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 ”黄三太陡然一惊,“你说徐家大宅暗藏密道?"
那女子轻轻地点一点下顎:“那时有,也不知道今日还有没有。去找一找, 也就知道那条密道是否仍旧存在。”
黄三太大感诧异,好好的一户人家,怎么会有密道?大户人家挖地窖储藏 过冬之物倒也常见,只是暗藏密道者实属罕见。照此看来,徐家一门不简单 啊。
恍然之间,黄三太似乎又意识到些什么,他欲要吐口询问,却只是动动嘴 唇,未曾将心中疑惑问出。不问的原因,自然是怕她有难言之隐,因此不问也 罢。
她正是大车店的女掌柜徐嫂子,黄三太本以为此生再难与她相见,哪曾想 天公有眼,把她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只可惜她如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唯在心中倍加呵护,也算了却此生心愿。
黄三太自出娘胎之日起,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动情过,今日方知,原 来只是爱恋却得不到,竟是如此的令人痛苦,这种痛苦是撕心裂肺的,是痛断 肝肠的,却又是无法言表的。黄三太把痛苦深埋心底,脸上强装无谓,只为不 让她多心。
黄三太随口问了一句:“徐家怎么会有密道?弄条密道做捞什子?"
徐嫂子轻蔑一笑:“能干什么用,还不是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若是见得 光,何至于不走正门而走密道。”
“见不得光? ”黄三天不免又是一番诧异,“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别问了。"徐嫂子说,“问多了也只是陡添怒火,不如不问,我也不想多 说。”
黄三太在徐嫂子姣好的脸上看到一丝愤慨,于是不再多问。
徐嫂子起身说:“也别择日了,就今晚吧,能把那个叫莲儿的小丫头搭救出 水火,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这就走么? ”黄三太随即站起身。
“走吧,夜黑天寒,行人稀少,正是撬门拧锁的好时机。"徐嫂子似是打趣 地说,或只为借一句玩笑化解自己的愤慨。
一男一女,在夜幕中一前一后快步走着。
他二人本应该并肩而行,但黄三太有意与她拉开些距离,不敢让她听到自 己快速的心跳声。虽说她不会听到,但黄三太却认为她可以听到。一个顶天立 地的男儿汉,怎么可以在一个小女人面前露怯?故此,黄三
太不敢离她太近。
急急行,快快走,一路不曾缓步,走了大半个时辰,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徐 家大宅。
好大的门楼,好高的台阶,好阔的院落,自朱棣爷建天津卫那天起,也未 曾有一户人家可以如徐家这般阔气。也少有人家如徐家一样,从老到少,从大 到小,几乎没有一个是正经玩意儿。徐家有徐虞章这样的老不死镇宅,子孙后 代又怎能是善类?这正是兔子生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全是杂种!
徐嫂子站定脚步,朝着大宅院看着,尽管围巾裹着脸面,却也能从露出的 双眸中看到时而感伤时而愤怒的目光。
“走,到后面去。”
徐嫂子说着话,一边朝四外警觉地看着,一边带了黄三太进了一条胡同 中。
这条胡同挨着徐家大宅,故此称作徐家胡同。
一边是低矮破旧的民宅,一边是高大阔气的徐宅,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那些低矮的民宅,大都是徐家的下人所搭建的。徐家是大户,除了西院之 外,其余的院子都需要下人伺候。日子久了,一些下人就挨着徐家大宅建了房屋。久而久之,房子越建越多,于是就有了这条徐家胡同。
穷人挨着富人建房,也为沾点儿富贵气息。但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有沾 到,不仅如此,每年徐家还要从他们的佣金中扣除一笔钱作为租金。
徐虞章说那些地皮都是他徐家的,在他徐家的地皮上建房子,自然要"抽 头"。
进到胡同中,徐嫂子脚步减慢,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还是老样子。”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但黄三太仍旧听见了,却也没有多话,只是跟在 徐嫂子身后,她快他则快,她慢他也慢。
“是这里了。”徐嫂子站在一个破旧的院落前,扭头对黄三太小声地说。
“暗道的一端在这处院子里?”黄三太小声地问着。
“我没记错。”说着话,徐嫂子伸出纤纤玉手在门框上摸索着,她的手指停 在门框上,“你摸一摸,这里刻过。”
她将手放下,退后一步。黄三太上前一步,用手去触摸。果然,他在门框 上摸出刻过的痕迹,三条横杠,一条竖杠,似乎是个"丰”字。这是什么意思, 黄三太参悟不透,也许仅仅只是一个记号罢了。
院门上挂着一个青铜大
锁,显然院里没人居住。
“你能弄开这个锁头吧?"徐嫂子小声地问。
黄三太看着锁头轻蔑地笑着,暗叫一口混元气,一只手拽住锁头。
睛!
硬生生把锁头从锁鼻子上拽了下来。
真乃神力也!
把锁头丢在地上,轻轻推操院门。
待得院门能容身而过,黄三太说一句“我先进去”,随即进入院内。
之所以他先进去,只为探一探里面有无危险,若无危险,再让徐嫂子进 来。他以血肉之躯保护着身后的女人。
院里并无什么摆设,一切破破烂烂,窗棋纸上满是窟窿,似乎很久很久没 人进来过。
“进来吧。”
徐嫂子迈步进入,回身把院门掩上。
"进厢房。”
徐嫂子把黄三太引到挨着东墙的厢房处,示意黄三太把挂在厢房破门上的 锁头弄开。
黄三太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把锁头拽断。推门的瞬间,一股子难闻 的气味灌入鼻孔当中。
进到屋中,黄三太拧着眉头仔细看周遭的摆设。
地上厚厚一层浮土,墙上满是鼠洞蛇洞,蛇蜕挂在墙壁上,地上堆积着干 瘪的死老鼠。一张破桌子,两个烂凳子,墙角摆着一口破柜子,除此之外,也 没有别的摆设了。
常年累月没人进入过,因此屋里充溢着潮臭的气息。
徐嫂子仔细看过后,说:"将那口柜子挪开,若密道口还在的话,就在那口 柜子下面。”
黄三太紧忙去挪动柜子,将柜子挪开后,并没有洞口露出。
“下面嘛也没有。”黄三太紧忙说。
徐嫂子走到跟前,蹲下后用手在地上摸索几下。接着用指关节轻轻敲打地 面几下,发出"咚咚”声响。
“有活板儿? ”黄三太登时眼前一亮。
徐嫂子站起身,来到那张靠在墙边的破桌子跟前,蹲下身子伸手在靠里的 一条桌子腿上用力拧了一下。
立即听到地上传出“咔咔咔"地声响。
紧接着,地上的浮土弹起,一块板子扬开一条缝隙。
黄三太将大手伸入缝隙内,用力一掀,露出一个大大的洞口。
徐嫂子竟然完全知道这里面的秘密,这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