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柷看清密信上的内容后，神色微变，黑着脸询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房间内只有三人，李柷、高升和刘明，这种事高升自然不敢掺和，所以李柷问的只能是刘明。
此时刘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副苦瓜脸，因为涉及储君之争，沾上就不是什么好事。
“回陛下，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充媛嫌疑最大…”刘明也不敢说的太明白，也怕引火烧身。
但没等他说完李柷脸就垮下来，“朕给锦衣卫如此多便利，又这么信任锦衣卫，如今朕的大皇子性命垂危，锦衣卫就给朕这么一个敷衍的解释？
到底是锦衣卫这把刀不再锋利，还是因为刀柄腐朽了？”
听到这话，刘明脸色大变，连忙躬身行礼请罪，“陛下，臣有罪！”
圣人的话无疑直指他的心窝，到底是锦衣卫失职，还是他这个指挥使无能？
感受到圣人话中的怒意，刘明顿时冷汗直冒。要知道这才三月，整个辽西的天气也不是多暖和，山上甚至还有积雪，也不至于冷汗直冒才是，可见刘明被吓得够惨。
“若是朝臣们犯了错都请罪，要律法何用？朕要的不是口头上的请罪，而是事情的原委，
锦衣卫若是做不到，朕可以让其他衙门代劳。
或者说是因为讨伐契丹的功劳让朕无法找人接替你的指挥使一职？”李柷冷冷道。
刘明听闻身子伏地更低，“陛下…”
“朕要听你的实话，这件事到底是何人作为？意外，还是有人在背后设计。”
听到圣人那冰冷的语气，刘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陛下，这件事看似刘充媛嫌疑最大，但臣以为皇后或许是背后之人。”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柷面无表情地盯着刘明。
刘明连忙解释，“陛下，臣也是猜测。被灭口的女官虽然是刘充媛曾经的身边人，但刘充媛没有动机，因为这件事到底如何，刘充媛都有过错。
大皇子身份特殊，又值这个特殊期间，若大皇子身子出现变故，最大的受益者皇后。”
刘明知道这话很犯忌讳，可现在他没得选。
李柷继续开口，“可有实证？”
“并无实证。”刘明如实回答，“但锦衣卫一定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
“没有实证，你让朕去问责皇后？”李柷听闻嗤笑一声，随即摇头，“右神武军现在何处？”
“回陛下，在契丹耀州和辰州等地。”
李柷沉吟
了一会儿，“暂时封锁消息，这件事不要让旁人知道。”
“臣遵旨！”刘明连忙领命，“那洛阳那边，臣是否让锦衣卫继续查？”
“自然要查，不过暂时暗中查便是，不必声张。”李柷其实也能猜到是谁做的，但这个时候把此事闹大有什么用？
他并不是什么顾忌都没有的人，此时大动肝火容易，收场可就难了。
“臣遵旨！”说着刘明赶紧退下，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太吓人了。
刘明走后，李柷这才开口，“高升，你说有些人是不是觉得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什么事都敢做。”
高升恭敬回道，“陛下保重龙体，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宵小之辈自然无所遁形。”
“可那是朕的大皇子。朕可以容忍他们做其他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都没问题，可他们不该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说着李柷死死地抓着桌子，压低了声音发出低吼。
察觉到圣人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高升也头皮发麻，“陛下息怒，一切等班师回朝后再处置不迟。”
李柷听闻，这才忍了下来。
高升知道此事肯定会闹很大，如今圣人压制着怒火并未发作，但迟早会发作的。
不
过高升也知道如何让圣人的心情暂时平复下来，离开房间后，就找到氏叔琮，让其去找几名貌美的女子，梳洗打扮后今晚送去圣人房间服侍。
大皇子的事暂时并没几个人知晓，加上李柷也未表现出愤怒的模样，众人也没察觉出异常。
照理说以如今的局势，即便是停止进攻，大军也会多停留一段时间。但李柷却下令在三月十日班师回朝，禁军中除左神威军外，尽皆从前线撤军，包括右神武军。
一众将领对此大为震惊，他们也未想到撤军会来的这么突然。
就在一众将领劝谏的时候，李柷又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以安东大都护府氏叔琮暂领辽西和辽东的战事，大同都督府李定江暂领龙化州城以及契丹上京等地的战事。
而且李柷还专门下旨组建辽东都督府和开远州都督府，前者以戴思远为都督。
之前南路大军的偏师看似只有几千人，却取得了不小的战果，打的周围的契丹军队节节败退，攻占了包括开州在内的多座城池。
开远州都督府就是以契丹开州等城池设立。
这一路偏师的战果，看似并不起眼，但这可是几千人取的战果，还攻占了鸭江南北
十余座城池，为朝廷重回新罗故地提供了很好的契机。
这也是为什么李柷要成立开远州都督府的原因，就是为了巩固战果。
此时大军南撤，也会引起一些动荡，因此李柷下令从河北道、齐鲁道以及安东大都护府抽调五万军队去进驻新占领的各城池。
也就契丹现在自顾不暇，不然这个时候发起反攻，还真能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李柷也是料到契丹没空，才会这么着急的撤军。
在撤军前，郭崇韬得到了卢程送来的消息。
得知有人设计谋害大皇子并致其重伤后，郭崇韬整个人都发狂了。
卢程言语间隐约提及大皇子即便是能活下来，也可能落下终身残疾，这无疑是断了争夺储君的希望。
这样一来，对郭崇韬的打击不可为不小。
没有了大皇子，他就算是临时再去寻找一位皇子支持也来不及，而且其他皇子比之大皇子更没优势，拿什么跟二皇子争？
他心中对李嗣源更加记恨，这件事肯定跟对方有关系。
联想到圣人着急班师回朝，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圣人会这么着急。
可圣人的反应也让人不解，郭崇韬意识到这或许是扳倒李嗣源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