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当初让人把那个孩子接进到宫里面,确实是为了平息百姓的躁动,虽说三皇子失去孩子,他心里也是不舒服,但时过进迁,如今再是想起,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怨气了。
况且,那孩子被带进宫里的时候,他是看过一次的。
小小的跟个豆丁似的,连话都是说不仔细。
永昌帝自然不会真的让一个小孩子偿命,不然天下人该如何说他?
愉贵妃见皇上的表情开始松动,心里就是‘咯噔’了一下。
此事若当真就如此算了,以后她还有何威严可在?
只是还没等愉贵妃开口,甄昔皇后就是先怒斥道,“太子妃放肆。”
范清遥忙弯腰磕头,真的如受到了惊吓一般。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就连永昌帝也不例外。
尤其是就在今日,范清遥还亲手将灵血丸送到了他的手上。
永昌帝就算是为了在范清遥的身上谋到更多的利益,也还是要为范清遥说话的,“皇后这是做什么,太子妃也不过是思念家人心切罢了。”
这次,还没等甄昔皇后开口,愉贵妃那边就是似笑非笑的说话了,“皇后娘娘不是一向偏爱太子妃么?怎得如今说变脸就变脸,知道的是皇后娘娘威严,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这是故意为难太子妃,好惹起其他人的同情心呢。”
甄昔皇后皱了皱眉,“今日乃是家宴,太子妃此番行为却有不妥,本宫斥责太子妃不懂事也是合情合理。”
愉贵妃冷笑着,“皇后娘娘别是别有居心就好。”
“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定当母仪天下,三皇子妃小产一事本宫闻之心痛,故当初在三皇子府邸里,无论愉贵妃如何处置此事,本宫都不曾跟皇上进言过一句话,哪怕今日愉贵妃就算要处死那一岁大的孩子,本宫也不会插嘴半句。”
甄昔皇后是不会阻止,但她会故意提醒着众人,那个孩子只有一岁的大小。
人,只有在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做出反抗。
三皇子妃小产一事,自是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的,再是听闻那孩子只有半大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了不忍的动容之色。
愉贵妃察觉到大殿内众人的表情,气的胸口生疼。
好个狡诈的皇后,就知道勾起旁人的同情心。
云月暗中拉住母妃的手,泪眼婆娑的看向皇上,“父皇不知,自从母妃得知三皇子妃小产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这些年父皇一直宠爱着母妃,儿臣从未曾见母妃这般伤心过,母妃更是在每每梦魇时,满心亏欠的忏悔着,说是对不起父皇,没能够保护好父皇的孙儿……”
永昌帝听着这话,心中就是一揪。
范清遥眉眼一转,低声开口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范家的素红姨娘若是不明白,当初也不会不顾性命的敲响登闻鼓,只为了用她自己的命为自己孩子犯的错赎罪。”
永昌帝皱了皱眉,他可是记得,当初那个素红把事情折腾的有多大。
若是真的让大人抵命,不知还要闹出怎样的风波。
永昌帝如今得了灵血丸,自是希望自己活得越久,便越是能更得民心的。
“重罪倒是谈不上,但轻罚六皇弟可是跑不掉的。”忽然,一道不大和谐的声音,就是响起在了大殿之中。
永昌帝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太子正搂着六皇子似笑非笑着。
察觉到了皇上的目光,百里凤鸣忙起身道,“父皇有所不知,刚刚六皇弟行酒令输给了儿臣,儿臣正想着如何惩罚他。”
众人听着这话都是一愣。
如今,所有人可是都眼巴巴地看着太子妃呢,太子您哪里来的心情喝酒?
可偏偏就是这番话,让永昌帝很是满意。
虽说是提携,但对于太子的防备,永昌帝始终是不曾消减的。
但是现在太子明显就是用行动在告诉他,他就算是承蒙了皇上的提携,也仍旧不僭越不愉悦,甚至是根本不掺和皇上的抉择。
永昌帝看着太子,就是想起了太子方才的话。
重罪倒是谈不上,但轻罚不可免。
换言之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想通这点后,永昌帝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转头看向范清遥,“朕听闻,年前的时候,你母亲一直都有为民施粥的举动?”
范清遥如实道,“娘亲说,今日所得的一切都是当初皇上的恩赐,既不能将这个恩情还给皇上,倒不如回馈给百姓,听闻娘亲已是在扩招人手,打算等翻了年后再继续施粥济民。”
永昌帝点了点头,“倒无需让你母亲那般折腾,既那素红愿意为自己的儿子赎罪,朕便罚她随着你母亲一起施粥,只是施粥时需她自己取米煮粥,再是亲自发放被百姓,若一旦发现其投机耍滑,朕定当重罚!”
“儿媳谢父皇恩赐!”范清遥面带感恩的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但在众人看不见的视线里,黑眸却无半分波动。
看似仁慈的举动,其实不过是想要利用素红为他拉拢更多的民心罢了。
果然,自私的人心里想的永远都是自己。
如今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失去是事实,就算是追责又能如何呢?
倒不如趁机将一切转化为利益,更是变成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利器。
范清遥早就是见识过皇上的自私,所以如今自谈不上惊讶。
可是反观愉贵妃那边,明显就是有些消化不良了。
愉贵妃震惊的呆坐在席位上,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她的孙子就那么死了,可现在皇上竟如此轻松就一笔带过了?
甄昔皇后将愉贵妃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不止。
愉贵妃自从进宫便一直受到皇上的宠爱,自是不知皇上的真面目。
可这些年,她就是在皇上的自私至极下苟延残喘的。
如今当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也是时候让愉贵妃尝尝这种滋味了。
事情告一段落,大殿内的大臣们,自都是高举着手中的酒盏,恭维着皇上的仁慈。
韩靖宸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朝着六皇子竖起了大拇指。
六皇子,“……”
我是谁?
我在哪?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