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个电脑的桌面图，是一幅宫殿的图片。
“这是哪？很气派。”他问。
这是在问我。
中国的宫殿和寺庙都很像，很难分辨。
图片上有一句诗，“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
“虞美人？”我问。
“你说的是诗词，我问的是宫殿。我看着像未央宫，汉代那个。”他说。
呵，我连未央宫还不怎么听说过。
赶紧上网搜，才知那是历史上的一座宫殿。
“是不是消失了？不存在了？”我问。
“不像故宫”他说。
我看着很像。但是未央宫都不存在了，谁也没见过，怎么比像不像呢？
他发了两张虾的国画。
有些发黄。
“这幅咋样？”他问。
“不怎么样，没我画的好。”我发个笑脸。
他发了个惊呆的表情。
“真假？”他问。
“回头，我给你画个。”我有些吹。
“你武功火进了？画过虾了？“他问。
”跟着学了一下。“我说。
其实，只是跟着视频临摹了一下。
”有空我欣赏欣赏到哪个极别了。“他说。
”这些虾，一是身体画得太僵硬，二是，堆在一起太乱了。“我说。
”这是仿品，你弄幅超过它。“
我一听仿品，想，这肯定是一幅名画。赶紧在网上搜虾的作品。
天呢，这是齐白石画的。
我搜了一幅齐白石的虾，发给他。
”这是仿的吧“，他问。
”应该是。“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至少，几只虾要浓几只，淡几只。”
我的意思是，他发的前两幅，墨色都太重了。
挽回一点面子吧。
“我想要那种在水里慢慢游的。”他说。
他让我画在水里慢慢游的。
“我是不是说大了，”我捂脸。
“虾在水里的感觉也行。”他敬请期待。
我在抖音里搜到一幅发给他。
“这是水里的吗？”
“像水里的。”他说。
“水墨画不好表现水。”他说。
终于给我了个台阶。
“其实，画那样，已经算登堂入室了。再深是"神’的表现”他说。
我找出一幅真实的虾在水里的照片。
“水里的。”我大笑。
“我憋着”，他发表情。
我在没吃的鸡蛋上画了三只虾。摆在桌子上。拍张图片发过去。
“这个厉害”，他说。
第二天，他在一张白纸上，摆了几只虾，旁边写着，齐白石。
”这虾如何。“他说。
”有木有深度。“
我大笑起来，太深了，非常难以超越。
”创意更有深度。“我说。
时间到了年后，他忽然问我，”你那车是朗逸还是速腾吗“
”速腾“我说。
”从哪买的？“他问。
我发给他地址。
”你要买车吗？“我说。
”有这打算，更新换代了。“
我发过去表情”真棒。“
想想三年前，我俩坐在一起聊车的事情，好像是上个世纪。如今都要买车了，已相隔远方。
”挺喜欢这款车。“我说。
”你是1.2的，还是1.4的？“
”1.2“我说。
”市区，长途怎么样？”他问。
“1.2的动力挺足的，我认为，超车噌噌的。“我说。
”看来，你换车之后，常超车。“他说。
是的，我之前，很少超车，除非实在忍受不了。
”以前都是慢慢跑。“他说。
”回答正确。“我说。
”之前我去4s店，感觉牛气哄哄的。“
是啊，感觉干啥的都牛气哄哄的。
特别是在门口干保安的。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
他发过来一张很草很草的书法。
”认得吗？“
看了半天，才看清是一什么清水，半什么烟。
似乎在哪儿见过。
在网上查了半天，才知，是”一篙春水半溪烟，抱月怀中枕斗眠。说与傍人浑不识，英雄回首既神仙。“
发给他。
”真认识。“他说。
”谁的？“他问。
“徐渭”我说。
“看来是真的知道。”他说。
“看《明朝那些事儿》那本书，才认识他。才人加军师。”我说。
”那七本看完了？“他问。
”九本，看到第六本了，看看停停。“
”我从网上看的。这个大艺术学最后比较凄凉。“他说。
”甚是。“
想想临死时，孤苦伶仃。
”死的时候，画都卖完了，早知道卖我一张啊。随便一张都行。“他说。
他总是做着发财的美梦。
”卖你了，你也不一定守住。“我说。
他捂脸。
“有了宝贝，会被很多人算计，看电视上演的，清明上河图，一幅画牵连到多少人啊。”
其实，除了宝贝，娶了美女老婆，被别人惦记上了，也会遭遇横祸，如林冲。
他发来一个连接。
“拼多多，帮我点下，挣红包。“。
我一点开，像一个机关阵一样，画面自动跳转。
”一点开，眼花缭乱的，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我说。
”嗯，这个不好领，拼多多套路多。“他说。
“我总觉得是骗人的。”
“这种平台趁早取缔了它，我白点了十几个。”
“没挣到钱吗？”我问。
“木”他说。
我白帮他点了。
“600元，怎么可能点几下就挣到？上几天班还差不多。”
“关键是拉人点了很多下。”他说。
我大笑：“上当了。”
“有成功的，不知道拉了多少人。”他说。
就看脸皮够不够厚。
“我一看要拉人，就放弃了。”我说。
“那就对了。”
主要是，我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时间到了十月
他发过来他午饭的照片：豆角，蚕蛹和豆腐，以及两个馒头。
他竟吃两个馒头。
”豆角还不错。“我说。
”干煸豆角。“
”就这三个菜吗？“
”嗯，你还想几个菜？你们是啥？“他说。
“我来个排比句：红烧肉，炸黄花鱼，西红柿炒鸡蛋，风味茄子，炒豆腐，炒油菜，外加苹果和奶。”
他捂脸。
很久，他问，“乡镇公务员和市属事业编，你选哪个？”
鉴于在乡镇政府这些年吃的苦，我肯定选后者。
“你想当官，走仕途，就当公务员。”
“乡镇提不起来。或者说，靠自己很难提。”
“这也是我想说的。所以，对我来说，有份工作就行。”
“乡镇多付出的时光最后会换来什么呢？很长远的问题。”
既想这么透，就不必来问我了。
“如果只把它当成个工作，不值，除非当成一项事业。我不怕付出，就怕在一个单位，付出的没滋没味。”
“多考虑事业编吧。”我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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