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铜镜,林子心照着他的脸。他现在的这张脸上,用了林家家传的易容之术。
林家的易容术跟江湖上武林人士们使用的有差别。林家的易容术是使用从草木中提取出来的染料,把整张脸当成是画布,用染料在脸之上再“构画”出一张脸来。
所用的染料遇水遇油都不易溶,“画”一次可以保持比较长的时间。
原本,这种“易容之术”是从前的大夫们,给那些脸上有疤痕、胎记和其他缺陷的人们,用来做遮掩,后来,这种在脸上妆画的染料也被伶人们用来妆扮了做表演。
小时候学这项技艺时,林子心还不太乐意,说这易容和女子描眉画妆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般人们在脸上做妆饰是为了更美。
现在,林子心很庆幸他学了这手易容术,而且运用的很好,利用染料描画,仿佛是在原本的脸上再“画”出来一张脸一样,改变面部的骨相和皮相。易容之后,就是另一张脸,面对官府通缉令上的的画影图形时不会被认出。
擦掉脸上的药汁,在铜镜里审视一番,见毫无破绽,镜中是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眼角和颈侧做出来的疤痕也完好,林子心放心了。藏好镜子,他捧起灶头上放着的一个小瓷罐,回到内室。
进屋一看,林子心见那碗药在床边放着,就说道,“你没喝?”
陆星一脸苦相,“我……那个……”他其实是想当着林子心的面再喝,免得林子心误会刚才他不在屋里的时候,陆星悄悄把药给倒了。
不等林子心再开口,陆星就先指着床边的面盆面巾说道,“这里明明就有水有面巾,你干嘛还要去外面擦脸。”
林子心先是一怔,然后淡然道,“我不出去,在那等着你再喷我一头一脸?”
咦!咦!陆星诧异,他觉得林子心好像突然很会说话了,一开口就呛得陆星想冒烟。
“我喝,我喝。”陆星说着,把药碗端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那碗药咕咕地灌了下去。喝完,陆星整张脸都抽抽到一块了,表情痛苦,不停地咂嘴。
“这是什么药啊,这么苦!”陆星忍不住抱怨。
林子心说道,“苦不苦的,反正不是我喝。”
陆星不由瞪着林子心,咦,这人!
林子心去倒了半碗温水来,让陆星漱口。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陆星双眼含泪。
林子心淡然道,“陆捕头以前没喝过药吗?”
陆星摇着头道,“我身体棒着呢,就没怎么生过病。”
林子心平静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陆星暗暗腹诽:就算生病了也不吃这么苦的药!
见陆星把药喝了,林子心把小瓷罐捧来,说道,“还有一份药……”
“还有!”陆星看着林子心手里的小瓷罐,下意识地往后缩。
林子心说道,“还有一份药,是治你身上的外伤的,不用吃,抹在伤处就行。”
陆星放松下来,一寻思,他笑了,“哎,木子,你这准备得还挺全乎的嘛。”
林子心一面准备替陆星上药,一面说道,“答应了把你安置在我家,总不能就搁着不管,再说,这些药之前你来我家搜查的时候不是都见过么。”
陆星一听急了,忙辩称道,“哎话可得说清楚啊,我那不是搜查,我那是街坊过来拜访。”
手里拿着瓷罐,林子心抬起眼帘盯了陆星一眼,暗想:哄谁呢!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亏你有脸说,果然就是个痞子,脸皮真厚!
把调制好的外伤药膏,抹在陆星肩、背的伤处,林子心又拿干净的细麻布把几处比较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眼见林子心坐在他身边给他包扎,陆星脸上笑眯眯,心里乐滋滋的,觉得身上也不疼了,暗想:这人,看着总是一副冷脸子,对人还挺体贴的嘛。
吃过药,又休息了一会,陆星的精神明显好了,脸色也没有之前那样苍白得吓人了。
林子心让陆星再躺一会,他出去找街坊,让人传话给捕快们。
很快,担心着的捕快、衙役们和街坊们就都涌到林子心家里来了,小小的院子都快被人给挤满了。大家见陆星不仅人醒了,精神也在恢复中,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子心在旁看着,暗想,这县城里对陆星的态度还真是微妙,他们避讳他,怕他,同时又敬他、信任他,遵从他。
院子里,何忠问林子心道,“木子小哥,六爷是怎么醒的?”
林子心知道必有此一问,于是答道,“我只是在旁边守着,他自己就醒来了。我猜着吧,他可能是摔得闭过气去了,摔得有点重,气没回过来,所以迟迟未曾醒来。现在胸口那口气平顺了,人就醒了。”
“这样啊。”
一旁米三说道,“啊,我知道,这就像那掉到河里被水淹了的人,救上来,也是昏迷的,半天不醒,突然一下子,那口呛着的水喷出来了,气儿顺了,人就醒了。”
林子心听了点头,“或许就是这么个道理。”
把捕快们的疑惑解答过去,林子心就请求,让捕快们把陆星再接回县衙去。
之前林子心愿意帮忙安置照顾陆星,众捕快们很感激,现在陆星已经醒了,能自己坐起来下地走动了,屋主不想再被打扰,捕快们很能理解。
但是陆星不想走。
盘腿坐在林子心的床上,陆星瞄着站在屋门口的林子心,心想?我这才刚醒来,你这就想把我送出门去,就不能让人多呆个一时半刻的吗?就这么不想让我在你这里住住?
