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桓手中的刻刀一斜,原本已经有了雏形的丁香花瓣,瞬间多了一道划痕。
木料,废了!
眼看多日的心血付诸东流,赵玉桓心中却没什么可惜的情绪,反而带着些许的茫然。
“你说什么?”
赵玉桓缓缓开口,怀疑自己这些日子太过努力,好像出现了幻听。
彭山深吸一口气,将刚刚宋予笙店铺中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不过中间有一段时间,宋二姑娘关了铺子,我们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些什么,等人再出来的时候。”
彭山顿了顿,缓了缓神才继续开口道:“就开始喷屎了,喷了一路,恶臭难闻。现在那条街上人已寥寥无几,宋二姑娘又关了店。”
彭山从未见过哪家店开的如此随意,谁家不是兢兢业业,从年头开到年尾。
偏偏这宋二姑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知开店是为了解闷,还是为了赚钱。
不过这些,都没有今日的事带来的冲击大。
对付人的刑罚,彭山自认为是个中好手,可也从未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报复的手段。
不光是身体的打击,更是将人的脸皮揭了下来,放在地上踩踏。
这件事情一出,谁还有脸出门?
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得罪,彭山心有戚戚的想到
。
彭山心中顾忌宋予笙狠辣邪气的手段,赵玉桓却是听的眉头舒展,眼中含笑,可是下一刻周身的气势却如冰雪般向四周砸下,压的彭山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理寺少卿。”赵玉桓缓缓的说着这几个字,眼中杀意崩现。
“既然如此尸位素餐,那我就做一做这举头三尺的神明。”
“摘了他的头颅,挂在衙门的牌匾上,让全京城的人都看一看。”
赵玉桓重新拿起刻刀,刚要下刀,却发现钗上的瑕疵。
赵玉桓眉头微微一蹙,手掌用力,下一刻发钗从中间断裂,又慢慢化为齑粉。
“还有那个掌柜,这么喜欢卖人,那就把他扔到最下贱的男娼馆,严加看管,没够上万人的标准,可不能死了。”
“他要是死了,你们就要陪着一起,知道了吗?”
赵玉桓若无其事的重新拿起一块木料,缓缓流淌的声音,让彭山瞬间头皮绷紧。
“是,世子。属下必定办好这件事,绝不让世子失望。”彭山绷直了身体,开口保证道。
“下去吧。”赵玉桓丈量了木料的尺寸,下一瞬,刻刀刮在木料上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刀刮着骨头,一下又一下,让彭山忍不住寒毛竖立。
他刚刚还觉得宋予笙可怕,如今看来这
二人真乃绝配!
另一边,宋予笙刚一回到侯府,便觉得侯府气氛不对。
昨日府中还因赵姨娘有孕的消息喜气洋洋,今日府中便如同笼罩了一层阴云,每一个人皆是小心翼翼,眉宇间笼罩着一丝不安。
宋予笙还未走到院落,便见青檀步履匆匆迎面而来。
青檀很少有这样凝重的表情,平日里未有吩咐,更是不会踏出院落半步,如今匆忙出现,必是府中发生了大事。
“发生了,竟什么如此神色匆匆?”宋予笙快步迎上,开口问道。
“午膳前后,赵姨娘有了小产迹象,如今郎中正在府中救治,不知能否保住孩子。”
“安乐候听闻此事震怒不已,如今正在排查凶手,刚刚把府中所有的人都叫去了前厅,只剩下您还未到了。”
“如今正在满府找您,眼下您去了前厅恐怕不会有好脸色。”
青檀话音刚落,就见府中管家带着两名小厮出现在了正前方。
三人均板着一张脸,一副严肃又冷酷的模样。
“二姑娘,老爷有请。”
管家根本不将宋予笙这个不得宠的小姐放在眼里,因此嘴上说着有请的话,自己却转头走在了最前面。
跟着他的两名小厮,则是一左一右夹住了宋予笙和青檀,像是看押两名犯人一般,死死
的盯着二人的动作。
就连宋予笙一个轻微的转头,都能引来他们怒瞪的视线。
赵姨娘的情况危机与否,宋予笙不知,不过从这些人的态度中可以判断,安乐侯确实很重视赵姨娘的这一胎。
毕竟安乐侯至今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若是可以,谁不想要一个男儿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可以说,赵姨娘的这一胎,就是安乐侯的指望。
谁动这孩子,就是在剜安乐候的命根子。
宋予笙虽然不喜欢侯夫人,但依她对候夫人的了解,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想要一个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种,对侯夫人的利益最小,最合适的方法便是去母留子。
女人生产极为凶险,只要她在产子当天动手,一个难产就足够要了赵姨娘的命,又何必在这个当口去触安乐候的眉头。
会是赵姨娘对自己动手吗?
毕竟她现在有孩子傍身,底气十足。
安乐侯虽然将管家之权交于她,但这些下人毕竟在侯夫人手中讨了十几年的生活,恐怕不服管教者,阴奉阳违者居多。
赵姨娘在府中独臂难支,若是借着孩子发难,将府中人手大幅度清洗,埋上自己的棋子,倒也不是不无可能。
可是孩子才一个月左右,最佳的动手时机应是三月出头,
此时动手确实不太稳妥,一不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没了。
赵姨娘会是这么急躁的人吗?
能在府中隐忍近十年,宋予笙不相信对方连最后两个月都等不起。
排除一个候夫人,一个赵姨娘,最有可能动手的便是宋纤妡。
可是她为什么要动手?
又为什么这么急着动手?
宋予笙一路走来,直到来到了前厅,依然想不通。
“跪下!”
宋予笙一脚刚迈进前厅门口,就听上首,安乐侯的呵斥声传了过来。
青檀眉头一皱,一只手下意识抚上腰间。
那腰上缠的,是她的软剑。
敢对阁主无礼,杀无赦!
感受到青檀瞬间释放的杀意,宋予笙一手压在了青檀的手背之上。
“女儿不知自己犯了何错,为何要跪?”宋予笙站直身体,与安乐候视线相接,眼中没有半分慌张。
“你一个女儿家,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还说自己没错?”侯夫人扭过头来,呵斥宋予笙。
“今日府中,赵姨娘有小产的预兆,而姐姐恰好那时不在府中,此事过于巧合,还请姐姐告知,今日为何出府?出了府又去做了什么?”
宋纤妡依旧一袭淡雅的衣袍,袅袅娜娜的战立一旁,看着宋予笙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