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夏津县城外,一场规模不大的遭遇战正在进行。
一边是一千余骑兵,一边是则是两千骑兵和步兵的组合,后者骑兵只有两三百。
战斗一开始后,前者便利用骑兵的优势,击溃了后者的骑兵,又以迂回战术,冲垮了后者的步兵阵型。
很快一场屠杀就开始了。
“快逃,逃回去告诉张帅,唐军已经攻占了夏津县。”后者一名骑兵将领被围攻时,不忘大吼道。
“撤!”
其余的骑兵连忙朝着南边疾驰而去,也不管那些四散而逃步兵。
这场遭遇战就是唐军和梁军展开的。
梁军派出一支先锋部队,想要攻占夏津县,没想到在这里遭遇了唐军骑兵。面对唐军骑兵的冲击,两千梁军一触即溃。
逃走的梁军骑兵很快朝着己方的主力赶去,位于博州的博平县。
而作为四万梁军统帅的张汉伦正在大营里悠哉悠哉地听着怜人唱曲儿,一点也没有打仗的样子。
待报信的梁军回来后,一名将领硬着头皮过去打扰对方的雅兴,“启禀国舅,我们派出去夏津的先锋部队遭遇了唐军,被唐军击败。”
“遇到了唐军?有多少人?”张汉伦睁开眼,疑惑地问道。
“只有一千骑兵,并不多。”
“那就不用管,一千骑兵,翻不起大浪。传令下去,先锋部队作战不利,把其主将拿下查办。”张汉伦淡淡道。
“国舅…”这名将领想要求情,可他看到张汉伦的表情后,连忙闭口。
“何事?”张汉伦瞥了一眼对方。
“按照计划,我们将和贺帅以及邺王的军队在临清汇合,可末将派出的斥候来报,他们的大军并未抵达临清。
唐军有骑兵出现在临清西岸,末将有人担心,是不是派人催促一下?”
“不用管,耐心等着就是。不过还是得问问魏博的军队到哪里
了,贺帅那边就不用问了。”张汉伦吩咐道。
贺德伦和谢彦章肩负着重任,去管那么多干什么?
“末将明白!”
……
魏州,刺史府。
此时杨师厚已经率领三万魏博军队离开魏州,而作为伪梁朝廷此次增援魏博的统帅———贺德伦却出现了魏州刺史朱汉宾的府中。
“朱刺史,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贺德伦有些不耐烦了。
“急什么?只是朱某有一个疑惑,朝廷控制魏博之后,是以贺帅为节度使?”朱汉宾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你怎么…”贺德伦一惊,狐疑地看着对方。
“朱某怎么知道是吧?这次贺帅亲自来魏州,还不明显吗?”朱汉宾玩味道。
贺德伦瞥了一眼对方,“你倒是聪明,不过也没完全猜对。”
“什么意思?没完全猜对?”朱汉宾面露疑惑。
“魏博太大了,朝廷不会让任何人独领魏博。圣上的意思是拆分魏博,把魏博一分为二,北边为魏博,南边组建另外一镇。
本帅已经说了,你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不能让唐军钻了空子。”贺德伦显然有些着急。
王彦章战败,贝州局势危急,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战场局势变化莫测,谁也不敢保证都能预料准确。
“邺王的身体有恙,贺帅应该知道吧?”朱汉宾淡淡道。
“知道,怎么了?难不成他撑不下去了?本帅看着也不像啊。”贺德伦有些疑惑。
“也差不多,朱某买通了一名大夫,在他的药里加了点东西。这药平时倒没什么,只是情绪不能激动,若是一激动,便会气血攻心,药石难救。”朱汉宾如实说道。
“你倒是够狠!”贺德伦听了一惊,看到要到嘴边的茶,下意识放了回去,总觉得这茶有问题。
朱汉宾看了不禁一笑,“彼此彼此
。只是你们想过没有,邺王一旦西去,你们如何弹压魏博军队?这些军队都是骄兵悍将,只能邺王可以控制住。
若邺王有恙,难保这些骄狂的魏博军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服指挥,甚至为祸一番。别说谢彦章那一万军队就能做到,这还不够。
而且还有大敌在前,若是被唐军抓住机会,局面恐怕会失控。”
“自然不是只有这一万军队,你别忘了,此战除了本帅所率五万军队在魏博外,王檀和段凝指挥的大军也在南边的卫州。
魏博军队再骁勇善战,也翻不起大浪,而且下面的将领还有不少人是忠于朝廷的。”贺德伦很有信心地说道。
朱汉宾神色一凝,保持沉默,看来朝廷还拉拢了一些魏博将领,就是不知道是谁。
王彦章?贺瑰?还是其他人?
