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月楼的聚会一聊便是一个下午,有人凑在一起喝茶闲聊、有人玩牌、有人下棋等等,因着后来又来了好些人,曹世子让楼里的伙计将隔壁的雅间也空了出来。
屋里的人吵吵闹闹的,实在是有些吵,容辞有几次被吵得想离开,但是又忍住了。
有些话他兄长说得不错,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只要在这聚会里坐一下午,别说是这帝城大大小小的消息,便是帝城之外的消息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而且大多数都是真的。
再来有人谈笑间达成了合作、结交友好关系、交换手头资源等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参与进来都没有机会。
曹世子领着堂弟曹鉴空与大家认识,容寻也寻了老朋友一同说话,谢钰正在与人玩牌,容辞与徐家大公子下棋。
徐大公子便是徐娉婷的兄长徐呈今,年岁比容辞大两岁,是个内敛寡言的公子哥,他的棋艺在帝城堪称一绝,年轻一辈之中少有能与他相比的人物。
容辞与他下棋,倒是也下了个旗鼓相当。
帝城从来不缺的便是出色的世家公子,年轻一辈的有曹世子、顾知轩、谢瑾、徐呈今等等。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屋里的火盆烧着,楼里的伙计来回添了几次炭,窗户开着,有人远望碧波湖赏江上雪景,隔壁雅间的人甚至开始以‘雪’为题作诗。
申时之后,才有人陆续散去,不过大多数都舍不得离开,想要多交流交流感情。
容辞与徐呈今下完第二局,觉得今日也差不多了,若是再来一局下完天都黑了,于是便约了改日再下,正在这会儿,便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一阵喧闹声。
有人开门去看,却见徐青亘拉着一女子赶紧离开,匆匆下楼而去。
好事者看完戏回来,便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青亘的夫人柳氏,也就是他家的那个表妹。
因为这桩亲事是强求来了,也豁出了脸面用尽了手段,徐青亘虽然将人娶了回来,但一直不冷不热的,夫妻感情并不好,这位徐夫人觉得徐青亘心里还想着另外寻一个贵女做妻子,一脚将她踹开,疑心病很重。
这不,听说他跟着顾知轩来了樊月楼,一个中午连着下午都没有离开,以为这些公子哥聚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带着人杀过来了。
徐青亘又急又怒,觉得万分丢脸之余又怕她不依不饶地闹下去更丢人,只得是赶紧带着她离开。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
“徐修撰可惜了。”徐青亘为状元郎,授予翰林院修撰之职,从六品。
家宅不修,内宅不稳,难有什么前途可言,就像是今日这般,与友人出来喝个茶聊聊天,她都要过来闹一场,觉得男人背着她在外面找女人,这谁人还愿意与她男人往来。
徐青亘寒门出身,陛下御赐他为状元,显然是看好他的,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等他在翰林院呆了三年,定然有个好安排,如今难说了。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且不说这贤不贤惠的,可也不能如此无理取闹。”
“先前大家都觉得徐状元一朝中举做了状元,想要将舅家踹开,不认这门亲事,如今看来,怕不是有什么隐情?”
“谁人知道呢......”容辞与容寻、谢瑾谢钰一同下楼,互相道别,然后准备各自离开。
谢钰嘴巴叭啦叭啦的:“小姑父,等过了年了,记得带我们家小姑姑回来啊,我们可想她了。”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喊一个只比他大几岁的人做姑父有什么尴尬的,而且非常之期待热情。
容辞也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性子的,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应下,不多时,谢瑾便拽着他上马车离开了。
容寻上了马车之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谢家小三当真不像谢家人。”他倒是没见过谢家有这般话多还能跳蹿的人。
容辞淡定道:“大约是像他祖父。”
“他祖父?谢阁老?”容寻挑眉,有些不信的,“我记得谢阁老年轻时候是个挺沉稳雅致之人。”
容辞心道,你都没看过这位祖宗告老辞官之后放飞自我的样子。
“难道说谢老太爷表里不一?”容寻问道。
容辞看了他长兄一眼,然后道:“虽然差不多,但表里不一似乎不是什么好词。”
“那就是外表和内里不一样了。”容寻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应付谢家那群人,挺热闹的吧?”
谢家其他人也就罢了,但谢老太爷、谢钰、谢宜陵这三个当真是不好应付,不说谢老太爷表里不一的事情,但他以前就是个只认自己道理的人,旁人的理他不理会你,说白了就是认死理不讲理。
这一点在谢宜陵身上能看得到一二。
自容辞与谢宜笑成亲之后,谢宜陵得了空闲也会跑来容国公府,和容景容暄玩在一起,这小子虽然打架不行,但他的道理一套接着一套的。
谢钰就聪慧,歪理也多,而且还能玩,上蹿下跳的,容寻与也有几分交情,并且觉得这小子像是有毒一样,当初请他带着容辞玩一玩,结果没想到他将人勾进谢家做女婿了。
“确实是挺热闹的。”
兄弟二人回了容国公府,容辞想起今日谢宜笑去见青婳王女之前还说要给他折两支梅花回来,结果是一去不回,直接出门去了,这梅花还不知道还有没有。
于是他转道去了梅林,折了两支梅花才回春庭苑。
他回来的时候还未至酉时(17点),冬日日短,还下着雪,天色已经蒙蒙暗了,谢宜笑还未用饭,坐在罗汉椅上继续翻看今日早上看的话本子。
听到脚步声,见他掀起帘子踏步走进来,顿时一喜:“你回来了?”
又见他手中拿着两支梅枝,当下便没有了继续看话本子的心情,起身走了过去:“你也去梅林了?”
容辞将梅枝递给她,然后将斗篷解了下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今日听你说起,便想着去折两支。”
“等你给我折,怕是梅花都要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