的是县令,出了事也该由县令做主。这群人不敢在刘县令面前说话,就都跑到陆星这儿来闹,恐怕还是想逼着陆星去县令面前替他们说。
陆星并没有因为这些在他面前闹的人们而生气,这场遭遇他早就料想到了。这伙人,不敢往县令面前闹去,也不敢去王统领家敲门生事,都只会来抓着陆星不放。
陆星先是安抚住那个守城军的家人们,告诉他们,等眼前的事处理完毕,就会对他们有所交待,又道,“这一类事,县衙中有例可循,有律可依,刘县令自然会处置。”那些人哭了一通又说了一通,把尸首抬回去了。
陆星看着那几个人走了,心里不好受,他之前警示过所有的守城军士们,要他们在城楼上巡查时多加小心,这件事本来可以不发生的,但是现在,也没处后悔去了。陆星暗想,接下来他得再好好提醒那些守城军士们一番,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对着孙家小妾和男仆的亲属们,陆星好言安抚,又答应,他会在稍后,出面去跟马匪们交涉,出城去把尸首带回来。得着了陆星的这个答复,那几个亲属便不再闹了。
然而,孙家的亲族同宗,还有那两个衙役的家人们,还在陆星面前哭闹不休,吵成一团,有说陆星平时在城中巡查不严,让马匪钻了空子的;有说陆星守城不力的;有说让陆星一定要把人质们平安解救回来的,有让陆星现在就去城外救人的。
周围一群围观的人,有在这个时候跟着数落斥责陆星,以发泄心中情绪的,也有劝阻那些吵闹的家属们的,一时间,县衙院子里乱成一团。
林子心在一旁暗中看着,内心非常不解。县令和主簿暂时没主张,统领藏在家里不出来,挺身而出的陆星,反倒成了人们的众矢之地。
最让林子心难以理解的是,在陆星面前吵闹的人们,都要求陆星给出“不让马匪攻进城来”的承诺,为什么一定要逼他这么说?现在的陆星,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
人群里有几个孙队正家的同宗男子,闹得尤其凶,不停地大声吵嚷斥骂,满嘴脏话,他们一句不提孙队正自做主张带着家人出城的事,左一句“那是县中的队正”,右一句“人命关天”,又说让陆星和马匪“小心交涉,切莫伤及人”,又要让陆星现在就带着守城军,出城去救人。
那几个孙家的同宗,你拉我扯,言语威逼,当着围观众人的面,冲着陆星直嚷“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还要再死几个啊”“难道要等到马匪杀进城里来,把咱们都杀光吗?”“平日里六爷那么厉害,怎么现在就成了缩头乌龟?”“不赶紧把家主救出来,城里的这一家子人又该怎么办?”“马匪要求赎金,孙家现在无人,如何筹措?”
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年长通晓世情的人,冷眼看着那几个大声吵嚷着,在陆星面前跳着脚,甚至于出言辱骂陆星的男子,悄悄地暗中议论道,“看看那几个人,他们哪里是想要救人,分明是另有所图。”
那孙队正颇有些家财,前日他因恐惧“马匪攻城”的传言,带着家眷出城,身边一定是带着财物,可是他的家里,也一定还有没带走的财物,另外还有宅院和田产。
这几个来县衙里闹事的本家男子,各自心怀鬼胎,他们在陆星面前闹事,背后真正的目地,是想在街坊们面前讨巧和立威,借此得到舆论上的支持,好由他们来出头,主持孙家的事,这样他们便能登堂入室,进到孙家的家宅里,就有机会给自己捞取好处。
陆星告诉这些人,救人的事急不得,需要好好计划,现在孙队正被抓,孙家的事暂时由管家做主,县里自然会和孙家的管家商议。
这样合情合理的说法,那几个别有心思的男子怎么会听,都嚷嚷不行,继续抓着陆星不放,跟他吵闹着。
跟着这几个男子闹的,还有那两个被抓住的衙役的家人们,他们哪里晓得这几个姓孙的男人们的心思,他们只是急于救回家人,也一样围着陆星不放,向他要说法,要他出城救人,无形之间,倒成了孙家男人闹事的帮凶。
陆星极力压制着情绪,听着那些人说,他知道,现在大家都有负面的情绪要发泄,就让这些人闹一闹,闹到他们再说不出新鲜话题来,他再开口安抚解释。
在这吵闹成一片的时候,突然又从外边传来一阵哭声,然后有一个中年女子小跑着进了院子,她看到陆星,一下子扑了过来,抓着陆星,边哭边骂,举手就打。
陆星一点儿不还手,就站在那里,任由那个中年女子打骂。
林子心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围观的人们可都认识她,这个女子姓王,人都叫她王大娘子,她是燕凌的娘亲,而燕凌,正是被派出去送公文,但又没有被马匪当人质推出来的那第三个人。
大家一看到燕凌娘这样,有上来拦的,有好言相劝的,燕凌娘被人拉开,又挣脱出来冲到陆星身边,向着陆星啐了一口,大声哭道,“我的孩子,可被你害苦了!”
