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河西的战局结果便通过快马传回了洛阳。
此时的河西,战事初定,但还存在很大的问题,主要是如何安置甘州回鹘、归义军和肃州龙家的事。
李柷为此,也召集重臣商议了一下,最后倒也拿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天睦可汗及其宗族全部迁到洛阳居住,其余十八万左右的回鹘部族绝大部分打散安置在关内道、山南西道、四川道、黔中道、山南东道、湖南道等地。
十几万人安置在六个道,对于朝廷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不过朝廷也不会放过这些优质的骑兵,只是不会让他们集中在一起居住,不然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之所以只有十八万人,是因为有七八万回鹘人在李存进写这封奏折时要么向西逃离,要么被其他一些势力给吞并。
而天睦可汗也因为率领甘州回鹘内附大唐有功,所以被封为左金吾卫上将军、戎国公。
其实大唐除了把甘州回鹘三万余帐部族打散分开外,其他的都很宽容,并未大肆清洗。甚至还留了几千帐在甘州境内,主要是留在回鹘王廷那里为大唐养马。
要知道回鹘王廷所在的地方就是非常有名的牧场,
在大唐初期,这里就是大唐重要的牧场,养七八万匹马根本不算什么。
因此在枢密院的建议下,朝廷还会在这里设立一个收捉城,专门保护这座牧场。一旦这个牧场正式运行,将成为大唐最大的牧场,没有之一。
对于其他部落,基本上是不允许有超过五百人以上的部落存在,除了诛杀了一部分回鹘死忠的部落首领外,剩下的都被强行打散。这样一来,这些部落,要么成为大唐骑兵的兵源地,要么为大唐养战马。
这些部落里,也包括肃州龙家。因为龙家盘踞肃州几十年,朝廷自然不允许这样的势力存在,所以被强行迁离肃州,打散到朔方道和安西都护府东边各州居住。
这样一来,肯定会生出一些波折,所以左羽林军即将调驻京兆府。就是为了防备出现意外,右羽林军到时候也好出兵镇压。
只是迁出差不多二十万的部族,河西走廊的人口锐减,朝廷这边又得想办法加大移民戍边的规模。
好在伪汉平定,这里会有不少人可以流放。除此之外,就是想办法从四川道、山南西道、河南道和河东道向河西移民。
最后就剩下归义军,朝廷决
定撤销归义军节度使建制,改设沙州都督府,为中都督府,节制沙州和瓜州,以曹议金为都督。
对于归义军,朝廷暂时还不想大动干戈,等河西的局势稳定下来,再调整不迟。
而右神威军也将常驻河西,以维持河西稳定。毕竟只靠安西都护府本身的兵力,只能勉强维持现状,如今管辖之地扩大,原本的兵力就有些捉襟见肘。
说实话,对于河西走廊的打通,李柷还是很激动。要不是暂时不易大动干戈,他都想继续西进,击败高昌回鹘和龟兹回鹘,把安西都护府迁回去。
而朝堂上对于这件事也议论纷纷,这几年朝廷基本上是年年征战,但都取得了胜利,李柷这位皇帝的威望也在不断高涨。
或许是什么事都喜欢凑热闹,吴越国这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启禀陛下,吴越王钱镠派人送来折子,说是愿意归顺,并按照陛下的旨意带着全族来洛阳定居。”赵观文把这封内阁无法决断的折子直接送到了御前。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钱镠会这么快认怂。
他本以为钱镠还会继续顽抗,毕竟不是谁都愿意这么交出手中的权力。
李柷倒是没太惊讶,
“看来这位还是不敢拿全族的身家性命来赌。之前就听说他被气吐血了,想来是也知道继续顽抗没有好结果,所以干脆接受了朝廷的旨意。”
“气吐血?”赵观文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半个月前的事,以杜建思为首,还有六个刺史一起建议他接受朝廷旨意,钱镠因此气得吐血晕倒,据说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这人老了,魄力就不像年轻时那样,所以也怕落不到好下场。”李柷笑着就把锦衣卫送来的消息说了一下。
杜建思等七人的事,自然有锦衣卫在其中煽风点火。
这事上绝对的忠心太少了,更别说那些刺史都是实权派,身后也都是本地大族,谁愿意拿全族人的性命去赌。
“陛下,对吴越这般威胁的旨意,臣认为以后还是尽量少发。钱镠毕竟只是特例,若是一直用这种方式来处理事情,臣担心适得其反。”赵观文还是忍不住开口相劝。
当初李柷下这道旨意的时候,朝臣中就有不少反对声,只是因为大军覆灭伪汉,反对声被压了下去。
赵观文自然不敢说李柷做事残暴,只是如今天下接近一统,还是得换换
方式。
李柷一听,有些愣,他明白赵观文这话里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非常之事行非常之举,之前天下混乱,若是不以雷霆手段,如何镇压那些反对声音?
爱卿说的有些道理,如今天下接近大定,凡事倒也不都用雷霆手段。不过处理任何事,都得恩威并济,就像这次吴越国一事上。
之所以朕敢威胁钱镠,是因为钱镠此人年迈,没有魄力跟朝廷对抗,又有刘龚等人的例子在,他除了妥协,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钱镠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又跟那些什么都不懂、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不同。钱镠肯定会思考得失,不会贸然下决定,就像他暗结契丹,也只是偷偷进行,在没做好决定前,不会明着跟契丹结盟。
那些莽夫一样的武将就不同,对于这些人,威胁是没用,因为可能会直接逼反。对于这种,要么就是直接出兵镇压,要么就是用其他怀柔手段去瓦解对方的势力。
赵观文见圣上看出自己言外之意,吓得连忙行礼,“陛下,是臣失言了!”
“爱卿不用担心,这样的劝谏,朕还是能听见去的。”李柷笑着安抚,并未有责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