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孟知祥的话,这些叛军愣了。
可看到孟知祥亲自跑到队伍前呼喊,还未冲入府衙的叛军纷纷停下。
想到李青阳的情况,孟知祥连忙带人冲进去,看到府衙内的激战。
他扯着嗓子大吼道,“都给本府尹住手!”
此时叛军占据了绝对优势,里面的守军只能退在角落里,几个人抱团抵抗。
叛军听到命令,虽然不解,但还是放下武器,纷纷退到一边。
孟知祥连忙带人朝着府衙里处去,一路让不少叛军放下停手,直到来到后院,看到只有十余人在奋力厮杀的李青阳等人。
此时的李青阳哪有之前仙风道骨、意气风发的模样,身上那不合身的盔甲,到处都是缺口,浑身都是红色,也不知道是官服的颜色,还是鲜血。
“住手!”
孟知祥赶紧大喊了一声,连忙分开了激战的双方。
看到李青阳无恙,孟知祥这才大松一口气,连忙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来到李青阳面前,“李少尹,怎么是你?本官以为里面是叛军,这才下令全力攻打。没想到里面是你在坚守,这倒是大水淹了龙王庙,还好发现的及时。”
李青阳一愣,疑惑地看着孟知祥,不屑道,“孟知祥,要杀要剐随便,等圣上平定晋王叛乱,你一样别想好过。”
李青阳以为是孟知祥在嘲讽他,心中那不屈的骨气顿时迸发。落入叛军之手,肯定是死路一条,与其屈辱而死,不如死的有骨气一些。
“李少尹说笑了。本官可是一直效忠圣上的,怎么可能伤害李少尹,这都是误会。”孟知祥连忙解释道。
若是不能把这个误会消除,等会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本以为自己能当个从龙功臣,靠着晋王是他小舅子的身份,继续在朝
廷担任要职。谁想到晋王突然重伤,李存璋又率领一部分军队投降,这还怎么打?
早知道晋王如此不靠谱,就不该三心二意,这么着急投靠。
“府尹,我们可是…”旁边有亲兵不解。
“闭嘴!”孟知祥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生怕对方说漏嘴,“我们是来平叛的,记住了,晋王谋逆,我们是来平叛的。”
面对孟知祥那凶神恶煞的表情,那个亲兵吓得退后一步,一脸懵逼。不仅是他,这些叛军都是这样,他们明明才是孟知祥口中的‘叛军’,怎么又变平叛的了?
李青阳此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直到李定江率领大军赶来,并告知晋王和李存贤重伤、史敬熔战死、李存璋投降等一系列消息,他便明白孟知祥为何前后态度不一了。
应该是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直到晋王所谋之事已经无果,这才果断改投阵营,想要保住性命。
好一个反复无常的奸诈小人。
“见过李大将军!”孟知祥恭敬地看着李定江,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李定江看了看李青阳的伤势,当即吩咐道,“来人。”
“末将在!”
“把孟知祥和他手下的叛军武器收缴,暂时关押在太原府衙,等候圣上处置。”李定江吩咐道。
“是!”
孟知祥听闻,神色有些复杂,可还是乖乖地退在一旁,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徒增事端,万一有人太激动,砍了自己怎么办?
李定江吩咐完,便看向李青阳,“李少尹,本将还有清剿叛军余孽,没空善后。本将调给你一千州兵和五百禁军,负责看押这些俘虏和善后。”
“李大将军放心!”李青阳没有推迟。
如今局势明朗,李青阳心中也底气十足。有这一千五百名士兵,看押
俘虏和稳住局势的问题不大。
至于李定江那边也不担心兵力不足。
左龙武军一万多将士,虽说死伤不少,但依然还有不少人在城中各处抵抗,只要把这些将士解救出来,李定江手上还是能凑齐上万士兵。
叮嘱一番后,李定江便率军离去,而居住在大明城内的权贵也都知道晋王事败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
晋王一系算是真的完蛋了。
“晋王谋逆,已被诛杀,附逆者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家人连坐。”
“晋王谋逆,已被诛杀,附逆者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家人连坐。”
很快这样的喊话便响遍了西城和大明城。
那些普通的叛军哪里知道晋王是不是真的死了,可看到援军是对面的,加上这些喊话,便信以为真。
反正投降不杀,要真的连累家人,岂不是就成了家里的罪人?
