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现在,王公俨已经发现了不对。
首先是自己的部队中在传宋副使投靠唐军的消息,所以才会有人担心被唐军屠杀,这才想着逃跑;其次,宋副使的部队又传出自己要投靠唐军的谣言,又引发了宋副使麾下部队的恐慌。
至于逃跑时带走武器盔甲去还钱,那也是顺带的。
反正大军都要跑了,为何不把武器盔甲带走?
就算是不贱卖给唐军,也可以自己带回老家去。
武器盔甲可是好东西,总有人愿意购买。
而王公俨担心的溃营发生了。
就是从西营开始的。
“启禀司马,西营彻底乱了,南营也乱了。宋副使的亲信部队根本拦不住,到处都是溃逃的士兵,还有人在喊是唐军打过来了。”
“哪是唐军打过来了?宋副使人呢?马上去找到他,当务之急是稳住东营和南营,若是这两个营也乱了,那就真的麻烦了。”王公俨当即吩咐道。
“铛!铛!铛!”
就在王公俨不相信唐军杀来的时候,军营中响起了示警的警报。
有敌军入侵。
这个时候的敌军,除了唐军还有谁?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西营方向传来闷雷
般的马蹄声。
黑夜中,看不清有多少骑兵,但这架势,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
本来西营就因为逃跑事件发生了混乱,这个时候唐军骑兵杀来,怎么去抵抗?
“司马,现在怎么办?唐军杀来了,北营的士兵也有些压制不住,我们的士兵也开始慌了。”
这些坏消息让王公俨焦头烂额,思索了一会儿便大声吼道,“传令下去,调东营的兵马准备抵抗。派人去联系宋副使,让他的人跟我们汇合。
告诉他,若是不想就这么战败,现在只能精诚合作。”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带血的士兵骑马赶来,“司马,大事不好了,东营也出现了溃营,我们的人拦不住。”
“什么?”
听到东营也出现溃营,王公俨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东营算是他的老部队,打造了多年,比北营这些新近招募几个月的士兵不同。他没想到东营的士兵也溃营,不应该啊。
其实西营不乱,凭借他控制了北营局势,就算是有所损失,也不会太大。
可北营这边刚刚稳住,西营便乱了。而且西营出现逃兵后,宋副使并没有立即镇压,于是逃跑的人越来
越多,很快就演变成了群体事件。
到最后,宋副使想要镇压也有些压不住,甚至溃营开始朝着南营蔓延。
西营和南营相继溃营,影响了北营和东营,即便是经验丰富的东营将士,看到这种情况也有些担心是真的溃营。加上唐军杀来的消息传来,东营自然也慌了,溃营是理所当然的事。
话虽如此,可王公俨心里很郁闷啊。
只听见喊杀声在西营那边响起,火光冲天。
大队的骑兵在火光的照耀下肆意屠杀、放火,那些身穿精良盔甲的唐军骑兵在这个时候就是地狱来的杀神,根本无人能挡。
其实这两万平卢梁军还是有些战斗力,但因为两位主帅中途回了青州城,而唐军也没太大的动作,反而忽视了对普通士兵的关注。
这个时候,一队数百人的骑兵朝着北营杀来。
“司马,快走!”
没等王公俨过多反应,他就在意识到危险的亲兵拥护下,骑上战马逃之夭夭了。
而在他的身边和身后,还跟着至少上千名的亲兵和亲信部队。
其实此时的梁军大营还有近半的军队没有乱,这些都是精锐,可因为溃营,宋副使和王公俨二
人的命令根本传不到各个部队去。
自然而然,剩下的军队群龙无首,这个时候唐军杀来,除了跑,还能干什么?
其实裴约也很意外。
今晚梁军的溃营就是他一手导演的,他本来只是想让梁军乱上一乱。
于是就从之前俘获的梁军手中选了上百人,对他们许以重诺,让他们分别是梁军内部散播谣言。
有多少梁军带着盔甲来投降,就给他们多少好处。
子时过后,当他看到眼前这数百带着盔甲和武器来换赏钱的梁军沉默了。
而且据这些降兵所言,他们身后还有不少人也跟着逃了出来。
这个时候,裴约就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他便召集大军,然后悄悄地来到距离梁军大营不远的地方。
当看到梁军西营乱了后,他直接带着骑兵发起了进攻。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痛打落水狗。
于是乎,当天亮时,看着到处冒着黑烟的梁军大营,依然觉得像是做梦。
两万的梁军大营,就这么被他的几千骑兵攻破了?
这个时候,一名将领快速来到他的面前,神情激动地说道,“将军,大胜啊!
这一战,我们斩杀梁军超
过四千人,俘获超过七千,其余梁军逃走。一战大败两万梁军,这绝对是大胜,比之前的伏击战还要耀眼。
末将可以肯定,此战之后,将军定能声威大震,黄河以南的唐军都会传颂将军的威名。”
这看似在拍马屁,但说的也的确有些道理。
几千骑兵大败两万梁军,若这都不能算是大胜,什么才算?
一时间,裴约整个人也有些飘飘然,这个胜利来得太突然了一些。
消息很快传回位于淄州的东路唐军帅帐之中,李定江得知这个消息,惊讶地半天都合不拢嘴。
裴约是自己的部下,作为上司的阎宝有些羡慕,但更多的为其感到高兴,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李都统,此乃大胜啊!
梁军此次折损上万军队,士气必定受挫,我东路大军拿下青州指日可待。”
李定江回过神来,下意识点了点头,“裴将军的所作所为的确让本都统大为震惊,没想到这么快就击败了这两万唐军。”
其实对于这两万唐军,李定江还在和手下的人商议怎么攻打,裴约用一个夜袭就给击败了?
激动之余,这才意识到之前商议的作战策略好像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