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
几是一整日未合过眼。
燕望欢眼中的疲色,已是难以遮掩。
汾月和从胡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劝道:
“主子,歇吧。”
“你们两个还在?”
燕望欢揉了揉额角,这才注意到汾月和从胡,还守在她的身边,便道:
“你们快些回去休息,我还需再一会儿。”
“主子...”
汾月抿了唇。
神情之间,满是担忧之情。
这一日,从城内到城外。
连番折腾不休。
甚至连半炷香的休息,都是没有过。
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消耗不及。
更何况,燕望欢还有无数的杂事,需要上心,半点的错处都是不能。
已是极为操劳。
还哪里能继续辛苦下去。
汾月又等了一会儿,见燕望欢仍是没有要去的歇息的模样,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上前,道:
“主子若是不歇,我可就要告诉少爷了!”
她跺了跺脚。
这番话一离口,面色也是有些泛红。
但眼中蕴着的神情,却无比固执。
显然。
是相当认真。
燕望欢落笔的动作的一顿。
抬眸看了一眼汾月,无奈一笑,道:
“又不是小孩子打闹,怎还要去告状的?”
“我也没法子。”
汾月清了清嗓子,道:
“是主子,一直都不歇。”
她当真是一副。
若是燕望欢不去休息。
就立马转身,快马加鞭到况铮那儿,去告她一状的姿态。
燕望欢摇了摇头。
放了狼毫笔,将纸送到火盆当中燃尽。
汾月这才松了口气。
伺候燕望欢睡下,她也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许真是耗了太多的精神。
这一觉。
直到了黄昏才醒。
辛夷正盘腿坐在软塌上,一脸走神的做着针线活,连被针扎了几下,手指上还在冒着血的伤,都是未曾注意到。
“还缝?手指可是自己的,哪能这般不珍惜。”
清冷的嗓音滑入耳畔。
辛夷抬起头,瞧见了燕望欢,才算彻底回过神来。
“主子!”
她连忙站起身。
但这一个过大的动作,却让放在腿上的针线篮,尽数散落在地。
辛夷连忙俯身去捡。
没注意着竖起的缝衣针,手指又被刺了一下,渗出的血沾上了缝到一半的白帕子,很快晕开一片暗红。
她白忙了半天。
却只折腾出一团的乱。
燕望欢叹了口气。
走上前,从辛夷手中接过了针线,尽数放在一旁,道:
“去把手包扎一下,莫要再做了。”
“主子...”
辛夷抿了唇。
石头一样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脚步不动,分明一脸欲言又止,却又是一言不发。
“为何难过?”
燕望欢瞥了眼她缝的白帕子,上面绣的嫩粉色海棠花,被血一染,已是不能看了。
“洗一洗,还是可以用的,也不可惜。”
“主子,我是不是,挺没有用的?”
辛夷吸了吸鼻子。
眼眶红的厉害。
她用手一抹,盯着被血染红的海棠花,小声道:
“汾月他们既能保护主子,脑袋也灵光,我太笨,嘴巴也拙,连绣个花,都绣不好...”
她的嗓音越来越低。
也颤的厉害。
最近事情太多。
燕望欢要出行在外,身边带来的,一直都是汾月从胡,这等聪慧沉稳之人。
辛夷被留在府门当中。
又和真阳,一直都未和好。
自是心里堵得慌。
“为何要这般去想?”
燕望欢在辛夷身边坐下,压了压仍有些闷的额角,道:
“你自是,有你的好,无需和任何人相比。”
“可是...”
辛夷张了张嘴。
闷了半天,才又道了一句:
“主子可会觉着,辛夷没有用?”
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些惴惴。
连在言谈之间。
都在用余光,偷偷瞥着燕望欢。
生怕她有半分的不虞。
“不。”
燕望欢摇了摇头,执了辛夷的手,用帕子拭掉血珠,又翻出了金疮药,细细涂上。之后才望着她,轻笑着道:
“辛夷,你该是知晓,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
辛夷一愣。
眼圈越发的红了。
她也觉着自己方才无理取闹的很。
但似乎在燕望欢的面前,无论什么委屈,都是可以讲出来的。
辛夷有所依靠。
自是敢于露怯。
“主子,是辛夷多心了。”
“什么多心?”
汾月端着水盆推开门,正巧听见一句,她顺口道:
“可是又在讨主子哄你了?”
“哪有。”
辛夷瞪了她一眼,走到桌前,从瓷盅倒出一碗汤药,送到燕望欢的身边,道:
“主子,是管头疼的补汤,我问曹大夫要的方子,要趁热喝。”
燕望欢接过,才抿了一口,辛夷就又递了蜜饯。
汾月沾湿了帕子,走上前来,同燕望欢对视了一眼,轻笑着打趣道:
“你倒是心细,也怪不得,主子这般的疼你,我们可都是好生嫉妒着呢。”
“那便嫉妒着吧。”
辛夷抿紧了唇,眼圈的红还没散开,就有笑意浮起。
“反正,主子最疼我就是了!”
