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城的最后一夜，恰好是又一次植潮风暴。
虚空每十天一次红月，红月之夜必有植潮风暴到来，上次是火树银花，这次，又会是什么？
寒林没有下城的打算，甚至把甲胄都收了起来，今晚他要看一看寒山城全面启动防御系统后真正的防御能力。
虚空中，一个如山岳般巨大的灯笼缓缓飘来。
“不灭鬼灯！”
一旁看热闹的学生中，有人惊叫一声。
在仙域，鬼灯笼叫这个名字吗？不过倒是很形象。寒林默默记在了心里。对于寒山卒前辈们的起名能力，他是真的不敢苟同。
砰！
巨大的灯笼快到城墙的时候，如烟花一般炸开，无数小小的灯笼堆满了城墙前的千里虚空。
灯笼开始与城墙的禁制不断碰撞，一时间，雷光，火光，冰霜，甚至是无形的风刃，各种力量从城墙喷涌而出，将灯笼一扫而空，但片刻不到，雷光和火光的区域，被粉碎的灯笼中又不断出现更小的灯笼，且直接依附在禁制上，吸收起禁制的能量，唯有冰霜笼罩的灯笼彻底湮灭在了虚空。
这就是鬼灯笼，一种极其古怪的虚空植物的果实，在足够的能量条件下，在虚空会无限分裂下去。除了冰寒之力，任何的攻击都不过是帮它分裂罢了。
经过一轮的碰撞，城墙禁制也在自我调节能量属性，攻击全部变成了冰寒一系，漫天寒霜将不断分裂的不灭鬼灯冻成了齑粉。
“又来了！”又有一个学生忍不住喊出了声。
远处虚空，三个巨大的灯笼继续飘来。
在看到城墙的能量转变后，寒林心头大定，曾经应对过几次不灭鬼灯的他，最是知道这种看似无害的植物的恐怖。
那源源不断的分裂特性，即便是境界再高，也扛不住连续不断施展冰寒类道术，而一旦攻击节奏不够快，将很快陷入灯笼的包围中。最是让人无奈的是，这山岳般大小的灯笼，也不过是果实罢了，真正的本体依旧藏在远处，寒林曾经试过攻击本体，可那放眼过去似乎无边无际的大树本体，任何攻击都似隔靴搔痒，毫无伤害可言。
第十八波灯笼。
寒山城墙的禁制依旧稳定可靠，甚至连一群准备趁火打劫的三爪鸟也被一一消灭。
当看到极远处，那片代表不灭鬼灯本体的黑暗阴影缓缓移动离开时，寒林也站起身回屋休息。
……
寒山城后，扭曲时空长廊的入口。
寒林一个人坐在飞行器的角落，出神地看着窗外。
几次加速后，寒山城已经看不到了，从现在开始，那真的是一座坟了。
或许还剩下了一群“鬼”？
寒林和文青曾经私下聊过，可即便是博览群书的文青，也不知道寒林那晚上遇到的是什么，在仙域轮回也只是一种传说，人死如灯灭，死后万事休，从未曾听说鬼怪真的存在。
“即将进入扭曲时空长廊，同学们抓紧进入休眠仓，寒林来接替操控飞行。”文青催促所有同学都进入休眠仓，对寒林以及金岭郑重说道：“下面就靠你们了，安全第一。”
寒林点了点头，金岭也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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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林独自操控着飞行器，金岭为首的护卫们，也纷纷在各个监控器前就位，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第一个锚点。
可怖的错位感再次袭来，意识被扭曲，身体在变形。
寒林完全是凭小时候锻炼出的本能在操控，时空逆流仿佛一个巨型的搅拌器，把人的思维搅的一团乱，幸运的是此次众人早有准备，飞行器依旧在艰难行进。
第二个锚点，第三个……
寒林飞行的速度很快，比文青当初快了许多。
这条扭曲时空长廊，在小六哥特意为寒林准备的游戏里，重复了太多次，寒林即便是意识被时空逆流严重影响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凭借本能丝毫不错地通过。至于金岭等护卫，虽然个个表情狰狞，可武者的体质也让他们控制住了行动。
“都注意，到第五个锚点了。”寒林沉声提醒。
第五个锚点，没有时空逆流，但在寒林的记忆中，有特殊怪物。
嘶嘶，嘶嘶。
一条绯红色的巨蛇盘亘在虚空中，挡住了寒林的去路。
比飞行器还要庞大的蛇头上诡异地顶着一张人脸，眉目如画，眼波流转，正笑吟吟地看着悬停在虚空的寒林一行，只是口中时隐时现的分叉长信，发出阵阵嘶嘶声。
“美人面！”金岭艰难地吐出三个字，脸色变得煞白。
“老大，这是什么东西？”一个护卫小声问了一句。
“传说500年前东南域出现过一次，半个域的高手，都折在了那次祸事。”金岭颓然道。
寒林似乎早有预料，设置好飞行器，一个人走到舱门，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就纵身跃入虚空。
“咦，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城里的人都死绝了呢？”那被称为美人面的巨大美女蛇看到寒林身上的甲胄后，露出惊奇的表情，声音娇柔清脆，就像一个正常的女子。
