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边还带着一男一女,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几人都瘦得皮包骨,因瘦眼睛相对就显得很大,现在正睁着空洞的大眼看着他们。
白子沐眼睛眯了起来,这妇人他小时见过,因印象深刻,所以他很容易想起此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皱起眉头,他很想下去问问,可现在不是时候。
朝锦生招了招手,透过窗跟骑在马上的锦生说了几句,他点头应下。
太子和他被安排在公馆,跟他先前在浙府住的公馆不能比,偏远位置,条件都是这样。
住进来白子沐就狠狠洗了个澡,为了赶路,开始是没时间洗,后来是没水,他都十天没洗了,整个人都酥了,本想提一下,但不好意思,明生做为太子都没洗,他一个大臣凭什么可以搞特殊,忍吧。
这不,一忍就忍到了注山县,这里因和青府离得近,也闹旱,但比青府好些,因为这里还有几个水库。
洗完没多久,锦生就带着一大三小进来了,他们正是白子沐在街边看到的人。
此时他们因到了陌生的环境,一个个满脸惊慌,妇人抱着最小的孩子,两个小的,小手紧紧抓着妇人的衣服,他们的头上不知怎么的,还插着一根草。
白子沐知道他们这是打算自卖自身,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卖身也是为了活下去。
“子沐,我人带来。”锦生进来说了一句,但这一句,让这妇人垂着的头抬了起来,眼里有些疑惑,但很快沉寂。
“嗯。”白子沐点头看着妇人,将她眼里变化尽收眼底,看来妇人还记得他的名字,要不然眼里不会生出怀疑。
他没认错人,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十五年过去了,能再见到这妇人,连他都大感意外。
白子沐还没有问,妇人倒先开口说话了,“请问大人是要买下我吗?”
咦,胆子比从前大了些。于是他露出一个最温和的笑容,“别慌,我不是坏人,找你过来,是想问些事情。”
妇人有些失望,她看了看身边的孩子,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来,求道:“求大人买下我们吧,只要给口饭吃就行,我们什么都能做。”
我的娘啊,妇人这一跪吓得白子沐直接上前拉住,如果是陌生人,这一跪他受着也就罢了,问题是这妇人的身份比自己大一辈,长辈跪他,自己如何面对三婶。
将人扶起,“别慌,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再说。”
妇人连忙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家住在哪里?”
“小妇人李春芽,家住青府的江远县东山村,不想今天春天闹旱,我们只能离家到注山县来,大人求您买下我们吧,我娘家和夫家死得只有几个孩子了,求您给条活路吧。”
老家在江远县东山村,地址不对啊?难道是自己认错了人?想了想,
“东山村是你老家吗?”
李春芽摇头,“我老家是关北府李家村,十多年前家乡闹蝗灾,我们一家就离开了老家,搬到东山村的。”
噢,这就解释得通了,看来此人他确实没认错,李春芽正是三婶的亲妹,奶奶的亲侄女,按辈份喊,自己应该喊表姑。
白子沐正想上前相认,也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还可以再深入的了解一下,了解后再相认也不迟。
正想着,李春芽不知怎么的,脸色猛的一白,两眼一闭人往后倒,锦生正好站在她后面,眼急手快的连忙把人接住,白子沐也顺着把李春芽手里的孩子接住。
两个娃吓得抓着李春芽直哭,哭得人头痛,锦生气不过,大吼一声,“住嘴!”两个娃猛的停下哭,眼里更加惊慌。
“子沐,她晕过去了。”
白子沐边看孩子,边朝外喊了一声,一名士兵进来,“喊黄太医过来。”
“是!”
手里的孩子是个女娃,应该有三个月大吧,但不一定,毕竟闹旱,孩子吃不饱,看娃大小定年龄不准。
黄太医喊过来,又喊人给几个孩子清洗和准备吃的。
还好李春芽只是饿晕过去了,让宫女喂了些粥,任她睡了,一顿忙下来已经到了半夜。
白子沐躺在床上,想起李春芽,这就不得不提到奶奶的娘家。
奶奶的娘人姓李,家里条件不好,就六亩地,姥爷姥姥生了一子三女,三女生在前面,与儿子年龄相差有些大,比喻他奶奶就比舅爷大六岁。
李家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女儿生下来只要能走,都得干活,奶奶当年就是如此,久而久之,一代代下来,子孙都养得四肢不勤,家里日子就越来越穷,是一代不如一代。
为了给儿子凑娶媳妇的钱,找女婿是按谁家出的彩礼高就嫁给谁的标准来找的。
奶奶运气不错,遇到了他爷爷,两个姑婆就命苦了,大姑婆嫁给大三十岁的员外做妾,二姑婆嫁给一个没有儿女,比她大十岁的老鳏夫,具说他前面那个妻子是被他打死的,因为有气,在嫁人后就断了与娘家的来往,就连几年前奶奶的爹娘相继去世也没回去看一眼。
只有他奶奶因嫁得好,对爹娘的看不明白,更认不清她娘家人的真面目,一直跟舅爷家没断了来往,随着儿子成人,更让小儿娶了亲侄女。
因李家嫁了两个女子到白家,舅爷就仗着这点,这么多年没少打白家的秋风,打秋风也就算了,问题是拿了还不识好,摆着个看不起他们家的臭脸嚣张得很,所以白家三兄弟对舅舅家没一点好印象。
当年他出生办洗三,奶奶请了弟弟一家过来。可舅爷媳妇认为自己的出生,会让他们占不到白家的便宜,对出生的自己生出了歹心。
洗三的日子趁着家人不注意,与邻居马氏跑到他家菜地,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动了正在帮娘挖葱的四姐,那时她才四岁,听大人一说新出的弟弟下面多长了个东西,如果不治就会死,于是听信了外婆和邻居马氏的话。
回家趁着全家在外吃席,自己跑到房间找剪刀,结果四姐找,五姐递,一个急着治弟弟的病,一个想要他的好命,刚好凑在一起。
幸好他当时命大,被睡在一旁的娘发现,用手拦下来,到现在娘手上还有个剪刀划伤的疤痕。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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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李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