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下起雪来并不比肃城的要小，周亦薇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
她穿上外套，把散在脑后的头发用皮筋扎起来，去了洗手间洗漱。
吃完早餐，她回房间换了一件大衣，把挂在衣柜里的那条红围巾也给拿了出来。
周亦扬抬头看了一眼，“要出去？”
周亦薇点头，整理着脖子上的围巾，走到玄关处换鞋，“我晚点回来，记得帮我跟爸妈说一声。”
“好，”周亦扬说：“记得多穿点，把伞也带上。”
“知道了。”
周亦薇拿上置物架上的伞，打开门出去。
屋外的风夹杂着雪，吹在人身上一阵冷意。周亦薇撑开伞，整个下巴埋进围巾里。
去谈渊家的路她只走过一次，却记得异常的清楚。
拐过巷口，上去一层楼梯，上面就是谈渊的家。
种在旁边的青柠树上落满了雪，依稀可以看见绿色的叶子，她看了一眼，撑着伞往门口走。
谈渊不在云溪，这里就是离他最近的地方，她对他的想念太深，实在是想找一个地方慰藉。
周亦薇脱下手套，手指触上了冰凉的门，手里撑着的伞挡不住什么风，她的手指很快被冻的通红。
“谈渊，不知道你在晏城怎么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去见你……”
“云溪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出来的时候，围上了你去年给我围的那条红围巾了。”
“围巾的颜色特别的好看，我很喜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我想你了，就只能来这里……”
周亦薇鼻翼泛起一股酸意，她收回门上的手，转过身，撑着伞静静地看屋檐外下着的雪。
时间静止了一般，只剩下那些飘着的雪。
良久，周亦薇转过头，朝着门口说了句话。
“谈渊，我走了，再见。”
——
江陵站在楼上，看着雪地里远去的人影，想到跑去楼下的谈渊，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一个等，一个陪。
以前他最不看好的那两个字，居然就出现在他身边。
江陵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抬脚下了楼。
谈渊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只手贴在门上，双眼通红，死死的压制住眼眶里的眼泪，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江陵走过去，手搭在他肩上，“如果你想去见她……那就去见。”
谈渊收回贴在门上的手，摇摇头，视线垂落，“我不能去见她，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吓到她。”
江陵视线落在谈渊脸上，他唇色泛着白，神情憔悴，早没有了之前精神奕奕的状态。
病痛的折磨，谁也逃不过。
江陵张了张嘴，还是劝他，“你坚持回云溪，不就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现在只有咫尺的距离，为什么不跨过去？”
谈渊抬起头，看向江陵，“咫尺却似天涯，这份距离才是最远的。”
江陵突然笑出声，他说：“我总有种自己在看电影的感觉，生离死别的那种距离，居然就出现在我的身边，而我，就在亲眼目观着这一切。”
谈渊也笑起来，“你就当你是在看电影，作为一个最忠实的观众。”
江陵收起笑，去搀他的胳膊，“走吧男主角，你该去休息了。”
谈渊说：“我自己走吧，我总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江陵松开他的胳膊，看着他脚步虚浮的往楼上走。
谈渊回到房间，掀开被子，和着衣服就躺了上去。
他身体放平，眼睛看着天花板，除了一片白，没有其他的颜色。
他想起高中那年隔着树叶缝隙看到的太阳，那样的刺眼，就算是闭上了眼睛，眼前还是会出现一片红色，那么温暖、那么耀眼。
万物生长、春暖花开靠太阳。
可他的太阳呢？
他只能在黑暗里窥望。
那样耀眼的太阳，原本就不属于他。
谈渊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的位置滑落。
——
冬四九这天，周亦薇突然接到周陈瑾的电话，距离他离开云溪将近一年的时间。
两个人约在一个火锅店见面，周亦薇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墙位置的周陈瑾。
他穿着一身笔挺西装，身形修长，五官坚毅深邃，看起来比一年前更成熟，看见她过来，还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请她入座。
周陈瑾看她一直不说话，出声逗她“怎么？这么久没见我，是被现在的我给迷住了吗？”
周亦薇笑起来，把围在脖子上的红围巾取下来放在椅背上，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陈瑾轻飘飘地回她，“想你了啊，所以就回来了。”
周亦薇自动跳过前面一句，“欢迎回来。”
周陈瑾挑挑眉，“这还差不多，我都离开云溪快一年了，周亦薇，你有没有想我。”
周亦薇顿了一下，说：“大家都挺想你的。”
周陈瑾神色暗了暗，笑笑把话题跳过去，“今年的云溪真冷啊，你穿那么点不冷吗？”
周亦薇抬眸，扫了一眼周陈瑾穿的一身西装，反问：“你穿那么点，不冷么？”
周陈瑾愣了会，哑然失笑。
服务员很快将火锅汤底端了上来，一张桌子上摆满了蔬菜和各种肉类。
周陈瑾起身，走到周亦薇旁边，“把你大衣脱下来，免得待会溅上油。”