寒林也不说话，从戒子包拿出一个小巧的铜铃，朝美人面摇了摇。
在寒林看来普普通通的铃声一响，美人面美丽的面孔顿时狰狞起来，长长的蛇信不断吞吐，庞大的身躯似乎在经受某种无形的痛苦。
“该死的！别摇了！停下！我放你过去！”美人面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寒林点点头，握着铃铛回到了飞行器。
美人面不甘地嘶吼了一声，还是控制身躯让开了通道。
寒林飞快推动加速装置，飞行器如离弦之箭般冲过美人面身旁。
“等一下！”美人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声尖叫，长长的蛇尾像一道鞭子，抽向飞行器，寒林陡然二次加速，依然被蛇尾擦到了一侧，飞船被混沌兽皮加固过的外壳，符光闪烁，舱体内响起了红色警报：
舰体损伤40%！请及时修复！
舰体损伤40%！请及时修复！
……
无暇顾及的寒林操控着飞行器急速前进，在美人面不甘的咆哮声中，绝尘而去。
船舱内，惊魂未定的金岭等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沉默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通寒林开始是怎么哄骗美人面让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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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林其实也不明白。
在童年的游戏里，小六哥说扭曲空间长廊中的三只怪物，第一只是最温顺的，摇摇铃就放行，并为了让游戏逼真，还特意给了寒林一个铃铛，寒林刚刚也是面对那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不得已下灵机一动，拿出了那个多年不动的铃铛，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温顺？就是蛇尾一摆，差点舰毁人亡吗？寒林腹诽不已。
第九锚点，第二只虚空怪物。
小六哥说这里有一只鸟，一只这片虚空最残暴的鸟，什么单翼鸢之流，遇到这只鸟都是菜，是的，是真正的菜的意思，这只鸟什么都吃。至于如果通过这只鸟生活的锚点，小六哥只给了一句建议：硬刚。
虚空中最残暴的鸟，寒林没遇到。
他只看到了虚空中漂浮的巨大翎羽，以及，动辄数米长的一块块骨头，有一块圆形的骨头上突出着长长的喙，无声地朝着天空张开。
飞行器内，胆小的护卫中已经有人面色煞白，甚至微微发抖。
鸟被吃掉了。
寒林强忍着内心的震惊，操纵飞行器快速穿过锚点。
在小六哥口中比第一只人面巨蛇更加残暴和恐怖的巨鸟，被啃的只剩下一堆骨头，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愿与对方遭遇。
若彼为刀俎，自己连鱼肉都算不上。
……
多少个锚点了？
当冲出最后一股时空逆流，寒林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视线中，那双在机械地操纵飞行器的手，是自己的吗？那张狰狞到变形的脸，是自己的吗？
那自己，又在哪里呢？
思维如同被搅碎的废纸，纷纷扬扬在脑海中飘荡，直至一个声音响起。
“到最后一个锚点了吧？”是金岭。
金岭作为武学修为最高的人，意识也是最清醒的，他甚至犹有余力抓着身边在痛苦中苦苦支撑的其他护卫。
最后一个？
寒林的思绪终于拉回到了身体，他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四周。
最后一个锚点，有最后一只怪物，但小六哥的游戏里，提都没敢提。
“这个锚点会有什么怪物？”金岭似乎恢复了许多，竟然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寒林的身旁，凝望着锚点漆黑的虚空。
寒林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有最后一只怪物，通过去，我们应该就到仙域了。”
“会不会，已经像上一个巨鸟一样，已经被什么吃掉了？”金岭猜测道。
“也有可能，仔细看看四周有骨骸吗？”寒林神色疲惫地回答道。
另一侧的一个护卫突然指着观察窗外喊道：“老大，快看，好大的骨头！”
“比刚刚的鸟骨头还要大，天哪！这是什么怪物？”又一个护卫喊道。
金岭震惊地看着窗外，同样瞠目结舌，口中喃喃自语：“这是，龙骨吗？”。
寒林的冷汗瞬间滴了下来。
在他的视线里，没有一块骨头。
只有一只白色的狐狸，正从虚空中缓缓走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