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云泽这一批的三年新生,终于熬成了四年老生,只是比起往年或多或少有些不同,而其中最为值得一提的,自然就是这一年的弟子学员,自从赵飞璇下落不明以后,就几乎再也没有了什么所谓的派系之争,再加上姬家麟子姬尚文也已经去了补天阁,虽然留下了不少已经有意加入姬家的弟子学员,但如今的北中学府,至少明面上已经只剩下钟婉游一人独大。
来到中央主峰以后,云泽没有刻意挑选弟子房,与相互之间还算熟稔的项威、姜北、青雨棠几人见了面,一行几人,便在众多房间的角落附近各自选定了位置居住下来,大体上也能算是左右为邻,至少相互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远。
鹿鸣如今就跟阮瓶儿住在一起,得到了姒海的许可,依然留在武山那边,毕竟这两人比起柳瀅而言,或多或少还是稍有不同,虽然一直以来都在武山居住,却又并非北中学府的弟子学员,也就没有资格入住中央主峰,跟随众人一起听闻几位府主讲道授课。当然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能走后门安排一下,只是云泽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甚至如果不是姒海主动说起这两人接下来依然可以留在武山,云泽甚至还想过,是不是要将她们送去临山湖上方的那座府邸。
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姒海的好意,毕竟相互之间的距离不会很远,来往方便,也能免得鹿鸣离开自己身边以后收不住性子,尤其担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九州那家伙如今可还在那座府邸没有离开。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大大小小的琐事全部解决或者抛之脑后,云泽就重新回到了以往枯燥修行的日子。
约莫一旬时间过后,北中学府的入府考核,顺利结束,这一届年轻学员当中,同样有着几位凤毛麟角级别的存在,除去年纪轻轻就已大名鼎鼎的侯氏麟子以及天枢麟女之外,还有两位格外突出的,一位是某个不知名野修的弟子,修行天赋好得出奇,纵是比起前两者,虽然还是稍差一线,但也足够称得上是不遑多让。
另有一位则是北方某座山上门派出身的符箓派修士,同时也很精通风水堪舆一道,尽管入府考核的整个过程表现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也正是因为此人符箓派修士的特殊身份,所以哪怕表现只是中规中矩,却也已经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凤毛麟角,仅此四人,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人物,虽然对于北中学府而言不在意料之外,但看起来仍是很像青黄不接的迹象。
问题还是在于之前两界的弟子学员,凤毛麟角般的年轻一辈数量太多了一些。
像是刚刚送走的那一届弟子学员,且不说比起凤毛麟角也才不过稍差一线的景博文,只说确实能够排入这个行列的,就有姬家麟子、赢家麟女和罗元明三人,在此之外,又有一个先天通幽眼的陆家平,尽管此人与人厮杀之时,手段强弱与杀力大小,很是讲究“地利”二字,可一旦将他放在一些已经蕴生出了山水气运也或地底龙脉的形胜之地,手段之强,就足够堪比同辈中的凤毛麟角,甚至还会犹有胜之,便也可以额当作凤毛麟角去看待。
而这一届的四年老生,更是麒麟辈出,先有天璇麟子胡狄,天玑麟子叶知秋,钟氏妖城钟乞游,皇朝皇主陈子南,青莲圣女青雨棠,而后又有姜家姜北与姜星宇两人,再往下,比起凤毛麟角只差一线的,数量也是丝毫不差,云泽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负剑项威、鸦儿姑娘、白马书院的卢取、东湖书院的南山君、大山少年吴麟子,包括早早便已没了去向的赵飞璇,也能勉强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以及意外之喜先天武道胚子的柳瀅。这些人虽然前后有别,但也称得上是齐头并进。
故而相较之下,这一届的三年新生,就显得有些不太够看。
