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脚下三人，周灵启唇，每一句话，都传入众人之耳。
“盟约？搞得我大周同一战败国一般。先皇不喜打打杀杀，想着和和气气相处，倒让你们拎不清得寸进尺了？自开国到如今，朕若是没糊涂，怎么记得三次北征战，都是我大周将你楚国打得落花流水败兴而归呢？”
周毅的数次讲和，都将大周人的傲气消得差不多了。周灵此刻话出，大殿之中的百官才恍惚想起，是啊，明明每次都是他们胜，难道这次也怕了这手下败将不成？
周灵那神色，轻蔑中透着几分不屑，看得楚玉脸都白了，咬牙回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楚国兵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大周难道就在原地踏步了？”
程奇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冷笑道。
武官们纷纷应和。
就是，论打仗，我大周还没怕过谁，陛下征战的几年，即使大周是刚建立，国力薄弱不可同其他国家比拟，可几次他国冒进想吞下大周，那都是被灰溜溜赶了回去。除却最强国大乾，尚未交手，兵力不知，其他两国的实力，不就摆着在那儿吗？
齐若瞅见楚玉眼中鄙夷，心思活络起来，眼睫眨了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淡淡道：“陛下所言极是，我大周黑鹰所向睥睨，还怕了曾是手下败将的贵国不曾？”
一口一个手下败将，听得楚玉脸上一片恼怒，瞪着开口的齐若便怼了回去：“黑鹰虽强，可我军此番领兵主帅，乃是我朝五皇子，文武双全，不是之前那些酒囊饭袋能比的！”
“大人！！”
旁边被压制的两位仆从，越听楚玉所言越不对劲，直到反应过来，出口想阻拦，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糟了！他是中了齐若的激将法，上套了！
楚玉话出口就后悔了，脸色泛白。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殿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齐若还装得一副无辜模样，恍然大悟似的道：“哦~原是贵国五皇子领兵啊，臣说怎么这次楚大人如此自信，贵国主帅也是遮遮掩掩的，原是这么回事啊！”
齐若声线提得老高，生怕众臣没人听见似的，楚玉脸上青白交加，差点被气背过去。
周灵面色沉了一分。
楚国这次倒下了血本，舍得派个皇子出征。
五皇子么……
“文武双全？怎么个文武双全法？楚大人可否解惑？”
面对齐若这么明显的戏弄与套话，楚玉又不是个蠢的，自知惹了祸端，再听得齐若的话，索性抿唇不答。
目光转回楚玉身上，周灵启唇，指着脚下的卷轴：“这劳什子的盟约，我大周断然不签，待回楚国，大人倒是可以考虑让你家陛下签下。”
“就是，要签你们签去！”
程奇也是一声哼道。
楚玉面色都扭曲起来：“休辱我大楚！”
周灵笑了，换你们身上也知道是羞辱了？
“来人，将此三人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周灵手轻挥，立时就有人接过凌云三人，将楚玉一行人押了下去。
继而将目光转到程奇身上：“伯爵，烦你带人去一趟驿馆，将跟随来的那些楚国人，好生看押。”
周灵摆明了不再求和，程奇自然乐得，行了礼便大踏步离殿而去。
“陛下，可要封锁消息？”
此次楚国确实太侮辱人，这种盟约，即便一直讲求绥靖之策的文官们，也没有一个开口同意的，他们是糊涂软弱，可还没软弱到真正是非不分的地步。
再者，如今上位之人不同，周灵不是周毅，这些时日的接触下来，众臣或多或少知道，这位帝王，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子，从扣押楚使开始，两国交战不可避免。
不过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于是张尚书思索一番，便上前进言。
诸多官员也附和称是，今日之事，虽迟早要传出去，可能瞒那楚国一时，多一些时间准备也是好的。
不想，周灵却是勾唇一笑，摇头：“不，非但不封锁，还要将楚国盟约贴于都城皇榜，昭告天下，由它传去。”
抽气声此起彼伏响起。
陛下疯了不成？？不但不躲着，还要光明正大告诉楚王，我大周绑了他们的使臣？楚王桀骜，怎可能忍下这口气？
“陛下三思！！”
眼看着张尚书一群人要乌泱泱跪下去，一旁的凌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人。
齐若心领神会，面上也是挂着淡笑，不见众人半分紧张：“张尚书，诸位大人莫急，陛下自有分寸的。”
“可是……”
还不等张尚书再说，周灵就一声退朝传出，抬步便离去，不曾理会朝堂诸臣的叫唤。
众臣面面相觑，见周灵真的离去，面上虽一片担忧，倒也只能无奈退下。但张尚书却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去的齐若与凌云。
“丞相大人，凌将军，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还请二位劝劝陛下啊！”
即便周毅在位，周斌如鱼得水，众文官串通一气之时，张尚书也没有同他人般挤兑周灵，甚至在周灵出事时，是唯一一个替周灵说话的人，是以周灵对他还算重用。
即便是凌云，对上张尚书，冷峻的面庞也会缓和些许。
张尚书自知周灵最器重的，莫过二人，忙抬手向二人请求。
讲和不可能，仗也是要打的。可即便屈辱，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然齐若扶起张尚书，却是笑着摇头：“尚书大人多虑了，陛下此举，并非单纯泄愤，也非意气用事。”
“那陛下是想……”
齐若做事，向来缜密求稳，他这般说，神情也是笃定非常不似玩笑，一番安抚下来，张尚书情绪稳下不少。
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周灵的用意，只得将求助的眼神看向齐若。
齐若微微一笑，目视周灵离去的方向，幽幽问道：“张尚书，陛下虽已登基，可终归有悖天下认知，大人觉得，陛下首先最需要的，是什么？”
“自是国家安稳，万众归心。”
张尚书也明白，开口便答。
女子登基，确实有悖常理，可谓内忧外患。但攘外必先安内，在出兵北征前，周灵定会想办法稳定内情，所以必会想法子团结上下，好让万众归心。
等等，万众归心？
张尚书的面色，从凝重变为恍然，怔怔看着齐若：“陛下这是要……收复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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