周亦薇瞥了眼他伸向自己衣领的手，拒绝道：“我自己脱，就不用你帮忙了。”
周陈瑾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收回手，又坐回对面的位置。
桌面热气升腾，周陈瑾端起盘子，把小龙虾下进红彤彤的那边锅底里。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小龙虾了，我给你放辣汤锅底里了。”
周亦薇点了下头，“好，你下你自己喜欢吃的，我自己来吧。”
她小心地把袖子拉上去些，端起盘子开始往锅里下菜。
周陈瑾放下手里的盘子，隔着火锅腾起的雾气看她。
肉片熟的很快，周亦薇拿着筷子往锅里夹肉。
注意到周陈瑾的视线，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要来点吗？”
周陈瑾把桌上的碗递过去，“你帮我夹。”
周亦薇没说话，夹起肉片放进他碗里。
周陈瑾看她被辣红的嘴唇，帮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好吃吗？”
“好吃。”周亦薇点点头，又拿漏勺去舀锅里已经熟透了的龙虾。
周陈瑾手伸过去，“我来帮你剥吧？”
周亦薇摇头，戴上一次性手套去剥龙虾，“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吃你的。”
周陈瑾有些挫败地说：“你真是什么都不让我帮你做。”
……
吃完火锅，周陈瑾送她回家，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快到楼下的时候，周陈瑾突然问了句：“你还在想他是不是？”
周亦薇脚下一顿。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周陈瑾几步上前拉住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从高一到现在，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没有机会吗？”
“周陈瑾……”
周陈瑾打断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只问你，是不是哪怕谈渊不在了，你还是……不会接受我？”
周亦薇为难的看着他，“我不想你因为我而伤心。”
周陈瑾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不回答，才会让我伤心。”
周亦薇抽回自己的手，“是。我只喜欢谈渊。”
“我知道了。”周陈瑾收回手，苦笑着，“我只是想要一个死心的答案。谢谢你，周亦薇。”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
他突然问：“你想见谈渊吗？”
周亦薇说：“我不能见他。”
周陈瑾又问一遍，“你想见他吗？”
“想。”周亦薇垂着眸子，发出一道极低的声音，“可我不能去见他，我答应了我妈妈，我答应了谈渊……”
周陈瑾转回身，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落寞，“我可以帮你。”
周亦薇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能帮我见他吗？”
“能。”周陈瑾说的很确定，他伸出手，嗓音淡淡的，“过来。”
周亦薇看着他，犹豫的伸出手。
周陈瑾看着她的动作，自嘲的笑了笑，“我都向你走出这么多步了，你连最后一步……都不肯走吗？”
周陈瑾叹了口气，迈出一步握住她的手。
无论是不是最后一步，你都不肯向我走近一步。
周亦薇，你的世界……真难走进啊。
……
周陈瑾带她来的是谈渊的家，周亦薇愣愣的跟着，手还被他握在手心里。
他带她走上了楼梯，路过那一棵被雪覆盖着的青柠树，一直走到谈渊家门口的位置。
周亦薇哑着嗓子问：“这不是……谈渊的家吗？”
周陈瑾点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告诉她，“谈渊就在里面。”
“怎么……可能……”周亦薇摇摇头，去抽被他握着的手，“谈渊在晏城，他还在晏城治疗，怎么会回来……”
周陈瑾握紧她的手，“他回来了，比你还早回来一天。我会回云溪来找你，就是他要我来的，他说他快死了，照顾不了你，要把你还给我。”
“你胡说！”周亦薇突然挣扎起来，用力的去挣自己的手，“谈渊不会死！他不会照顾不了我！我也不是你的！！”
周陈瑾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箍在怀里，“你对我永远是这么残忍。”
周亦薇在他怀里挣扎，手用力的去掰他的手指，“你放开我！我要去找谈渊！我要去找他——”
周陈瑾说：“你安静下来，安静下来我就放开你。”
周亦薇停下动作，不再挣扎，就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周陈瑾抱紧她，下巴搁在她头顶的位置，闭上眼睛。
“这是我……最后一次把你推向他，最后一次。”周陈瑾睁开眼睛，松开抱着她的手，“你进去找他吧。”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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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第 1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