正儿八经的麟子麟女,只说秦川淮水一线往北的地方,已经只剩朗氏妖城和孔氏妖城,前者的麟子明年便到,后者的麟女尚且年纪太小,还得再过几年才能进入北城四大学院中的其中一座,之后才能赶来北中学府。
除此之外的柏氏妖城与熊氏妖城,麟子麟女已经走完了北中学府的过场,早在几年以前就已经进了补天阁,甚至其中年纪最大的熊氏麟子,更是已经结业离开补天阁,反而是北方人族四大圣地以及四大世家,麟子麟女要么已经走完了北中学府的过场,要么如今就在北中学府,所以明年以后,似乎除了那位孔氏妖城的小麟女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已知的期待。
但话肯定不能就此说绝。
像是出身景家的景博文,出身鸦族的鸦儿姑娘,看似如同无根浮萍一般的项威,白马东湖两座书院出身的卢取与南山君,以及今年那位野修出身的少年,和那北方某座山上门派出身的符箓派修士,都是意料之外的人物,尽管比起真正那些顶尖的一小撮人还是稍差一线,但距离毕竟不算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走了大运,撞见了某种机缘造化,就会立刻赶超上来。
毕竟世事无常。
也正因此,那位姜家出身的圣人府主,才会在入府考核结束的当天,忽然就当众感慨道:这真是一个让人惊喜连连的时代。
但是否其他几位府主山主也是同样想法,就不得而知。
云泽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并非很多,只是入府考核结束后的某一天,因为想要回去武山看一看鹿鸣,在路上恰好遇见了无所事事正在赏景的钟婉游,两人便一道而行,听说了这些,结果等到天黑回来的时候,云泽就将那位野修出身的少年,以及那位符箓派修士的姓名,全部都给遗忘在脑后,任他如何抓耳挠腮,也想不起来。
不是大事,也就没必要放在心上。
又是一旬过后。
回了一趟洞明圣地的卫洺,已经去而复返,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暂且落脚在那座府邸当中,然后回来的当天,刚刚落脚,还没来得及吃上一碗下车面,也没来得及沐浴更衣,洗去御剑而行千万里之后的风尘仆仆,只是稍作喘息,顺便与如今还在那座府邸中的席秋阳几人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立刻急匆匆地跑去武山,这才发现原来云泽已经不在这边,所幸当时正在练拳的鹿鸣一下子就瞧见了这位帅气剑仙,当即连蹦带跳挥舞双手吵吵嚷嚷,这才没有导致姒海与卫洺之间的误会,而卫洺也很快就在少女的带领下来了中央主峰,这才终于找见云泽。
然后鹿鸣被撵回去继续练拳了。
弟子房中。
卫洺方才落座,就一脸严肃地开门见山道:
“有消息了!”
云泽愣了一愣,这才记起卫洺临走之前确实说过,会在路上打听天材地宝的事情,结果却是卫洺动身以后,姒庸这才做出自己这辈子几乎最大的一次决定,不仅带回了那株霸王柳的柳心棉送给柳瀅,并且还将自己的性命也给赔了上去。
这件事卫洺应该还不知道。
不过天材地宝的消息,云泽也确实需要,毕竟柳瀅的事情解决之后,还有一个鹿鸣同样需要天材地宝,只是远没有柳瀅的情况那么着急罢了。
云泽苦笑一声,一只手虚压两下,顺便取了一坛酒出来。
“不着急,慢慢说。”
卫洺的脸色有些发白,唇瓣干裂,就连呼吸都还没能恢复平缓,接过酒坛,直接仰头猛灌了两口,然后抬起衣袖极为随意地擦了擦衣角,就匆匆言道:
“你最好还是赶紧准备一下,那座前些日子才被人无意撞破的古代大墓,同时也是一座古界小洞天,距离这边不算很近,在秦川东部的某个角落,也在洞明圣地的辖下地界之内,按我御剑而行的速度,如果不计代价的话,起码得有四五天时间才能赶到,当然横渡虚无的话肯定还要更快一些。不过那座古代大墓的消息没能锁住,现在已经传了出去,洞明圣地肯定不能自己吃下,但具体都有哪些势力会在近日赶到,这件事还不清楚,不过火氏妖城距离那边不算很远,所以那座妖城肯定会横插一脚。”
卫洺喘了口粗气,继续匆匆言道:
“我来之前,洞明圣主已经动身前往那座古代大墓,说是会将下墓一事尽可能往后压一压,但具体能拖多长时间,不好说,按照师父的预计,短则一旬,长则半月,我在路上又耽搁了太多时间,现在算起来,哪怕事情特别顺利,那些已经赶去古代大墓的势力愿意看在圣主的面子上等一等,也就只剩一旬时间。这件事我已经跟府邸中的几位前辈说过了,所以现在就走的话,应该还能赶上探寻古墓机缘的第一波,要是再拖下去,等咱们到了那座古代大墓,就只能跟着那些野修散修一起进去,那个时候还能剩下个屁了?!”