早先,燕凌娘得了信息,知道另外两名出城送公文的衙役已经被马匪抓了,但人质里暂时没有出现燕凌,她吓坏了,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陆星要人。
现在找着陆星了,燕凌娘内心种种情绪,都冲着陆星发作出来。
有人道,“王大娘子,你家孩子的事,怎么能怪在六爷头上。”
燕凌娘冲着众人哭道,“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我那孩子怎么会被派出去送公文,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生死未卜的境地,都怪他!我那苦命的孩子啊……”说着,她又扑到陆星身边,边哭边打。
燕凌娘这么说,院子里留守县衙的几个官差,听了都露出生气的神情。
燕凌是县衙堂上供差遣的小厮,不是正经的官差。这次送公文,原本就是正常的公差,是陆星从旁说话,才让这份差使成了个能多拿一份赏银的“巧宗”。陆星念及燕凌家贫,把差使派给他一份,那时,谁也没料想到城外会有马匪埋伏。
有人上前劝道,“王大娘子,你这话说的不对,六爷原是好意。”
燕凌娘哭道,“他有什么好意,他有什么好意,他就是个坑人害人的!让我孩子来衙门当差,可把我孩子给坑害了。”
这话一出,连围观的旁人们都听不下去了。
这燕凌一家是祈县本地人,两夫妇养了一儿一女。燕凌爹原先在一间车马店当佣工,搬运货物。祈县是个商埠,每日往来货物数量众多,赚的钱尚够一家四口的温饱。后来一次意外,燕凌爹被滚落的木料砸断了一条腿,干不了活了。
眼看一家人走投无路,就要断炊的时候,是陆星托人,把燕凌娘介绍到城中一家酒楼当帮工,后来又找人教燕凌爹竹编手艺,好让他也能凭这个手艺挣点钱。燕凌十四岁那年,陆星又跟刘县令说,让燕凌到县衙来当小厮,到如今已有两年。
县衙里,衙役的职位数量有规定,不能任意添裁,但雇佣跑腿小厮,还可增减一二。陆星见燕家贫寒,燕凌这孩子懂事听话,就让他到衙门里来,一则,在这里学礼仪规矩,学接人待物;二则,在这里还能跟着文书学着识几个字,要知道,燕凌这样的穷家,根本供不起孩子上学;三则,将来如果有了衙役的空缺,燕凌还有补缺的机会。
陆星之前所做的,是为着帮帮这一家,希望燕凌这孩子将来能有更好的前途。现在,被燕凌娘骂成这样,旁人也听得出,燕凌娘话里有暗指,还是说到陆星那“天煞孤星”的命格,暗指陆星命格不好,会妨碍他人。
陆星站在那里听着,也不辩白,神色平静。
其他人这时看不下去了,何忠上来冲燕凌娘说道,“王大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家孩子来衙门里跑腿当差,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们得了便宜,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着实过分。”
燕凌娘一时无语,她内心自知闹的不对,但她急于找到儿子,她现在这个家,不能失去儿子。心中害怕无助,燕凌娘坐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孩子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我可怜苦命的孩子……”
燕凌娘这一哭,把那些人质们的家属们,心中的悲伤和不安又勾了起来,在场的好几个女眷们也跟着一起哭了。
其他家属们一见,又都吵闹起来,纷纷数落陆星,拉的、扯的、推的、搡的,说的、吵的、嚷的、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人群里有一个孙家的同宗男子,连吵带嚷,骂着陆星,嫌他现在不去救人,又眼见陆星一副另有主张的样子,不开口说让别人去主持孙队正家的事,这人心里谋划的小算盘不能如意,不由得怒上心头,他带着恨意,在院里寻到一块石头,拿着过来,照着站在那里的陆星头上砸了下去。
石头尖利的棱角砸得陆星头破血流,鲜血瞬间从陆星的额角处顺着脸淌下来,一下子半边脸颊就满是鲜血,血糊的陆星的右眼都睁不开了。
众人突然看到陆星被打得血流如注,县衙院子里霎时安静了。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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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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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