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参加上元夜宴的,那基本上都是圣上的亲信或者朝中的大臣,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除了这些人外,就是一些番邦使者以及圣上很看好的年轻俊彦。
李建勋今年都四十多岁了,肯定算不上年轻俊彦,他能参加上元夜宴,除了他有诗才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是未来淮王妃的生父。
由此可见,圣上对淮王的看重,这也算是爱屋及乌。
何太后对于淮王的溺爱是为了弥补多年没有照顾的遗憾,而李柷却是因为这个胞弟并无多大的威胁。
从目前表现来看,淮王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今年的上元夜宴并没有在紫微宫内举办,而是在作为皇城正门的端门上方的重楼上。
因为这里是洛阳皇城的正门,南边就是洛水,周围比较空旷,人们经常在这里施放烟火。
李柷在这里举办天佑十五年的上元夜宴也是有着与民同乐的意思。
因为今年李柷会在端门南面的天津桥举办一场盛大的烟花秀,也让洛阳的百姓见识一下烟花升空后的璀璨之景。
上元夜宴这一晚,蜀国使臣庾传素坐在马车里却是有些担心。
而这担心源自这两日流传的一首诗,那就是大唐皇帝李
柷在数日前写的那首《春日》。
“胜日寻芳九洲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庾传素低声念着这四句诗,神色有些凝重。
“庾相在担心什么?”看到庾传素的神色不佳,一旁的翰林学士李旻有些好奇。
庾传素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翰林学士,不禁摇头,“李学士难道听不出这首诗的深意吗?李唐的皇帝志在一统天下,这意味着我们大蜀和李唐必有大战。”
“庾相是担心和约之事会平生波折?”李旻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
庾传素沉声说道,“本相担心李唐可能并没有跟我大蜀签订和约的打算,即便是签下这和约,恐怕也只是想暂时稳住我大蜀。
或许几年后,等李唐准备好后,大战不可避免。”
李旻听闻有些惊讶,“庾相是不是担心太多了?不过是李唐皇帝作的一首诗而已,何至于此?就算是唐军来袭,我大蜀有剑门关险要之地,唐军想要攻打我大蜀也不易。
更何况我们此行只是为了跟李唐签订和约,至于其他,下官认为跟我们此行并无关系,我们也管不了那些。”
李旻觉得庾传素是小题大做,就
是签订和约而已,完成了任务就行,而李唐会不会继续开战,跟他们有关系吗?
再说了,庾传素在朝中时不说,来到洛阳,却说这事,有什么用?
庾传素有些失望,依然坚持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们作为臣子也得做些什么才是。”
李旻并不认同庾传素的话,笑着说道,“庾相未免想的太多了,今日是上元夜宴,不如聊聊今晚的宴会,李唐这位皇帝会不会作词。
下官可是听闻这位李唐皇帝擅长诗词,尤其是作词,那《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青玉案·元夕》和《生查子·元夕》都是精妙之作,还有庾相刚才所说的《春日》,意味深长,不失为上等佳作。
也不知今日能否见识这位才子皇帝出新作。”
此时的李旻化身为李柷的粉丝,特别是提及那些诗词时,一脸的崇拜和向往。
看到李旻这模样,庾传素有些不高兴。自古文人相轻,庾传素也是文人出身,自然不愿承认自己不如李柷。
“作诗词这些哪有那么容易?若是佳作如此随意便得到,又不会那么少了。更何况,他是皇帝,也不排除是手下臣子所作。”庾传素的言语间充满了浓浓
的酸味。
李旻听到这个说辞,有些迟疑,“应该不会吧?能作出那样诗词的文人怎么会把此等佳作送与他人?这可都是能流传下去的佳作。”
“怎么不会?若是以此来换取荣华富贵呢?肯定会有人愿意。”庾传素越说越上瘾,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声音这些也没刻意压制。
就在庾传素话音刚落,马车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庾正使这话可是有些胆大,在我大唐之地妄议我大唐天子,谁给你的胆子?”
听到这话,庾传素大惊,一旁的李旻连忙拉开帘子,两人便看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马车,掀开的窗帘处露出一名身穿紫袍的官员。
李旻想要解释,却见那人已经放下窗帘,然后马车也随之朝着前面而去。
原来在刚才庾传素二人谈论时,马车已经来到星津桥。因为马车较多,所以得停下有秩序地过桥,所以庾传素二人并不知道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而说话时也未可以压低声音。
没想到这被旁人听了去,那人还穿着紫袍,显然是李唐的朝廷大臣。
想到这里,庾传素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话要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一旁的李旻更
是阴沉着脸看向庾传素,即便对方是宰相。
想到可能发生的结果,李旻沉声说道,“庾相,若是因为此事而影响了和约签订,庾相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此时李旻都快恨死庾传素了,这嘴乱说什么还在靠近李唐皇宫的地方说。都听闻李唐皇帝残暴,这要是把对方惹不高兴了,把他们都给杀了,蜀国那边也不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他本想完成任务就回去,如今一看,别说完成任务,可能连活着都是奢望了。
庾传素想要张口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一会儿,马车就重新启动了,在抵达端门上方的太微观时,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丝之前的期待之意,更多的是害怕。
李旻更是想着要不要直接转身离去,离开这洛阳城、离开这大唐,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折返,而是硬着头皮朝着太微观而去。
当来到太微观,庾传素和李旻二人就看到了刚才遇到的那名紫袍官员,却发现对方坐的位置十分靠前。
想到刚才自己等人谈论的事,两人都有些神色沉重,而那名紫袍官员只是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就跟旁边的官员交谈去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