云泽愣了一愣,然后申请古怪地望向这位帅气剑修,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卫洺说粗话,但也能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些着急,担心去得晚了,就会没有收获可言。
江湖规矩,无论古代大墓还是古界小洞天,亦或某些偶然发现的战场遗址,都会是年轻一辈最先进入其中探寻机缘。这种安排虽然看似有些不太合理,毕竟寻觅机缘造化这种事,从来都是福祸相伴,因而最先进入其中探寻那些机缘造化,就会有着许多不可知的凶险存在。但其实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也是用意极深,一方面是最先进入其中之人,往往更容易找到深藏其中的机缘造化,由年轻一辈最先进入其中,就有益于充实这些年轻人的身家底蕴,使之接下来的修行之路能够走得更加顺畅平坦,也就意味着一座势力的未来更加光明,而另一方面,则是无论古代大墓还是古界小洞天,亦或某些偶然发现的战场遗址,其中的种种凶险,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都会是一场极为难得的历练。
所以诸如此类的消息一旦传开,往往先是年轻一辈进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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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是老辈修士负责清空其中那些没被找到,或是找见了却无法得手的机缘造化,最后则是那些无根浮萍般无依无靠的野修散修进去撞运气,被许多山上势力戏称为野狗刨食。
山上修士,其中当属没有师门传承的野修,修行最为不易。
除了误打误撞侥幸得来的大道机缘,真真是如无根浮萍一般的野修,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寻找各种发财的机会,或是冒险行走于荒山野岭,或是做些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还可以在地方县志寻找蛛丝马迹,但无论哪种方式,都无异于将自己的脑袋整天拴在裤腰带上,却也是被迫如此。
其中又以那些腌臜勾当最为凶险,说不得那天就会撞见惹不起的人,运气好了留住一条小命,运气不好就连尸骨都难保全,所以愿意做这行的野修散修人数不多,更多还是选择另外的两种途径。
这就需要牵扯到风水堪舆方面的东西。
所以野修散修,十个人里往往八个都是土夫子。
要说野修散修修行不易,从这里也就能够看得出来,古代大墓,古界小洞天,或是战场遗址,找不着得到是一个问题,找到了之后又有问题,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伴。
古代大墓常见阴鬼邪祟,古界小洞天常见凶悍异兽,战场遗址无异于恶土险地,往往异象才起,就已经杀人于无形。
散修尚且还好,都是一些有过师门传承,但却因为重重原因,或是自身修行天赋不足,或是做了什么错事,亦或所在门派干脆因为一场祸事直接没了,这才沦为虽然有着师门传承,却没有师门依靠的散修,但也正是因为散修有着师门传承,所以往往更加见多识广,手段也多,当然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散修往往要比野修找到机缘造化之后顺利得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甚至就连寻找机缘造化这件事,也从来都是有着师门传承的散修,会在无形之中更加顺利。
野修才是真正的野狗刨食,当然散修也没好多少,否则也就不会被人说是“野修散修”,将这两种有着本质不同的修士放在一起一概而论。
但无论野修还是散修,找见机缘所在之处,所谓的福祸相伴,哪怕对于散修而言,也从来都是极为致命的难关所在,因为这两种修士往往单枪匹马,偶有意气相投的兄弟手足走在一起,背后捅刀的事情,也屡见不鲜,所以更常见的还是一人独行,不像那些山上门派,一旦发现了此类地点,还有闲心立规矩,讲顺序,毕竟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上哪儿说理去?
也正因此,一旦野修散修走了大运,却又发现自己无法吃独食,就会拉帮合伙,然后就一传十,十传百,也便很难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就会被那些山上门派得到消息,说是雀占鸠巢也好,说是后来先得也罢,结果就是这些野修散修最后吃点儿残羹冷炙。
能够留住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哪里还能要求更多?
