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夷国的队伍,一路缓慢朝着城门外驶去。
不出任何意外,轸夷国太子的哭声仍旧在持续不断着。
护送在一旁的西凉护卫军,耳朵都是要被折磨的穿孔了,只期盼着赶紧把人送出西凉的地界,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不想刚出了城门没多大一会,轸夷国的魔音贯耳,忽然就是戛然而止了。
西凉护卫军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渐渐地就是看见在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里,正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雪白色的狐狸毛披肩,将整张脸都簇拥在其中,似是听闻见了脚步声,凉亭里的人缓缓抬头,修长的玉颈,流畅的侧脸,在雪景的衬托下,美的是那样不真实。
西凉的护卫们,一眼就认出了凉亭里的人。
太子妃?
护卫队长正思索着,太子妃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就见原本匀速行驶的轸夷国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瞧见轸夷国太子所乘坐的马车门被撞开。
真的是被撞开的,两扇门差点没飞出马车出。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原本连皇上都不搭理的轸夷国太子,竟是直接朝着凉亭里的那抹身影狂奔了去。
那速度是真快,骑在马背上的西凉护卫队长,只看见平地升起一溜烟。
轸夷国太子一直等扑进范清遥的怀里,才梗咽着道,“太子妃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了呢。”
范清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贵客出行,女眷是不应露面的。”
轸夷国太子到底也是皇族人,自然知道皇族的规矩一向繁多,可虽然他能够理解,还是觉得好委屈。
从范清遥的腰身里缓缓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范清遥,委屈的跟个小豆包似的,“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太子妃姐姐以后会去轸夷国看望我吗?”
孩子的愿望,永远都是单纯的。
范清遥不忍拒绝,也不会拒绝,“你的身体还未曾彻底痊愈,十年后若你不来找我,我自是要找你去的,不然若传出去,我的医术可是要受到质疑的。”
轸夷国太子听着这话,眼睛都是亮了,“真的?”
范清遥笑着道,“自然是真的。”
轸夷国太子似还是有些不大放心的样子,缓缓伸出了白嫩嫩地小手,“那咱们拉钩,我曾看见照顾我身边的小太监说过,只要拉了钩就是签订了契约,可是万万不能反悔的。”
“好。”范清遥抬起手,轻轻勾在了那热乎乎的小爪子上。
此番前来相送,范清遥已经是坏了规矩,如今自是不能耽误了大队伍的行程,安抚好了轸夷国太子后,便带着他往队伍的方向走了去。
轸夷国太子是真的舍不得范清遥,始终勾着范清遥的手指,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喜欢的太子妃姐姐就不见了。
“太子妃姐姐出来,怎么不见赤乌和踏雪?”
“这里人太多,它们出来会吓着别人的。”
“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再摸摸它们的。”
“等下次见面,定让你摸个痛快。”
轸夷国太子听着这话,才放心的笑了。
如此一幕,可是把西凉护卫队给惊呆了。
轸夷国太子的病一直是太子妃在治的这事儿,他们是知道的。
但轸夷国太子跟太子妃关系这般亲密……
他们不但不知道,更是想不到!
也正是到了现在,护卫队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能治轸夷国太子哭声的解药,其实是太子妃啊。
范清遥抱着小团子上了马车,笑着看着他将自己蜷缩在了软榻之中,死死闭着眼睛,一副我看不见你就永远都不会离开的样子。
随行的轸夷国护卫似是怕自家太子受凉,到底是关上了马车门。
范清遥一直到马车门彻底关合,才转过了身。
与此同时,一旁的马车里便是传出了轸夷国摄政王的声音,“今日的事情,倒是要谢谢西凉太子妃了。”
那小子从小就是个多愁善感的,若此番范清遥不来相送,那小子还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轸夷国摄政王想想就觉得头疼。
范清遥不动声色地道,“轸夷国摄政王客气,照料轸夷国太子殿下这么长的时间,自是有情分的。”
轸夷国摄政王,“……”
拎得真清啊,把他撇得干干净净的。
“西凉太子妃如此着急跟本王撇清关系,难道是因为害怕那个赌约输了?”轸夷国摄政王心情不错,倒是愿意跟范清遥多聊几句。
范清遥微微转身,漆黑的眸在雪色下更显得剔透,“当初我既敢与轸夷国摄政王约定,能保全住自己的性命,便有一定的把握,当然,若轸夷国摄政王信不过我,大可以现在就替我收尸,届时这天下怕都知道轸夷国摄政王强取豪夺的威名了。”
轸夷国摄政王哼了哼,“伶牙俐齿。”
范清遥笑了笑,“多谢轸夷国摄政王夸赞。”
轸夷国摄政王,“……”
“本王便等着西凉太子妃主动求助。”轸夷国摄政王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车帘。
那些人,可没有他这般好说话。
当初他之所以会冒险前来西凉查探,就是因为听见了那些人的密谈,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是追杀他到了西凉。
轸夷国摄政王靠坐在软榻上,目光放空的同时勾了勾唇。
只怕很快,那些人便是会找过来。
等到那个时候,西凉的天就彻底要变了。
跟在马车旁的孙总管,回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的范清遥,“其实王爷大可不必如此谦让的……”
一个女子而已,就算真的是明抢,西凉帝王还敢跟轸夷翻脸不成?
轸夷国摄政王却是靠在软榻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当是还命债了。”
孙总管,“……”
这个办事风格,可以说是很不摄政王啊。
轸夷国的队伍,再次缓慢行驶了起来。
范清遥微微靠后,目视着挂着轸夷国旗帜的队伍渐渐远去,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内衬口袋里的竹筒。
这里面装着的是轸夷国的通信虫。
只要她打开这个竹筒,最慢三日,轸夷国摄政王便会知晓她的危险。
但同时也意味着,轸夷国摄政王在派人来的同时,她便是输了约定。
届时,她必须要无条件地跟随着他前往轸夷国。
范清遥并不知道轸夷国摄政王口中说的他们是谁。
但其实是谁都无所谓。
凡是挡在她面前的,就统统都是敌人。
既是敌人,只管胜负就够了,又何故知道姓名呢?
“太子妃。”西凉护卫队长路过范清遥面前时,特意翻身下马行礼。
范清遥笑着回礼,“今日的事情,还需护卫队长保密才是。”
西凉护卫队长嘴角抽了抽,“太子妃放心,微臣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
别说他不想多事,就是他想要说,这件事情也是真的不咋好说。
难道真的要他回去告诉那些大臣,把皇上都拉黑的轸夷国太子殿下,就对太子妃刮目相看,其实轸夷国太子殿下那般的哭嚎,实则是舍不得太子妃吗?
文武百官的脸要不要了?
皇上的脸要不要了?!
这种得罪人不捞好的事情,他除非是傻了才会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