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到杨赞图兴致不佳,不时看着杨赞图反应的宋光嗣当即问道,“杨正使看上去兴致不佳,可是不喜欢这歌舞?”
宋光嗣话音刚落,周围听到这话的蜀国官员纷纷侧目望来。
就连王衍听闻也好奇地放下酒杯,转而看向杨赞图,好奇问道,“杨正使果真不喜欢这歌舞?这可是根据朕之前所作的一首词所谱曲。”
杨赞图听闻一愣,没想到被蜀国君臣发现了,但他也未慌张,起身解释道,“蜀主误会了,在下有些贪杯,尝到这蜀中美酒,又欣赏此优美歌舞,难免有些恍惚,倒是让蜀主笑话了。”
杨赞图这话,让王衍听闻很舒服,顿时兴致来了,好奇问道,“朕听闻杨正使是状元出身,不可可否评价朕之前所作之词水准如何?”
听到这话,位于殿中靠前位置的张格听闻心里不禁暗叹,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张格也不敢多说什么。
因为他处境的处境并不好,他这个宰相位置摇摇欲坠,王衍也忘了当初自己支持立其为太子的大恩,转而对王宗弼、宋光嗣之流大加重用。
而他的同盟唐文扆几个月前
就被贬出成都府,担任眉州刺史,没多久又被削官,流放雅州。
可以说,张格失去了自己最大的盟友,等唐文扆完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不投靠大唐?
张格心中突然燃起这个想法,不管怎么说,自己父亲也是先帝时期的宰相,还帮着先帝削藩,只是失败了而已。有着这份情谊在,自己去了大唐,不说出任宰相,想来也不会被闲置,或者扔到哪个不知名的州县任职吧?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弃了,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蜀国的可能,想要归顺大唐很难。
视线回到大殿上,杨赞图听到蜀主王衍的话,嘴角微抽,但并未举止失态,反而是笑着回道,“外臣出使之前,也曾听闻蜀主德才兼备,在文采上成就不凡。”
王衍认为这是在夸自己,当即追问道,“谢灵运曾说‘天下才气共十斗,曹子建独占八斗,他得一斗。’
不知道在当世,朕的文才可得几斗?朕听闻大唐皇帝也精通诗词,不知跟朕相比如何?”
“咳咳!”
听到这话,杨赞图还未开口,倒是位于其一旁的李严却是忍不住咳嗽道。
众人看去,才发现这
位副使正在饮酒,听到这话,便呛着了。
但他这举动,却是有唐突之嫌。
宋光嗣听闻,脸色一沉,“李副使此举何意?虽然你是李唐副使,但这里是蜀国。”
李严听闻,更加不屑,当即起身,对着王衍微微行礼,“蜀主的问题,就由外臣来回答如何?”
杨赞图见状,有些担心,他可是知道这位副使,为人明敏多艺能,习骑射,颇知书而辩,说白了就是言辞锋利。
但想到此举关乎圣上威名和大唐的尊严,自然不能退缩,所以他也就任由李严回答。
王衍听闻点了点头,“李副使请说。”
只有十八岁的王衍,还是有些单纯,并不知道李严起身意味着什么。
李严微微笑道,“外臣的话可能跟在座其他贵国大臣不一样。正如杨正使所说,蜀主素有才名,外臣也有所耳闻,但跟我大唐皇帝陛下相比,蜀主之才,却是不如。”
“大胆!你居然敢污蔑我大蜀皇帝陛下。”李严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站起来,正是蜀国宣徽北院使宋光葆,是权宦宋光嗣的从弟,也是此时蜀国宦官中比较有权势的几位之一。
李严听闻当即瞥向这人
,淡淡道,“李某实话实话,难道宋院使不愿听,李某就不说吗?”
“污蔑吾皇,其罪当诛。”宋光葆冷冷道。
一时间,殿内气氛有些紧张,王衍倒是没觉得什么,但王宗弼、张格、庾传素等人却是有些担心。
李严直接冷笑道,“诛杀李某?说句不好听的,李某,还有杨正使,以及在成都府的其他使团人员,若是有一人死于蜀地,他日我大唐百万雄师必踏破蜀地。”
相比宋光葆那一番不痛不痒的威胁,李严这话更具威胁意味。
李严此话一出,殿内瞬间气氛凝重,就连那些歌妓、舞女,都被人请出大殿。
好好的一个宴会,若继续这样下去,估计也得无疾而终。
“李副使此言,李唐是要跟我大蜀开战不成?”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有一个声音却是跟李严开始针锋相对,言语间颇为强势。
杨赞图听闻,有些好奇,放下酒杯看了过去,却发现是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一身气势逼人,就是不知是何身份。
没错,在刚才李严跟宋光葆争锋的时候,杨赞图在自娱自乐地饮酒,并未把殿内的争锋当回事。
正如
李严所说,此时的大唐,根本不惧任何势力。就连契丹都来主动求和,一个蜀国,还怕是没这个胆量主动跟大唐开战。
李严看到有人跳出来,也看了过去,看到那人穿着蜀国亲王才有的服饰,当即问道,“阁下胆识不错,李某眼拙,阁下可否自告身份?”
张格则是开口提醒道,“李副使,这位是我大蜀嘉王,如今是太子太保、奉朝请。”
听到张格的介绍,李严恍然大悟,他知道此人是谁了。
蜀国嘉王王宗寿,前镇江军节度使,符存审的手下败将。李严虽然不知道王宗寿战败后的结果,但听到对方现今担任太子太保和奉朝请两个职位,当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此人已经被夺权了。
太子太保和奉朝请只是听着职位高,其实并无实权,是用来安置闲散大官的。而大唐并无奉朝请这个散官职位,这是东汉开始有的,但到了隋朝就被废止了。
想到这里,李严便知道该怎么办了,“李某还当是谁,若是巨鹿郡王说的,李某或许还有些担心,但阁下不过是大唐的手下败将,如今又是闲散官员,又有何底气敢跟我大唐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