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丘北轻蔑的看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语气不容拒绝道:“水牢到底出了何事?”
孟祥福正思索着如何糊弄过去,就见罗丘北拱手朝天拜了一拜,冠冕堂皇道:“陛下器重寅都山,我罗丘北虽老矣,为陛下分忧亦不能辞。”
罗丘北放下手来,一脸正色对着孟祥福指摘道:“年轻人,你要知道孰轻孰重。”
罗丘北话音一落,寅都山的弟子们已经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另有人在两侧开路,腾出一条道儿直通往水牢里面。
“走,带天师去审问活下来的那个畜生!”
寅都山弟子也与罗丘北一般,也是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说着便推推搡搡要孟祥福走在前面带路。
“天师来的正是时候呢!”
万士昀嗓音慵懒,似是刚睡醒一般,眸子里却分外光亮,他似笑非笑直直朝罗丘北走了过来。
那群弟子不知天高地厚,想着他万士昀只是个小小的县官,便将他也一同围了起来。
万士昀环视一眼,笑问:“天师这是做什么?”
罗丘北面上挂出一抹假笑道:“听说水牢里三个兽人出了事情,本天师欲为陛下分忧,这不早早便赶了过来。”
罗丘北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却丝毫没有叫弟子让开来的意思。万士昀瞧着他那一副牛气哄哄的做派,心想这寅都山什么风气,个个撅着脸用鼻孔看人。
“天师真是劳苦功高啊!”
燕王冷笑着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依旧半睁着眼睛,目光紧紧聚在遥不可及的远处,淡淡道:“天师带弟子将我朝廷命官围起来是要做什么?”
罗丘北闻言依旧一脸不屑,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弟子将万士昀让了出来,随后拱手道:“贫道愚钝,不知当今朝堂,县令竟然也成朝廷命官?”
“天师不愚钝,是本王疏忽了,竟然忘了宣读圣旨。”燕王像是猛然记起什么一般,伸出两只手来,在自己身上上下拍了拍,然后笑道:“瞧本王这记性!”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来,声音淡淡,吩咐道:“李申全,本王将圣旨落在住处了,你快去找一找,别让罗天师和万大人久等了。”
“罗——天——师”三个字咬字清晰,一字一顿,竟然惹得罗丘北心里生出一丝惧意,但他很快又否决了。
见叫蒙全的宦官规矩的后退几步转身快步离开,罗丘北笑起来道:“不久等不久等,燕王殿下说笑了。”
燕王指着孟祥福问万士昀道:“万大人,给你交代的事情办好没有?”
万士昀会意,点点头道:“禀殿下,事情已然办好,不过——被罗天师的弟子拉住切磋,这才误了给殿下复命的时间。”
“切磋?”燕王眯了眯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突的将目光凝在了孟祥福身上。
燕王直直走到孟祥福身前,众人正摸不透,就听他怒声骂到:“混账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孟祥福还愣在当场,就见对面的锦衣少年一脚踹了上来,他立即失去重心,当场倒了过去。
“喜欢切磋是吧?”燕王话是对着孟祥福说的,却是要寅都山的弟子听的。少年声音冷峻:“在这里切磋算不得本事,在战场上跟兽人切磋才算的本事!”
“殿下此言差矣,战场上是战斗,战斗刀剑无眼,是会丢了性命的,切磋则要讲究点到为止,是以学习进步为目的的。”
燕王打量了一眼装容随意的顾剑然,就听罗丘北抢着应和道:“是这么个道理没错,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
燕王见顾剑然一脸笑意,心知他又在打什么算盘,便没有驳罗丘北的话。只见顾剑然将手里的书卷别到腰间,向两人分别见了礼道:“燕王殿下、罗天师,既然说道切磋一事上,我们圣灵宗与炙阳殿的弟子也正有此想法。如今兽人之乱已止,相安无事,弟子们都无聊的紧,这也正是寅都山弟子急切想要与孟大哥切磋的原因。既然如此,今日恰好得闲,燕王殿下也兴致不错,我们圣灵宗弟子诚挚想邀寅都山的弟子互相切磋一番,不知天师意下如何?”
罗丘北扁了扁嘴,碍着面子正犹豫着如何拒绝,就听燕王拍手叫好道:“是个好主意,正好本王想见识一番罗天师座下弟子的风采!”
顾剑然与燕王一唱一和道:“罗天师独领风骚,享誉天下,座下弟子想必也是个中翘楚,剑然也盼着领略一番,还望罗天师不吝赐教!”
二人一番吹捧,使得罗丘北一时骑马难下。实则等待他都只有出丑罢了,寅都山虽然受当权者倚重,不过是参与些朝堂争权之争的神棍罢了,哪里见过大风大浪。说好听点是与圣灵宗切磋,说难听点便是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罢了。
燕王与顾剑然相视一笑,孟祥福立即会意,从地上坐起来,附和道:“天师府弟子确实风姿出众,祥福自愧不如!”
三人一时将罗丘北捧到了天上,罗丘北虽然也知道业界对他们的评价,但他向来不将这些放在眼里,甚至教弟子们说圣灵宗与炙阳殿的弟子们都是山林野处出来的泥腿子。
故而,罗丘北不自觉飘飘然,心里稳得一批。他身后的弟子们也是一副飘飘然的模样,将头高高昂起来,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对着顾剑然。
孟祥福这才站起来,躬身上前将那一轴纸递在万士昀手中,垂首示意万士昀。
万士昀料的该是这样的结果,便将卷轴放在袖中,一派期待的样子嘱咐孟祥福道:“你去,带人就近搭个擂台,顺便将殿下、罗天师与宋宗长观武事物一应安排好!”
孟祥福连忙躬身应“是”,便快步退了下去。
万士昀见罗丘北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袖子,似乎对那个几张纸望眼欲穿,于是躬身对燕王道:“禀殿下,属下还要去安排百姓返程事宜,便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