再转念一想,陆星觉得愿意接他过来照料,和现在想送他回去,都是林子心的意愿,不应该勉强他。
这么一想,陆星就不吱声了。
何忠又要去借马车,陆星说不用,他把上衣系在腰间,赤着上半身,露出身上精悍的肌肉、伤痕和绷带,走进院子里。
“六爷,要不咱还是坐马车回去吧。”米三劝道。
陆星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走着回去。我往街上走一圈啊,大家也就都知道我没事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陆捕头之于祈县这座城和城里的百姓们,有那么点保护者的意味,是代表秩序的存在。陆星昏迷不醒,众人都是既担心又害怕,现在他没事,街市上的一切就都能恢复如常。
陆星临走前向林子心道谢,“谢谢你啊,木子兄弟。”这时,其他人也纷纷向林子心拱手道谢。
林子心站在院子里,微微低头,“不谢,是六爷自己福大命大。”
听到林子心这么说,陆星“嘿”地笑了一声。
“走吧,回去。”陆星一挥手说道,然后迈步率先出了小院,走到街上。
“六爷没事”“六爷好着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座祈县县城。
晚上,在值守房里,众捕快们和其他几个跟陆星平日里交好的衙役、守城军士,大家叫了一桌好菜,给陆星,也给另外两个一起出去办差的捕快刘益、麦五,接风、压惊。
陆星记得林子心之前对他的叮嘱,让他伤没好之前不要喝酒、忌吃辛辣,陆星没喝酒,也没碰辛辣的菜肴。
刘益捏着酒盅,不停地道歉,“唉,这趟差,怪我……都是我……”
陆星给刘益夹菜,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谁能料想到后面发生的事,又不是老神仙。别想了,揭过去了。”
刘益红着眼眶道,“连累六爷受伤,唉,结果一个强盗也没抓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陆星笑道,“都长着腿呢,可不得跑嘛。”
这话把众人都逗乐了。
大家喝着酒,互相道辛苦,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陆星不在的那十来天里,祈县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有衙役道,“平安无事,就是有两起小贼偷东西的案子。六爷放心。”
米三这时想起了什么,向陆星报告道,“六爷,那个木子小哥,还真跟你之前猜的一样,等你出去办差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出城了。”
陆星正想了解了解他不在的这十几天里,林子心都做了些什么,忙问,“他出城干什么去了?”
米三说道,“他啊,带着砍刀、竹篓和麻绳,出城南门,上山砍柴去了。”
一听原来是这个,陆星“切”了一声。
一旁的刘益推了米三一把,“你小子,还逗六爷。”
何忠向陆星说道,“六爷临起程前,交待过我们,让我们再盯盯那个木子的稍。木子小哥先是出南门,上山砍柴,之后他又出过好几回城,都是出东门,想来是有人告诉过他东门外的山上更好去些。”
麦五在旁边慢吞吞地补充道,“木子出城,就是砍柴、摘野菜野果子,半日即返。其他的时间,大半都呆在家里,偶尔外出上街,买油、盐、小菜。看着就是住家过日子,并无其他。”
陆星听着,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歉意,“想来是我误会这人了。”
米三想了想说道,“也不能怪咱们,他怎么就千里迢迢,到咱们祈县来了呢?就算老家亲人都亡故了,也不必走这么大老远的吧。”
陆星说道,“听他话里的意思,可能是在家乡那边得罪了什么人,不得已。”
米三听了道,“他能得罪谁啊,木子小哥脾气很好的。”
何忠这时也说道,“这人穷困落魄,人倒是斯文有礼,是好相处的脾气。”
陆星听了暗想:是好相处,但是现在也会怼我了。
米三说道,“他待人亲切,说话不紧不慢,对老人和孩子尤其有礼。那些天他上山去,带着野果子回来,城门里玩耍的小孩子们见了,问他讨要,他就把果子都分了。那起小孩子,讨要了好几回,他都给了,自己都没留。”
刘益这时放下酒盅说道,“这人哪,谁知道你干了点啥,就让人看不顺眼,就把人给得罪了。”
何忠听了叹道,“唉,也是。”
米三又问道,“那何以把老家都抛下,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刘益噗的一声笑了,伸手拍了拍米三的背,说道,“就说你们这些孩子们还年轻,不懂事。得罪了人,处处被针对欺负,那日子能好过嘛,他又是孤身一人,没了牵挂,倒不如远远地避开。铭州的土财主手再大,总遮不住整个天晟去。”
米三听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我,肯定舍不下家去。”
刘益又笑了,推了一把米三,冲着桌上的众人道,“就说你们这几个孩子还年轻,不懂事儿吧。你们想啊,那小哥原本也是有个家,好歹总有点房子、田产什么的吧,把他逼走了,房子、田产不就落手里了吗?”
何忠叹道,“远离家乡,唉,这孩子,也是命苦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李木离开家乡来到祈县,众人只是猜测,不过这时大家已经认定,他肯定是无奈之举。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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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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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