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宋启爽快的应承下来,顺便向燕王提起来:“殿下,这个兽人照例就交由我派的贺辛蕤负责看押。”
燕王想起来之前的戏言,随口说道:“贺辛蕤是哪个?站出来叫本王瞧瞧!”
贺辛蕤闻言心里一喜,却是深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面色如常走了出来。燕王见他确实是个仪表堂堂的少年郎,随口对身后的侍官道:“不错,赏!”
贺辛蕤闻言谢了嗯,眼里闪着几分得意之色,极力低着头掩饰,却还是忍不住朝着顾剑然那边望去。顾剑然一如往常,明明一副瘦削的身子骨,偏偏着了一身宽大的衣服,随意松散的套在身上,脖子上的筋分明立现,确是在专心致志的低头瞧着手里的书。
贺辛蕤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便快速收回了目光,只是在心里冷嘲道:“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做样子给谁看呢?”
顾剑然自然知道炙阳殿、圣灵宗两派只隔着一山,两派弟子都默认将他与贺辛蕤二人列为两派最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常在暗中将两人比较。顾剑然自幼生长在皇宫里,知道名号什么的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实力才是王道。
世人或许知道当今皇帝以庶子之身袭了皇位,却不知其中缘由究竟是何。顾剑然确是知道的,先帝无意将帝位传给天资愚钝、庸碌的嫡长子,却是中意自己的第四子,故在临终之时才将大位寄予当今天子。
顾剑然虽决意无心于权势,却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故而他从来只将旁人拿二人比较当做玩乐,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贺辛蕤,得失心太重,偏是样样都要超过他。
顾剑然自然是感受到了贺辛蕤望向他的得意的眼神,他却置若罔闻,只是心下疑惑着另一件事情。
燕王上一秒还带着几分笑意随口赏了贺辛蕤,下一刻却是脸色突然冷下来,拍了一把桌子,站起来道:“万士昀,亏陛下将你连升三级,还特意给你指了冠月郎这个雅号,你竟然连一个兽人都审不好,竟然叫本王亲自来审!”
燕王说着,始终半睁的眸子终于平平抬了起来,他的脸色依旧是一派慵懒的画风,声音却是怒气腾腾。燕王一步一步走下阶来,用食指戳了戳万士昀的肩膀,冷笑道:“罢了,万大人累了就好好歇上几天吧!”
说罢,少年依旧半睁着眼睛,仰面大笑着负手走出门去。身后的一众侍官连忙追了上去。
万士昀闻言愣在了当场,却依旧觉得其中有异,不过他没有心思细细纠了。既然如此,万士昀决心趁这几日亲自往沈家的老宅走一趟。
“顾小师弟,怎么看书看呆了,再快一些可就要撞到我身上了呐!”
顾剑然瞥了一眼贺辛蕤,神色如此,只是躬身道了声:“抱歉,贺师兄!”
说罢,顾剑然又将心思一心都投到了手中的书本上。贺辛蕤吃了瘪,气的皱了皱鼻子,依旧不死心道:“顾小师弟还是注意些的好,撞坏了师兄我没有事情,若是撞坏了燕王殿下赏的这些宝物,可就不是这么轻易一句‘抱歉’可以算的过去的!”
贺辛蕤说罢,一脸得意神色,刻意将手中几件珠光宝气的物什捧得高了些,唯恐顾剑然看不到,谁知顾剑然只是头也不曾抬的来了一句:“无妨,我赔给你就好!”
“你赔?”贺辛蕤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看着没心没肺的顾剑然,又看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依旧是惊讶的口吻道:“笑话!燕王殿下赏赐的东西你怎么赔?”
顾剑然本就不欲理会他,又恰逢李申全来唤道:“九…是顾剑然小师兄吗?殿下邀您过去一叙。”
顾剑然依旧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书,轻点了点头便跟在李申全身后擦过贺辛蕤朝外走去,气的贺辛蕤牙痒痒。
而李申全则是暗自庆幸及时反应过来了,没有说漏嘴。九殿下没有端架子,与燕王殿下刻意保持些距离,一直藏着身份就是不愿意招来是非,自己却差点给他招来祸事,还好圆了回来。
李申全在心里抹着汗,顾剑然走在身后叫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噗通”李申全突然顿住,转身朝顾剑然跪了下来,只是掌着自己道:“九殿下赎罪,老奴…老奴一时忘了礼数,还…还差点说破殿下身份,给殿下惹麻烦了!”
顾剑然这才将手里的书收起来别到腰间,连忙扶起李申全道:“李内官不必自责,如今我的身份不过是圣灵宗一介普通的弟子,自然用不到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
李申全却依旧冷汗直冒,不断的咽着口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顾剑然心思细腻,一眼就看了出来,只是急切问道:“刚刚皇兄他突然动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李申全闻言立即又要跪下来,顾剑然只好一把拽住他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我不会为难你。”
李申全这才哆哆嗦嗦说道:“老奴…老奴走在前面心里惶恐的很,到底是不合礼数,殿下您不在意可礼教本该如此,冒犯了您回去在燕王殿下那里还是要挨罚的!”
顾剑然闻言只觉得万分无奈,只好负手迈步在前面先走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在申全心里,本王竟是如此狭隘之人!”
燕王突如其来的一声笑,吓得李申全又是唯唯诺诺的跪了下来,一边掌着自己的两边脸,一边告罪起来。
“罢了罢了!”燕王伸出脚尖轻轻踢了李申全一下,叹道:“本王又不会吃了你,快起来吧!”
李申全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九弟阿九弟,你的心可真狠,离家八年,不去一封书信,也不回来看看父皇。”燕王此刻终于将他的眼睛睁得开了些,眼里是藏不住的欢愉:“父皇年事愈高,身体也大不如前。若是现在,是定不会纵容你再随意拆他的发簪和冕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