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头会上，老主任安排了卓毅不在的这三天的工作安排。
由于人数有限，村里只能暂时不安排人值班，写明电话和去向，随时用电话沟通。
卓毅负责的片区，由丁聪暂时接管。
说到最后，老主任才加重语气，提出了一个他此前说过很多次的要求：“哦，对了。丁聪，吴主任，你们下乡入户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村民的猪圈。这个，我是再三强调的。”
卓毅对此早有留心——他家就喂了十几头生猪和两头母猪，之前还听到一些传言，便向老主任求证：“老主任，隔壁乡是不是已经出现了猪瘟？”
老主任点点头：“已经有几户农家出了，猪都被捕杀并深埋。为了以防万一，我明天会请人从镇上带一车生石灰回来。你们入户的时候告诉农户，如果家里没有，可以来村里领一些回去用着。”
只听到前半段话，卓毅和丁聪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只是因为猪瘟闹起来，给群众财产造成严重损失。对他们也是一种考验。
每当有一户人家的猪得了猪瘟，他们就得上门捕杀并深埋。一头生猪少说两百斤，又要埋在较远的地方。全靠他们用人力抬走，想一想都肩膀痛。
老主任提醒：“我想，你们也不想吃苦头吧。所以，入户的时候一定要着重宣传。还有，甚至不要进屋。”
“嗯。”丁聪和吴主任应了一声。
“好。”老主任用带着鼓励的口气说，“最后，我们祝卓毅同志一路顺风。”说罢，鼓起掌来。
丁聪和吴主任也鼓掌。
卓毅一听这话，连忙站起身来：“谢谢大家。”
散会后，卓毅没在村里多待，便提前回家去了。
主动下厨房，洗菜、切菜，为周熙桐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周熙桐也早知道，提着一瓶饮料回来。
小两口隔着餐桌坐下，夹菜吃饭。
两人闲聊着，周熙桐问：“伯伯有没有告诉你，这次去哪里学？”
卓毅并没在意，随口猜测说：“还能去哪里？要么是和我们县搞东西部协作的区，要么是就近在隔壁县学。”
周熙桐笑了，“你可真是神经大条，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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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学习都不知道。伯伯不说，你就不问。”
卓毅没当回事，应付说：“这有什么。我反正只待了耳朵和手，其他的都放在家里，一个不带。”
周熙桐正就着番茄汤吃白米饭，一怔：“你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可不太行哟。我告诉你，这次去的地方是……施州漆语有限公司。”
卓毅也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说：“漆语？就是那个靠漆器起家的大型民营企业？”
周熙桐咽下嘴里的那口白米饭，反问道：“你说呢？”
漆器，绝对是距离卓毅遥远又特别近的东西。
在他很小的时候，村里不少地方种着漆树。有人把漆从树上收集起来，卖给收漆的人，他父母家的邻居就是其中一员。
这位邻居的双手也因为不慎沾到漆，而变得有些粗糙和溃烂，后来到医院才治好。
而那个时候收漆的人，正是现在漆语有限公司的老板，至今已有二十年了。
以前的漆和竹子一样都有实用价值，老一辈的棺材都是在外面刷得漆，越有钱刷得漆的质量越好。还有小时候吃饭用的木碗，也是刷了一层漆，非常的美观又实用。
如今，漆树已经逐渐在周边消失。当年割漆树的邻居，如今也是老态龙钟，耳朵彻底不好使了。
唯有漆语有限公司的老板，似乎不忘记当年的事情，就算主要经营业务变成了茶叶为主，仍然取了这么个名字。
卓毅笑了：“真要是去那家公司学习，可就太有意思了。漆语有限公司以茶叶为主，还兼具了生态旅游、乡土文化等特色文化项目。依我看来，伯伯也是想这样干吧？”
“你总算是开窍了！”周熙桐拿着筷子比划说，“你的脑袋里面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把乡村单纯当作第一产业。等你去了，就知道什么叫‘多位一体’。”
卓毅显然明白了周熙桐话里的意思，笑着说：“那，我就不能太轻视了。得买本笔记，好好地记录一下这次出差的所见所闻。”
“我早给你预备下了。”周熙桐把筷子放下，转身上了楼。
过了几分钟，就见她拿了一本没开过封的日记本走下楼来，放在了卓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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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原来是有备而来。
卓毅把日记本放在手里掂了掂，打趣说：“夫人，这是早就得到了情报，专门给为夫准备的。”
周熙桐却没笑，一脸严肃地说：“上面开出优惠政策，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回来建设家乡，可不是要你走前面人的老路。调解邻里矛盾，处理日常事务，谁都可以办到。但是带领家乡发展，却非你们莫属。”
妻子突然这么严肃，卓毅还有些不适应，尴尬的笑了笑，“你今天是怎么啦？完全不像是我老婆，倒像是我的老师。”
“防微杜渐，我只是发现你在家里待了一年多就把志气磨没了。所以给你提个醒，别忘了，当初我们是为什么回来的。”
“呵呵……我知道了。”卓毅把日记本往桌上轻轻一放，“你就放心吧，我一刻都没有忘记。”
看卓毅认真的表情，周熙桐这才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晚饭过后，丝丝倦意随即席卷而来。卓毅躺在沙发上，闭眼养起了精神。
尽管眼皮困涩，卓毅却一点也睡不着。老主任和隽岗村许多村民的面孔时不时地出现在面前，睁眼闭眼都看得见。偶尔还与小时候记忆中的模样重叠，思绪像野草一样在三月“倒春寒”的寒风里疯长起来。
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卓毅的确产生懈怠。日复一日的繁杂工作，更让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被周熙桐说一顿也好，至少还能回忆起自己为何而来。
这当儿，手机再一次响了，响了好几声。
已打起了瞌睡的周熙桐，就坐在卓毅的身边，让他把头部枕在自己的腿上，听到手机铃声时猛然警醒，忙拿起手机一看，“喂”了两声以后，又把手机递给卓毅：“老公，我伯伯的电话！”
卓毅接过手机，呵呵笑着接起了电话：“喂，伯伯啊。”
周昆说：“明天早上六点钟出发，我会让小陈来接你，咱们一起从镇上出发，到隔壁县走高速路，抵达目的地。”
卓毅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哦，我都记住了。”
“就这样。”周昆挂了电话。
周熙桐看着卓毅，卓毅放下手机，无奈地摊了摊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