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此时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子,直接将这个人面兽心的浪荡子给剁了,他恨,昨夜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此人的真面目呢?
“咯滋滋...”
秦业压根咬得作响,双手紧握成拳头,就要上前给贾亮背后来一记老拳。
这一幕被秦业同来的二人看在眼里,二人中一位正是王太医,还有一位是王太医意气相投的同僚,姓周名全,也是一位太医。
王太医昨天和贾亮聊了半天,回家之后想起贾亮的医道言论,半宿睡不着觉,第二天也就是今日,王太医去太医院,和同僚好友周全谈及贾亮,并说起贾亮的见解,周全也被打动。
二人像发现了宝贝似的,一等空闲下衙便去找秦业,根本忘却过几日再去秦淮河上请贾亮的话。
三人一同来大板巷,这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秦大人且慢,切莫乱来,亮哥儿是在给令媛瞧病!”王太医眼疾手快,将想要打黑拳的秦业拉住了。
瞧病?
秦业冷静下来定睛一看,发现女儿的神情虽然娇羞,但贾亮的神情却是严肃,目光清正平和没有丝毫的猥琐,耳朵上挂着铜管子,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二人这番动静惊动了发呆的秦可卿,发现来了外人,尽管是一些四老五十老头子,秦可卿还是“嘤咛”一声缩进了被褥之中。
她这一缩,贾亮自然是没法子继续听了。
就在那一刹那,贾亮看到秦可卿裸露在外的洁白极肤泛出粉红色,知道人家害羞了。
“哎,这么一个佳人,怎么就掉进了宁国府这个泥潭之中,最后香消玉损天香楼呢?”
贾亮心中叹口气,收起听诊器,短短的接触之中,他对秦可卿有了些微了解,在秦可卿的性格之中,有不少的柔弱部分,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成那样。
这一点,倒是和贾亮的原主有点相似,贾亮莫名的对秦可卿怜惜起来。
“秦大人,王太医,咦,这位是?”贾亮回头,没事人似的看向周全。
“这位是老夫同僚周太医!”王太医介绍后问道,“亮哥儿,你这是在作甚?”
贾亮和周太医见礼后方说道:“几位有所不知,今日早间我来,发现秦姑娘病情反复,发作成了肺疾,因怕诊断不准确,出门抓药的时候顺便做了一副诊具!”
“肺疾?”
王太医和周太医二人齐声惊呼,在这个世界,肺疾范围颇广,诊治办法不一,那些咳着咳着咳死的可不在少数。
王太医急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步?昨日老夫还瞧过,应该没有大碍才是。”
“不知何故,但病情反复也是常有的事情,王太医无需太过在意。”贾亮交代一下秦可卿的病情,没有在王太医昨日的诊断上纠结,继续道,“刚才我听得真切,秦姑娘是肺炎,呼吸之中声音变化明显。不过我已经对症抓药,一会儿何大嫂应该就能煎熬好端上来了。”
贾亮这番话让王太医好受点,他怀疑自己自己昨日误诊了,这可是事故。
对于郎中来说,名声比其他人来的更加宝贵,所以王太医对贾亮暗自感激。
同样明白这一点的周全对王太医点点头,道:“老王,小郎君不错,是我辈中人!”
“药好了。”这时何氏端着药碗走进来,去服侍秦可卿喝药。
“咦...”周全抽抽鼻子,纳闷道,“这药方用的...没有见过啊,小郎君哪来的方子?”
秦业听到这话顿时一僵,方子不对?
这不怪他反复,不信任贾亮,一来是关心则乱,二来是王济仁和周全二人都是太医院中的名医,方才周全的语调模棱两可,他也听不出周全这是震惊还是怀疑。
贾亮对周全解释道:“是药王孙神医所著《千金方要》之中的方子,名叫千金苇茎汤。”
他本就没打算藏私,本就鄙视那种敝帚自珍的行为,所以明知孙思邈的《千金方要》现在有残缺,并没有记载千金苇茎汤这个方剂,依然说出来,就是抱着借助二人在杏林中推广的想法。
周全浑身一震,道:“不可能,老夫熟读医书,费尽力气寻遍书局以及民间,从未听说过《千金方要》上有此方剂。”
王济仁证明道:“老周此言不假,除了少数大户人家持有少量《千金方要》残本之外,老周基本上搜罗全了,不过即便是那些残本上面的方剂也不是秘密,我等大多都知道,确实没有这个方子,亮哥儿这方子从何而来?”
“方子确实来自于《千金方要》。”贾亮笑笑,将千金苇茎汤的药方当众说出,“世间确实没有记载次方,但我这里有《千金方要》的全本!”
