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章连发!)
“小东子,快,赶快!”
“来啦,来啦!皇上勿急。”
小东子端着一只镶龙镀金马桶,急吼吼的冲进御书房的寝宫。马桶还没放稳,吴世璠就一脚踢开盖子,迅速解带脱裤,坐了上去。
吴世璠敢发誓,如果再慢两秒钟,绝对会出大事。
他也绝对相信,原主患有肠胃敏感症,对任何有异状的食物都是反应极其灵敏且快速的,何况他当时吃完了一整只发霉的小红薯。
这逼果真不能乱装。
“出去,出去,给朕带上门!”接过小东子递过来的一沓薄如羽翼,浸得香喷喷的丝绸帕,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一场虚惊后,终于如释重负了,生理之急算是舒畅了,但心理之急却愈发沉重。
清周两国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无中间路线可走。
想当初,德高望重的西藏喇叭曾试图作说客,让双方罢兵言和,被意志坚决的康熙断然回绝。
两国表面较量的是军事实力,实则是财赋,内政,政治舆论等综合国力的较量。
老实讲,对于财赋问题,他这个穿越客也束手无策,国土就这么大,且贫瘠荒芜,民生凋零。虽说境内有普洱茶,象牙,鸡枞,风兰,水西皮碗,铜旷等特产,但清军全面压境,早已阻截了与外部的经济通道。
把皇室全部财产拿出来济国,他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抑或还没到时候,何况解决财赋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创造源源不断的再生能力,而非一味的救济。
内政方面虽已亲政,但那帮老油条个个都是审时度势的人精,彼此芥蒂和矛盾无法根本消除,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实在很难说清楚。自己稍不小心,就可能掉入他们挖的坑,尤其是原太师帮那些人。
政治舆论,除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再无其他。
民心,更关键的还有民心!
只有让民众看到希望,才能重新支持大周政权。
一个字,难!
两个字,太难!
三个字,太难了!
如何扭转军事颓势,才是当务之急,也是重塑民心,军心的关键,接下来才是改善民生问题。
吴世璠苦思良久,抬眼望向窗外,天空飘来一朵云,其状怪异,神似一位带着清廷帝冠,面廓削瘦,依稀有点像陈道明的满族青年正冷眼瞥着他出恭,嘴角露着高傲和鄙夷,又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一个声音隐约从天际传来。
“逆孙世璠,犹复鸱张,据六诏之一隅,延残喘以拒命!实在可恶,朕誓灭之,以解朕心头巨恨!”
“滚你妈的蛋,康麻子!”
……………
……………
“吴国贵回来没有!”
“大将军吴国贵回来没有!”
“护国公吴国贵回来没有!”
………
接下来四五天时间里,吴世璠每天一起床,就问这事,可得到的答复是没有答复。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圣旨对那些手握兵权的军头们到底有没有用。
直到第六天下午,户部尚书来度火急火燎的走进御书房,慌慌张张的道:“皇上,不好了,衡州出事了!”
“哦,什么事,快讲!”吴世璠慌忙从御座上站起,喝问。
“皇上,臣派人去衡州请户部郎中詹圣化携账本前来查验岳州屯粮之事,派去的人到衡州传达了指示,可在出发前当晚,这詹天佑就畏罪自杀了!”
吴世璠吃了一惊,忙问:“怎么死的!”
“服毒!”
吴世璠略一思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面色缓缓恢复,平静的道:“来爱卿,你这畏罪自杀四个字用得极妙,这事暂时就这样了,朕也不想继续追查了。
国势危急,君臣之间,文武之间,皆应抛弃前嫌,同舟共济才是当务之急!”
“皇上圣明!”来度微微一怔,面现一丝复杂,躬身而退。
“咝……”吴世璠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深深吸了口气,挠起了头。
本能告诉他,这事似乎还有问题!
江义虽如实说了岳州屯粮消失的缘由,在当时情况下,江义不可能,也不敢说假话,但这里面确实应该还有问题。
至于问题出在哪,吴世璠一时也是想不明白。
似乎不能因为群臣忌惮吴应期而故意遮掩,这么简单的推测就能圆起来的吗。
这也不是强迫症的思维在作怪。
一大摊子烂事,朕不想为这事太过分神,这事暂时就放下吧。
迈步来到堪舆图前,仔细思谋挥戈取江南之路线,日移帘影,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东子兴冲冲的跑进来,激动的叫道。
“皇上,董镳他回来了!”
“哦!”吴世璠猛的转身,就听门外脚步声响,董镳风尘仆仆的快步走进。
“吴国贵给朕带回来没有!”吴世璠急问。
“禀皇上,臣和小安子快马加鞭赶往衡州,吴大将军接到圣旨,连夜安排军营之事,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六千关宁军拔营而起,目前已经到达贵阳城四十里外,臣怕皇上等得心焦,率先骑快马回来禀告!”
“太好了!”
吴世璠激动的一抚手掌,立刻吩咐:“小东子,速去准备銮舆,通知禁卫军护驾,让行宫二品以上大员,随朕在郊外迎接护国公回朝!”
“是!”
“董镳,一路行辛苦了,下去好好歇息几日!”
“谢皇上!”
接到旨意的各府堂大员很快聚集在御书房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会儿后,吴世璠金冠龙袍,手提九星蟠龙剑,神采奕奕的出了御书房,迈步走向銮舆,正准备抬足而上。这时,刑部尚书郭昌轻步走过来,低声道:“皇上,老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郭尚书请讲!”
郭昌低声道:“皇上,这排场似乎大了点,我等臣子倒也罢了,皇上乃万金之躯,亲赴郊外迎接吴国贵,有些不合时宜,须知我朝武将本就跋扈,皇上如此这般,恐愈发涨其声势…….”
吴世璠转身扫了一眼众臣,不少人面色戚戚,大约是同一个意思了。
目光又盯向方光琛和曹申吉两位大学士。
方光琛微微颌首,也不知是赞同还是附和郭昌的意思;曹申吉双手互拢,低眉垂目,一贯的沉默寡言,不露声色。
很明显,绝大多数文臣对小皇帝如此大张旗鼓的迎接吴国贵是有意见的。
小皇帝如此重视武将,我等文臣日后自会受冷落,说来说去不过是争宠而已。
得,这才刚刚开始,矛盾的种子就已经种下。
人心最丑陋的一面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比自己风光,不管是任何方面。
当初,几位老油条一起起草《论武备疏》时,物色了两位军头,一位是胡国柱,一位是吴国贵。
来度,郭昌,钱点三位原太师帮的骨干力主推选胡国柱,表面原因是胡国柱乃进士出身,文武双全,在朝中军中都颇孚人望,深沉原因是胡国柱与郭壮图同为国婿,是连襟关系。
但方光琛力主推荐吴国贵,双方一时争论不下。
最后,曹申吉支持了方光琛,既然两位阁老都达成了一致意见,三人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郭尚书,你觉得朕还有得选吗?”吴世璠甩下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毅然踏上銮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