“朱某不明白为什么朝廷偏要在这个时候动手?邺王的身体并不好,恐怕也就一两年可活。
朝廷完全可以等邺王病逝后再动手。”朱汉宾不解道。
“圣上等不了!”
听到这个回答,朱汉宾又沉默了。
就在两人密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很快便有人冲进来汇报。
“刺史,不好了,粮仓有人纵火。”
“粮仓失火?”朱汉宾一愣,突然脸色大变,当即大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派人去灭火?必须把粮草抢救出来。”
“小的这就去!”
说完,这名手下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朱汉宾也快速走出房间,只见夜色中,粮仓方向有着阵阵火光,全城可见。
贺德伦也随即跟了出来,看着火光的方向,眉头微皱,“你们粮仓看守的兵力不足吗?”
朱汉宾脸色有些难看,粮草之事,是他在负责。如今粮仓失火,他有失职的嫌疑。
“来人!”
“末将在!”
“派人去严查今日值守将士,
为何粮仓会失火,本刺史倒要看看是何人在作妖。”朱汉宾厉声道。
“末将这就去!”
何人作妖?
他第一时间就是猜测唐军,很有可能是唐军的探子混入了魏州城,甚至有可能买通了粮仓看守之人,不然怎么会有纵火物进入粮仓?
只盼粮仓损失不大,否则又得各方调集粮草。虽说魏博富足,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大火烧了大半个晚上,最终还是被扑灭。
昨晚上的大火看似很大,其实没有烧毁多少粮草,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粮草受到影响,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可发现的纵火点就有好几处,这就有些疑惑了。
这是混入了多少探子?
就在朱汉宾派人调查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是邺王杨师厚听闻粮仓起火,气火攻心,人吐血昏迷了。
正在送回来的路上。
得知这个消息,朱汉宾更是疑惑,真的是气火攻心?
贺德伦却是不管,当即让人去通知谢彦章,让其以保护粮草安全为由,进城。
杨师厚吐血昏迷,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杨师厚并不是独自回来的,还带了银枪效节军,但王彦章和戴思远率领剩下的军队驻扎在永济县。
但其昏迷的消息暂时被封锁了,知道的并不多。
而且回到魏州,朱汉宾等人也没能近距离看到杨师厚的状态,只是远远瞧着,的确是对方,脸色也很苍白。
来到议事厅,一众将领神色都很凝重,作为在场人职位最高的贺德伦当之无愧成了主事之人。
“咳咳!”
在吸引众人注意力后,贺德伦一脸严肃地说道,“诸位,如今邺王昏迷不醒,但大战在前,本帅也不得不多说两句。”
朱汉宾立即心领神会,“还请贺帅明言。”
贺德伦看了下众人的反应,继续道,“本帅的意思是,如今情形,须得有一人
暂领魏博军政事务,好统率魏博军队跟唐军作战。”
作为银枪效节军指挥使的张彦心里冷笑一会儿,便开口道,“贺帅是什么意思?邺王只是昏迷,不需要有人暂领魏博事务。
依末将之言,先退兵即可,等候邺王身体康复。”
贺德伦神色不太好看地看向张彦,“张指挥使的心情,本帅可以理解,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
“说的好听,怎么末将看来是朝廷想要趁机对邺王不利,谋夺邺王的基业?”张彦冷哼道。
他这一说,旁边的几位牙将都神色不善地盯着贺德伦。
被这群人一盯,贺德伦心中也有些发憷。
这时朱汉宾站了出来,“张指挥使,贺帅毕竟是朝廷所派,不可无礼,难道你要陷邺王于不义吗?”
贺德伦也趁机补充,“邺王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怎么会谋夺邺王基业。本帅也不是打算让外人暂领魏博之事,朱刺史乃邺王手下大将,依本帅之见,不如暂由朱刺史统领魏博事务,等邺王醒后在征求邺王的意见。”
“贺帅眼中,汉宾有何本事,敢暂领魏博事务,一切还是等邺王醒后再说。”朱汉宾连忙摇头推辞。
“朱刺史此言差矣,如今局势,当以大局为重。朱刺史乃太祖义子,圣上义兄,又是邺王手下大将,足以胜任。”贺德伦一脸认真,仿佛除了朱汉宾,便无人可以担此重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配合之默契,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问题。
一旁冷眼旁观的张彦幽幽道,“两位这一唱一和,怕不是早就计划好,想要谋夺邺王的基业。
朱刺史,你是邺王手下大将,邺王待你不薄,即便是潞州战败,邺王也并未追究你的责任,你为何要伙同他人谋夺邺王的基业。”
说到最后,张彦情绪激动,直接起身指着朱汉宾便大加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