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一袋袋装着茶叶的大口袋挨着墙叠起来。
望着比自己还高，卓毅不禁犯起了愁。
“好像没过几天，怎么又这么多？”卓毅回头问夏俊。
夏俊苦笑着说：“一场猪瘟让很多的养猪户损失不小，于是都把劲儿用在了摘茶。”
“这么厉害？”
夏俊默默地点点头。
卓毅彻底郁闷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郭胜那件风波的余波。村里茶厂的收购量大大超出了预期，如果不是漆语公司的赞助，卓毅就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好在熬过来了，东西部协作的资金也到账了，资金方面暂时不用发愁。
该愁的是销路。
嘟嘟嘟……卓毅拨通了老主任的手机，静静地等着他接电话。
“喂。”那边传来老主任的声音。
卓毅说：“老主任，我想去趟镇上，找一下周总。茶厂的茶叶出现了严重的滞销，我想找周总询问一下行情。产业路那边……”
“没事。”老主任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说：“这里有我呢！完全可以应付。”
“那……我很快就回来。”
“不急，你放心去干你的事。”
“好。”
卓毅这边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夏俊，“怎么样？陪我去趟镇上？”
“行啊。”夏俊说，“不过，得等我安排好厂里的事。”
“嗯。”卓毅点点头。
夏俊走了。
这时，张蕴来了。
工作服穿了这么长时间，依旧崭新，连一点褶皱都没有。据说，是张岳洗的。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张蕴指的是自己姑姑的事。
“没事。”卓毅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没办法给你们安排。”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都需要经过村民大会的通过，她也不能特殊。”
“话是这么说啊。”
卓毅感到惭愧的另一个原因，其实对张蕴不好明说。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段新举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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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支自己的信用，让人们不再可怜他，并且甚至可能讨厌他。
一但如此，就会让他的可怜变成了负资产。
到那时，张蕴的姑姑要受到拖累。
想着的时候。
张蕴看出卓毅的脸色有些变化，便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没……没啥大事。”卓毅胡乱应付。
张蕴猜到一二，便说：“其实，我知道，村里的岗位都是让贫困户优先的。我姑姑有超市，不能优先考虑。”
“阿蕴，其实……我早就想说。”卓毅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有空，请劝她看开一些。”
“嗯，我会的。”
休息时间到了，张蕴赶紧回了茶厂。
卓毅目送他的离开，感叹不已。
夏俊从二楼下来，也看到了张蕴的离开，猜出一二，走近后，低声问道：“我表哥是为了他姑姑的事？”
“算是吧。”卓毅不好多做回答，便转移话题：“你呢？准备好了吗？”
夏俊提了提手中的口袋，“随时可以出发。”
“那走吧。”
两人上了车，开车缓行。
等驶出了居民点，卓毅才提速。
“表哥的姑姑有自己的超市，干嘛想要去茶叶基地做事？”夏俊心里这个疑问不解决，心里一直不痛快。
由于涉及到自己的至亲，包括张岳在内，张蕴等人都对夏俊三缄其口。
事实上，他们也是怕“瓜田李下”，惹来无数非议。
卓毅看他坚持，叹了口气，解释说：“学生是超市的主力军，但是目前只有放假的时候能出来，超市的生意一落千丈。现在物流业这么发达，好多人都在网上订购东西。”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夏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以为，他们是想赚的更多。”
“别把人想的这么坏嘛。不少人想要得到更多，但也有不少人有自知之明。实话告诉你，历次选职工都有以下几条标准。”
“哪几条？”
“第一，贫困户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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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优先。扶贫企业不优先贫困户就业，还优先谁？”
“嗯。”夏俊一想，表哥的姑姑有个人营业执照，又有那么大一家超市，完全不符合标准。
“第二条，家庭困难且有病人需要照顾的优先。”
“嗯？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家庭困难不算贫困户吗？”夏俊眉头皱了起来。
卓毅一面小心开车，一面解释：“贫困户首先需要满足名下无房无车无营业执照，这三点。”
“可是，”卓毅话锋一转，“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有的人名下只有一辆破二手车，你就很难算贫困。再就是营业执照，有人不注意被亲朋好友拿去注册了，也不行。”
“这玩意儿能代注册。”
“是注册了，给亲朋好友用的。”
“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接着，卓毅就给夏俊举了个例子。
在本村的二组有一户人家，以前非常有钱，房子修的是全新的吊脚楼，远远看去非常棒。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两口子的儿子先是私自下河，早早离开了他们。接着，妻子又得了大病，再加上受到巨大打击，甚至一度有想死的心，间接导致这场大病久治不愈。
户主也因为儿子的死，完全没有拼命赚钱的想法。就这样，生活质量一落千丈。最后，只能申请困难户。
可是，他们的房子修的太好。前三次申请，都在村民大会上无法通过。气得那户人家来参会，直接在村民大会上哭起来了。
到了最后，第五次申请才通过。
上报后，上级部门下来调研，看到他的房子都惊呆了。看到一大堆药单和住院证明，才同意上报县里通过。
但为了证明他们家里确实困难，村里把他们这两年的药单和住院证明按照日期的前后装订成册，全部拍成了扫描件，做了一份单独的文件夹，打了个压缩包发给上级。
之所以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件事就是卓毅经手的。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夏俊摇摇头。
“有时候，我不得不说，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说完，卓毅重重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