贾亮说出来的药方,言语间的坦诚,让王周二人再也不能把持冷静。
《千金方要》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一本古籍,但对二人来说,这就是瑰宝,能够活人无数的瑰宝。
以二人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来贾亮所说的千金苇茎汤是真,治疗肺疾是前所未见的良方,所以二人自然就信了贾亮的话。
“亮哥儿,此话可当真?”周全激动道,“《千金方要》的孤本你当真持有,不知可否借...”
话说到一半,周全犹豫了。
同为杏林中人,周全和王济仁都知道这个孤本的价值,不说价值万金,丢到市面上卖个几千两银子绝对不成问题,甚至会有人抢购。
而这个时代是没有版权一说,书借回去你抄写下来就是你的,所以周全后面借书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贾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笑道:“先师在世之时曾有言,说医术有别于其余,一旦成为医者切忌敝帚自珍,要和同行多交流才能共同进步,等过些时日我将书本整理出来,连同《伤寒杂病论》一起交于二位,请二位代为在杏林中推广,以此惠及百姓。”
听到此言,王济仁和周全同时肃然,齐声道:“令师乃是大贤也。”
二人随即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了某种默契,王济仁正色道:“白得你的书这肯定不行,太轻易得来的东西,世人多半会轻视与它,亮哥儿借一步说话,关于银钱一事我们好好商谈一下。”
秦业见三人要出去,急道:“小女还病着呢。”
“呵呵,秦大人是关心则乱。”王济仁笑着瞥了眼床榻上平缓许多的秦可卿道,“亮哥儿诊断、用药都无误,比起老夫二人强多了,令媛此刻用了药已经好多了。”
说话这么半天,汤药已经在秦可卿身上起了作用,秦业回头发现女儿脸色确实正常不少,这才不管三人出去谈事情,独自上前查看。
他看到秦可卿确实好了不少,这才相信贾亮真的比王太医强。
“可儿,你可好些了么?怎么突然间得了肺疾呢?”秦业问道。
“爹爹,女儿用了药好多了。”秦可卿见贾亮不在房里,神色正常了许多,“兴许是昨夜不小心又凉着了,爹爹在哪请来的大夫,比之前爹爹找的大夫强多了。”
“你说亮哥儿?他就住在我们隔壁,是新搬来的邻居!”秦业放心不少,回头瞪了宝珠和瑞珠两眼,觉得二人没有照顾好女儿。
是邻居啊...
秦可卿听到父亲的回话,嘴角不知不觉的挂起一丝微笑。
秦业一看,心里腻歪话头一转道:“女儿,方才...方才亮哥儿没有轻薄与你吧?”
“爹爹,你在说甚呢?”秦可卿一下子又红云满面,想起了刚才的暧昧,心头小鹿乱撞,“人家是大夫,只是给女儿诊病,并无其他...只是,只是...”
有些话,秦可卿实在是无法说出口,贾亮确实是大夫不假,可贾亮也是年轻俊俏的年轻男子啊。
刚才,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吗?
秦可卿拉起被褥,不顾闷热的盖住了头。
完了,让他得手了!
秦业一颗心凉飕飕的,转头找上宝珠和瑞珠,喝道:“说,之前发生了什么?”
两个丫头不敢隐瞒,十分详尽的将贾亮的整个看病过程全部说了,特别是听诊,说的尤为详细。
秦业听得两眼一黑,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连忙上前隔着被褥安慰女儿道:“可儿没事,左右都是大夫,不妨事的。看见的两位老先生也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人物,不会乱说的,以后女儿婚配一事不妨事的。”
“爹爹...”秦可卿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样从被褥中传出来,微微颤抖,“女儿不能如此自欺欺人,如今女儿这样子...还怎么嫁他人。”
秦业听见女儿说这话正要继续劝解,忽然回过味道来了。
怎么嫁他人,不是怎么嫁人?
明白了,看个病,倒是把女儿看没了...
秦业满心不是滋味。
所谓知女莫若父,女儿的小心思没有瞒过他的眼,他知道女儿这是情窦初开,看上贾亮了。
“要怪,就怪他生的皮囊太好,只是这婚事却不能儿戏,我且去问问情况!”
内心想着,秦业脑海中出现贾亮那可以比下九成九男子的俊俏脸孔来,心下顿时释然。
随后,秦业吩咐何氏出门花银子买些好菜,再买些酒回来,准备请客。
何氏也是一个明白人,知道兴许就要有喜事,于是不顾家中窘迫,带着小厮出门可劲的采买去了。
外间,正厅。
三个学术男已经围着听诊器展开了学术研究,期间还有关于两本书稿的讨论,主要是贾亮说,王周二人听着。
说了半天,王周俩人对贾亮推崇备至,数次提出要将贾亮推荐给朝廷,联名上书给贾亮讨一个太医院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