而此时晋阳宫里面也乱成了一锅粥。
晋王重伤的消息传遍了晋阳宫,群龙无首的叛军很快不敌,大多放下武器,但仍有七八千人退入晋阳宫负隅顽抗。
晋阳宫的城墙可比行宫高大坚固,忠于晋王的人还是有不少,如今晋王未死,这些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投降。
局势的瞬间反转让任圜一时接受不了,他不明白晋王怎么会受重伤,李存璋为什么会杀了史敬熔反叛。
对于这两件事,他真的不能理解。
“吾儿怎么了?”
殿中,任圜叫来的大夫正在给李存勖处理伤口,并讨论怎么救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
众人望去,李存勖的母亲———晋国夫人曹氏,正惊慌失措地跑来。
看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曹氏连忙跑了过来,扑在儿子身边,看着鲜血淋漓的儿子,眼角
的泪水哗哗直流。
她想要叫醒儿子,可又怕影响儿子的伤势。
“勖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母妃。”曹氏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哭喊着。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旁边晋王宠妾刘氏也不禁扑过来哭泣着。
韩氏、伊氏、侯氏等虽然也很伤心,可她们已经不受宠,也就没有扑上来。
一时间殿内就是女人的哭泣声。
秦国夫人刘氏看到晋王的伤势,也很震惊,虽然这个并非亲生儿子有些怨言,但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连忙来到任圜面前,追问道,“任圜,到底是怎么回事?晋王为什么会受重伤。”
“回秦国夫人,小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婿只是在晋阳宫调度,并未去前线,晋王义子石敬瑭带着晋王归来时,小婿也很震惊。”任圜一脸无奈,直接甩锅。
任圜是李克用的侄女婿,在秦国夫人面前自称小婿倒也不为过。
晋王义子?
还没等秦国夫人开口,曹氏突然站起来拉着石敬瑭的手追问道,“敬塘,你是晋王的义子,晋王离开晋阳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个模样?”
由于太过担心儿子的安危,曹氏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大,并没有注意自己走光。
石敬瑭看到曹氏胸前的那一抹白,连忙低头下头,偷偷咽了口口水。好在曹氏的动静太大,倒也没人注意他这失礼之举。
别看晋王如今都二十六岁,还有子嗣了,但曹氏的年龄并不算太大,刚四十出头。
能成为李克用的女人,容貌肯定是不差的,加上一直深受宠爱,身材和容貌都保养的还可以,四十岁正好是风韵犹存的年龄。
石敬瑭是沙陀人,对于礼俗这些本就不在乎。草原上一直有父亲死了,
儿子继承父亲一切的习俗,包括父亲的女人。
石敬瑭虽说是晋王的义子,名义上还是曹氏的孙子,但就在那一瞬间,他依然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为了不被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石敬瑭连忙道,“回晋国夫人,晋王是亲率骑兵冲阵,被敌军伤到坠马。”
“为什么你没保护好晋王?那可是你的义父!”
石敬瑭的回答并不能让曹氏满意,儿子如今生死难料,曹氏的情绪也有些发狂,直接把责任怪罪到石敬瑭头上,认为是对方保护不力。
顿时,石敬瑭被骂的狗血淋头,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妹妹,这事也不能全怪敬塘,战场上刀枪无眼,存勖作为晋王,亲自冲阵,未免冒失了一些。”秦国夫人不禁站出来劝道。
可这个时候,曹氏哪里能听得进去劝。
看到秦国夫人刘氏,曹氏不满道,“那不是你的儿子,你自然不伤心。”
秦国夫人听闻,脸色有些难看,曹氏的话无疑说到了她的痛处。
想到如今的情形,秦国夫人也没空跟曹氏这种小女人争论不休,而是看向任圜,“如今外面的局势如何?”
目前的局势,才是对他们最重要的。
任圜尴尬地摇头道,“回秦国夫人,目前局势不乐观。晋王重伤昏迷,将士们群龙无首,现在呈溃败之势。”
“怎么可能?就算是存贤重伤,但史敬熔、朱守殷等人还在,还有存璋,他这个时候更应该站出来才是。”
秦国夫人作为跟随李克用患难与共过的夫妻,可是一起造反、一起流浪过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因为李存勖承袭晋王后,对这名义上的嫡母不孝顺,这才让她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导致很多了忘了她曾经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