“你倒是骄傲的很。”
汾月从她端着的盘盏里,摸了一块蜜饯,道:
“可是不知晓,其他院里的丫头,瞧着你的眼神,都是个什么样?”
她将蜜饯塞进嘴里。
却不想,挑来一块最酸的,连眼都酸睁不开,只含糊不清道:
“你身上这衣裳,不是上次七皇子送来的料子?好像全京城,都没有几匹,皇宫里都是稀罕物儿。就被主子这么的给了你,我都没有,还不够让人嫉妒的?”
辛夷看她被酸的厉害,忙又递了一块蜜饯,也道:
“那是主子说,这颜色衬我?”
“因在主子看来,什么颜色都衬你。”
她们两个三言两语。
瞧着是汾月在打趣辛夷。
实则,却是在明里暗里的,哄着她高兴。
等到辛夷离开。
汾月瞧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才叹息一声,道了句:
“主子,你对辛夷,当真是极好的。”
她也是瞧出了辛夷的不对,又接到了燕望欢的眼色。
才会抓着话不放。
但能为个婢女,上这番心意,确实是让汾月颇有些惊讶。
她见过太过不拿奴才的命,当做命看待的主子了。
燕望欢城府深沉,对待敌人,手段极为狠厉,更是残酷无情。
但对自己人。
却又尽可能的照拂保护。
汾月只是瞧着辛夷,心中既有些许感怀,又不免叹息一声。
她能遇到燕望欢。
属实是运气好。
燕望欢唇角含笑,并未多说。
等到月明星稀。
窗边传来细微的碎响。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的,瞧见了一袭玄衣的况铮。
“你倒是走惯了窗。”
燕望欢将早准备好的姜茶,向前一递,又道:
“天头冷了,喝一碗暖暖身子。”
“望欢这般关心我,我甚欢喜。”
况铮一笑,在燕望欢身侧落座,端起姜茶,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一口饮尽。
他同燕望欢之间。
素来都是有着最大的信任。
莫说一杯姜茶。
就是送到眼前的,真是一杯含了毒的要命酒。
只要是燕望欢亲手所赠。
况铮也是喝得。
将空了的茶杯放到一旁,况铮执了燕望欢的手,看着被布巾包裹的掌心,皱眉询道:
“你的伤,如何了?”
“还好。”
“之前受伤的,也是这一只手。”
况铮叹息一声。
将燕望欢的手掌,捧在大掌当中,将热度缓缓送出,他道:
“落的疤,要更深了。”
他的掌心滚烫。
这份热度,却是超过常人的高。
却在此时此刻,恰到好处的,给予了燕望欢暖意。
她指尖微颤。
划过况铮的掌心。
燕望欢垂了眼,道:
“这次,虽是凶险,但至少,同我们之间的关系,算是撇清了。”
况铮虚虚握了她的手,微微颔首,道:
“只要将楚玉拉下水,就无须我们来脱身。”
“楚霁这一次,倒是给我做了嫁衣。”
“他本就够气恼,若是知晓,怕不是要更怒上几分。”
“是啊。”
燕望欢唇角一挑。
眸心荡起抹愉悦的涟漪。
她这次出手,哪里是为了楚玉。
不过是为了自己。
王氏的死,是燕望欢和况铮动的手。
她身份太高。
一点死讯暴露在外。
皇上定会动怒,下令彻查此事。
而萧涣,又是个相当难缠的敌手。
然燕望欢还没想出合适的主意,楚霁却是率先有了动作。
他想要借此机会,让楚玉彻底落败,永远的退出夺嫡之争。
但他这一动。
燕望欢也想出了法子。
与其想办法撇清身上的嫌疑,不如祸水引东。
将事情彻底闹大。
从王氏的死因,转成皇子之间的争斗。
到时候。
自会有人,为王氏的死,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且还能借此机会,对付秦依澜。
让白汝嫣,掌住七皇子府。
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燕望欢的时间不多。
但她念头一起,就没有丝毫的迟疑,开始了属于她的布局。
当楚霁向皇上提出同萧涣,一起调查王氏死因时,自以为是螳螂捕蝉。
而燕望欢帮助楚玉,进行的后手反击,相当于黄雀在后。
然他们都不知晓。
真正得利的人,其实是燕望欢。
她撇开了同王氏之死的关系。
也让秦依澜,为槐兰的离世付出了代价。
又得了楚玉的人情。
付出虽是不少。
但得到的。
却是多的吓人。
“可惜。”
燕望欢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她摇了摇头,道:
“现在的危险,仍是不少。”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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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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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