修行不易,任何一个散修野修的一生,一旦跃然纸上,就会发现,纸上的每个文字都会透着一股臭烘烘的辛酸味儿。
很显然,卫洺对此也有了解,否则他说到最后的那句话,也就不会一改往日性情地如此粗鲁。
云泽胸膛深深起伏了一次,然后拿来酒坛,给自己倒了碗就,顺便喝了一口,这才不急不缓地说到:
“柳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卫洺闻言,当即一愣。
这件事云泽没去细说,只撂下简简单单的一句“死老头儿用命换来的”,就直接翻过,而后继续言道:
“不过这次的这座古代大墓,确实可以去一趟,毕竟是在洞明圣地的辖下地界,虽然火氏妖城肯定要去掺和一脚,但有老秀才在,就算火氏那个老不死的亲自到场,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洞明弟子,这可是那家伙苦心算计之后唯一想要的,好像是什么一脉共存的说法来着。再就是,柳瀅的天材地宝虽然已经解决了,但鹿鸣的天材地宝还没有下落,这次倒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机会。”
云泽忽然耷拉下脸。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光是鹿鸣,除了天材地宝之外,还得给她准备灵决古经,灵株宝药,灵兵法宝和搏杀术,哪哪儿都得花钱,而且每一样花得都不会少。”
云泽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只酒坛。
“瞧着眼熟不?”
卫洺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看了酒坛两眼,然后点了点头。
云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
“就是你临走之前送我的那几坛酒之一,我这里还有半坛,没舍得多喝,毕竟下边还有两头吞金兽等着吃钱哩。”
卫洺当即失笑。
“我现在又有钱了,可以再送你几坛。”
云泽摆了摆手,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就在卫洺伸手拿酒的时候,抢先一步抓住酒坛,瞬间收入气府之中。
一手抓空的卫洺愣了一愣,跟着就听云泽言道:
“一口气御剑而行这么多天,你肯定已经累坏了,就先回去休息一天,咱们明早动身。”
卫洺扯了扯嘴角,咂吧两下干裂的嘴唇,但也大抵能够体谅云泽的心情,知道无论灵决古经,还是灵株宝药,亦或其他方面,确实都很花钱。尤其鹿鸣如今虽然只是横练体魄的纯粹武夫,但日后却是要走最以剑术见长的剑修路数,既是剑修,那么她将来需要花在本命飞剑上的钱,哪怕一座大山那么多的灵光玉钱,也未必够用,毕竟本命飞剑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本命物,与练气士一般,同样都是不仅牵扯到自身杀力的大小,甚至还会在很大程度上关乎到身家性命,所以无论平日里的温养还是与人厮杀之后的剑刃修缮,都需要精益求精,花费大量钱财。
关于这一点,同为剑修却是最以剑气见长的卫洺,有着相当足够的发言权。
且不说如今被他学着老人卫熵横在腰后的飞剑云麓,就只是气府中的飞剑剑气,为了促使这把继承自尉迟夫人的王道圣兵能够更好地容纳自己那缕本命剑气,卫洺就已经花了不知多少钱。尤其是自从当初古战场与云泽一别,到之前正月十五赶来临山城之前的这段时间,卫洺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为了温养那把本命飞剑,自己究竟已经炼化了多少矿石类的天材地宝。但到现在为止,飞剑剑气与本命剑气的融合,也才只是进行了小半而已,仍是不能轻易取出,否则很容易就会功亏一篑,甚至会在伤及飞剑剑气的同时,还要牵连伤及自己的那缕本命剑气。
所以对于云泽的小气,卫洺就只是一笑而过,全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还在临走之前,特意取了一枚灵光玉钱搁在桌面上,是送给云泽的酒钱。
只是随之一道出门的云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他还需要去找那位曾经有过一段交情的姜家府主,简单说明一下自己需要出去一趟,具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云泽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所幸那位姜家府主还算帮忙,直接题了一个月的时间给云泽,并且另外再与其他三位府主打招呼的这件事,也无需云泽操心,那位姜家府主已经答应下来,会一并办了。
这件事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云泽如今已经不在武山,而是四年老生,所以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前去参加四位府主的轮流授课,涉及到的东西会有很多,但大致都与修行有关,一旦缺课,虽说影响不大,事后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弥补回来,但若一声不吭就缺课多日,终归有些不合道理,也不合规矩。
但若换做云泽亲自去说,姬家府主和赢家府主那边,说不好就会有些麻烦。
姬家这边且不多说,一些恩恩怨怨,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至于赢家,则是一年前云泽刚来北中学府的时候,那个已经化名席秋阳的杨丘夕,曾经出手抹杀了最初的那位赢家府主,尽管赢家没有因为这件事过多计较,但对云泽,肯定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竟那也是位圣人修士,哪怕是在西域赢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中,也是中流砥柱一样的存在,若非真有什么生死大仇,当然不能说杀就杀。
规矩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形同虚设,但有些时候,也很讲究无规矩不成方圆。
云泽没为这件事操心,与那位姜家府主打过了招呼,就转身返回弟子房。
...
姜家府主帮云泽给其他三位府主打招呼的时候,确实遇见了一些麻烦,很显然,洞明圣地辖下地界当中出了一座古代大墓的事情,他们已经有所耳闻。其实这件事的消息,来得要比卫洺更快一些,很多灵纹阵法,像是千里传音,万里传音之类的,一瞬就是千万里之遥,当然要比御剑而行更加迅速,所以那座古代大墓的消息,哪怕是在北中学府,也有不少弟子学员已经有所知晓,只是没有大肆声张,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远行一次,分一杯羹,有些人甚至早在两三日前就已经动身,赶早不赶晚。
所以那位姬家府主,就在姜家府主前去打招呼的时候,立刻表明了不许的态度。
赢家府主没打算多做这些恶心人的事,所以保持中立态度。
姒家府主果断点头答应下来,并且主动提起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那些前往那座古代大墓的弟子学员回来之前,可以暂停授课,毕竟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是最以那些出身来历极大的弟子学员打招呼的人数最多,从天玑麟子叶知秋,到天璇麟子胡狄,再到候氏麟子与天枢麟女,姜家的姜北与姜星宇,以及其他一些稍差一线的麒麟儿女,像是北方鸦族的鸦儿姑娘,白马书院的卢取,前两者甚至已经动身前往,这些人才是北中学府的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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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重。为了这些凤毛麟角,暂停授课也是理所当然,大不了就是此事过后,再额外花费等同的时候将这些遗落的课程补回来。
麻烦不大,很快就顺利解决,少数服从多数,同时姒家府主的提议也被顺利通过。
与此同时,云泽重新返回弟子房的时候,就见到鸦儿姑娘正在门前等候,正是为了那座古代大墓的事情而来,简单聊过之后,才知道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姜北与卢取也都各自来过一趟,都是今日或者昨日才刚刚得到了身后势力的传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便只留了鸦儿姑娘在此等候,姜北与卢取则是各自回去开始收拾准备。
这次的古代大墓,并不仅仅只是墓葬,同时还是一座埋在地下的古界小洞天。只说这一点,其实这次的古代大墓,与同在秦川的那座古代妖城,有着很大程度的相仿,但古代妖城那边相对而言还算“干净”,至于的古代大墓,是否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还不好说,也便是在准备驱鬼镇煞的符箓之外,还需要额外准备一些解毒丹、破障丹之类的东西,包括某些天材地宝亦或灵株宝药的挖取,也有很大的讲究,必须得用玉石制品亦或陶瓷制品,才能保证不会损坏,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鸦儿姑娘简单说过之后,就转身离开,匆匆而去。
上一次的古代妖城,鸦族因为内部有些家事烦扰,分不出圣道修为的坐镇之人,没有参与,这一次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云泽回到弟子房,这才瞧见了桌上的那枚灵光玉钱。
然后就嘿的一声咧嘴一笑,坦然将之收入囊中。
这可是山上用的神仙钱,哪怕只有一枚而已,也足够他敞开肚皮喝上大半月的好酒了。
仙宴阁的酒可是山上神仙酒,好喝是肯定好喝,但价钱也高,若是临山城还没毁去,一如往常,就拿着这枚神仙钱跑去一些只有凡夫俗子来来往往的小酒肆,便是喝上一年半载,那也足够。
不过喝酒这件事,终归只是小事罢了,云泽在房间里没待多久,就再次出门,先是去了一趟杂货铺的敬香楼,买了一些玉石陶瓷之类的物件,又转而去了一趟芝兰室,在柏氏妖城出身的那位圣贤君子手中买了一些品秩还算不错的符纸朱砂,继而再去一趟大乘佛堂,先是敬了一些香油钱,之后便在那位披着袈裟的圣人黑熊手中,请了一件开光的佛器,是把通体玄青色的金刚伞,伞面边缘,由那圣人黑熊,亲自诵经写了一圈佛字经文,以灵韵催动将其展开,便可射出道道佛光宛如剑气一般。
到最后,云泽又从桥上一跃而下,踏水而行,去了一趟府邸所在,找到秦九州写了许多作用不同的符箓,有些可以驱鬼镇煞,有些可以覆护自身,有些则是攻杀手段,每一种类的符箓,除去那些随手写就的浅意复文之外,还各自有着一张“浩然正气”,一张“太平长安”,一张“天打雷劈”,都是混杂了精血写就,依次作为驱鬼镇煞、覆护自身、攻杀手段之用。但最后一张天打雷劈符,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秦九州真正想写的是“一剑天来”,这已经算是这位符箓派圣人所有手段当中杀力十分靠前的一个,只是后来觉得云泽似乎更擅长雷法,倘若换做“天打雷劈”四个字,无形之中还能用得更加顺手一些,平添更多杀力。
同在府邸的卫洺,除去一些驱鬼镇煞的符箓之外,就无需其他,毕竟实力手段摆在明面上,尽管修为境界还未再做突破,仍是炼精化炁境,但先天剑胚的体质本就绝非常人可比,就是遇见了高出两个境界的修士,也有一战之力,稳胜谈不上,但要自保,却是绰绰有余,倘若换成野修散修,那么捉对厮杀的胜面,甚至还会更大一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有件事,鸦儿姑娘是因为知之不清,就以为无关紧要,不曾提起,而卫洺则是因为太过匆忙的缘故,这才一不小心就给忽略过去,之后云泽到了府邸,卫洺还在尽可能地调息恢复御剑而行损耗的体力以及精气神,也便直到现在,云泽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就是那座古代大墓,其实是在某种方面来讲,应该算是穆红妆最先发现。
自从越门城一别之后,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因为得到了老秀才与尉迟夫人的先后指点,所以穆红妆一直没有着急赶去洞明圣地,而是打从越门城开始,就往北行走,游历江湖。在此期间,穆红妆遇见了大大小小许多江湖趣事,上一次的土夫子雨夜入墓,只是其中之一,在那之后,穆红妆的游历过程中,就遇见了两个脾性相合的家伙,一个是正儿八经土夫子出身的散修,十分精通风水堪舆一道,还有一个则是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了修行路的江湖游侠儿,但本质仍是野狗刨食的野修。
一行三人相识以后,便结伴而行,走南闯北,一起游历了不少地方。但野修散修的修行之道,终归还是避免不了寻觅机缘,再加上三人当中有个正儿八经的土夫子,虽然一直以来都没遇见什么太大的机缘造化,可大多时间,仍是行走在荒山野岭。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就给那位土夫子发现了这座古代大墓。
甫一进入其中,还未深入,这位经验老道的土夫子就已经知晓,这座古代大墓,绝非自己三人能够单独吃下,便迅速退回,跑去了距离不算很远的一座村庄小镇,暗地里散布消息,想要寻找联手之人,结果就被一位野路子出身的野修当成投名状,将消息送去了东明城内某座一流家族中,想要以此获得一个客卿身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有所依靠,不愿再当只能野狗刨食的无根浮萍。
再之后,消息走漏,人尽皆知。
这种事情无可避免,那位经验相当老道的土夫子,在决定寻找联手之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只能吃些残羹冷炙的准备,但如果可以不去惊动那些庞然大物,当然最好,或是消息散播的速度慢一些,可以让他早些找到联手之人,先去那座古代大墓闯荡一番,也不需要吃得肚皮溜圆,哪怕只能得手一场机缘造化,并且还要与人平分,也已经足够让他喜笑颜开。
但世事往往不会轻易遂人愿。
荒山野林,大墓入口附近的几座山头上,那一位又一位丰姿超然的山上修士,真是遗世而独立的仙人一般。
在远离大墓入口的某座矮山上,这位留着一撮羊胡须的土夫子,一阵阵的唉声叹气。
联手之人还没找到,消息就已经像疯了一样传遍天下,除了作为最大地头蛇的洞明圣主亲自到场之外,东明城的几座一流家族,也都是族主亲自到场,跟在那位洞明圣主的身后。除此之外,还有天玑圣地,天璇圣地,就连所处位置十分靠北的侯氏妖城,那位尖嘴猴腮的城主大人,都已经亲自到场。
还有大大小小的门派家族,数量之多,根本数不过来。
“不合规矩,这一点儿都不符合江湖规矩,可又能上哪儿说理去...”
羊胡须的土夫子,蹲在地上,满脸苦涩地念念叨叨。
天玑圣地与天璇圣地也就罢了,但那侯氏妖城,不该来的。
毕竟距离太远了,江湖规矩,无论古代大墓,古界小洞天,还是战场遗址,一经发现,方圆十万里之内的大小势力,只要有胆子又有本事的,都可以过来掺和一脚,但那侯氏妖城的所在之处,距离此间却已远远超出十万里,可偏偏就要跑来分一杯羹。
其实诸如此类的情况,发生的次数并非很多,毕竟侯氏妖城一旦多分一杯,包括洞明圣地在内的其他势力,就要少去一些,可只要不是每次都是这么明目张胆地破坏规矩,就很少有人愿意计较这件事。
偶尔一次,无伤大雅。
而那羊胡须的土夫子再怎么计较,也只能躲在远处满心不甘地念念叨叨,除此之外,无计可施。
土夫子身旁,正站着那位江湖游侠儿,剑眉星目,正气凛然,虽然是个横练体魄的纯粹武夫,但却腰悬佩剑,同一侧,还悬挂了一直枯黄色的酒葫芦,而其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甚至拴着一匹枣红大马。
对付土夫子的碎碎念,江湖游侠儿充耳不闻,反而望着那些立在各座山头上的超然存在,尤其那位不久之前才在周身包裹一道粗壮剑气从天而降,甚至落地瞬间就直接削去了一座山头的绛蓝色长裙的美妇,眼神当中满是仰慕与憧憬,心中更是对此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半点儿没有到手的机缘却平白错失之后的遗憾与无奈。
那位羊胡须的土夫子,知道这位江湖游侠儿是个什么性子,喜欢与人讲规矩,讲道理,还喜欢打抱不平,就连游历江湖的路上撞见了妇人骂街,都要过去掺和一脚,站在中间当个和事佬,哪怕最后会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也依然乐此不疲,这就是他的江湖,也是他所向往的江湖生活。
所以眼前这座本是他们最先发现的古代大墓,却只能最后再进的这件事,土夫子一直没说,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这位江湖游侠儿得知了事情真相,知道了这座江湖,与他一直以来自以为的江湖竟是如此的截然不同,他那颗原本纯澈无比的赤子之心,只需稍有差错,就会珠玉蒙尘。
身为江湖前辈,应该保护晚辈的江湖梦。
谁还没有年轻过?
土夫子忽然停下碎碎念,眼神也变得有些恍惚,直到那个他一直以为同是散修,实际上却是有着洞明圣地作为靠山的直爽姑娘返回此间,土夫子这才清醒过来。
瞧见那位姑娘满脸喜色,土夫子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应该相当不错,已经不必沦落最后下墓,只能吃些残羹冷炙。
土夫子揪着下巴上一撮羊胡须,站起身来,一时间感慨颇多。
“莫笑少年江湖梦,谁不少年...梦江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