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用过晚膳,项府众人又聚在长青苑闲聊。
项浔急,不停清嗓想叫项夫人开口。
项夫人瞪他一眼,换了笑脸才转头对着项梓轩,“轩儿,今日见了顾姑娘,觉得顾姑娘怎么样?”
“回母亲,顾姑娘温柔知礼,是位好姑娘。”
后一句话在京城有些失礼了,不过项梓轩在军中长大,有些改不过来,众人也能理解。
“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没得败了姑娘名声。”项夫人还是点了一句,也有些欣慰,看来顾姑娘确实不错,“既然如此,那我就同侯夫人联络起来了。”
“有劳母亲。”
项梓萱心里藏着事,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项老夫人看看他们,又看看项梓萱。
翠红送上甜汤,老夫人招了招手,翠红放下甜汤蹲到老夫人脚边凑着耳朵听。
老夫人嘀嘀咕咕几句,翠红轻声应了,将用杯子匀了一些甜汤,递给老夫人。
项梓萱呆愣地接过杯子,有些受宠若惊,祖母竟然愿意把甜汤分给她喝,有些想哭怎么办?
老夫人高深莫测的笑着,也接过碗凑过去同项梓萱碰杯。项梓萱忙笑着,高高兴兴的同老夫人喝了起来。
虽然老夫人只有幼儿的心性,她也依旧是那个爱他们的祖母。
又絮絮叨叨聊了几句,众人各回各院安置了。
另一边,忠义侯府就没那么平静了。
“你说什么!”侯夫人站在床前,彩娟又赶紧把刚脱下的外衫给主子披上。
侯夫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紧紧抓着彩霞的手生怕她走了。
“回夫人,那边捎了信来说有姑娘的消息了,奴婢接到消息赶紧回信叫人来当面告诉夫人,再等会应当就到了。”彩霞不敢动,压低声音急切的说完话。
“好,好好好。”侯夫人跟失了魂一样,慢慢松开手,晃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是彩娟彩霞一左一右扶着才在床上坐稳。
“夫人别急,人到了小丫头会会立马告知夫人的。”彩娟送上一盏热茶,安抚到。
侯夫人还是呆愣着,只喝了一口就抱着茶杯,任由彩娟彩霞为她穿着外衣。
过了不知道多久,小丫头在门外说人到了。
侯夫人立马站起来,彩霞赶紧扶着侯夫人往前厅去,夜里有些冷,彩娟慢一步拿着斗篷跟上。
这动静不大,顾凌霜的丫头也瞧见了,提了一嘴。
“姑娘。”红梅有些不安。
“没事,走,我们也去瞧瞧。”说着裹了斗篷也往前厅去。
她到的时候,忠义侯夫妇坐在高位上,一个小子立在厅中低着头回禀。
“……掌柜瞧着,与夫人有七分神似,立马派人送了急信过来。”
“怎么这么久才有消息?”侯夫人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顾言自己问了。
“回侯爷,姑娘是买糖的,听姑娘说,这十多年都在青芜镇东边的林子里生活,正好糖用完了,东边的商铺未营业,才往镇中去,掌柜的才见到了姑娘。”
侯夫人心疼得不行,侯爷也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在深山老林里,不知道过得多么辛苦。
“掌柜的请了当地官人一同做见证,讲了姑娘的身世,姑娘才将信将疑愿意归京来确认,其他的就不愿多说了。小人快马加鞭夜里也不曾休息,回来用了五日,姑娘即日启程,莫约还有十日便可抵京。”
“好。”顾言觉得下头人办事得力,“管家带他下去休息,看赏。等你休息好了,可以通知沿路的人安排好产业归京了。”竟是一点也不怀疑认错了人。
管家得了令就带着小子去了,厅里留着忠义候夫妇。
“侯爷,妾身找到女儿了,女儿要回来了。”侯夫人一改往日的强硬,低头垂泪竟显得十分娇弱。
顾言心里叹气,过去扶着发妻的肩膀安慰,虽然他对子嗣不太在意,见妻子因为找不到女儿伤了身子,强颜欢笑这些年,也能体会她的痛。
“女儿要回来了,你可以宽心了。”
侯夫人靠在顾言怀里,擦着泪点头。
“回吧。”站在厅外墙后的顾凌霜轻轻说。
红梅点点头,扶着顾凌霜轻轻往回走。
“姑娘,您……”
“嘘,”顾凌霜抬手制止,“不要多说。”
回了霜华院,顾凌霜挥退了伺候的人,一个人在窗前发呆。
能与侯夫人有七分像,又在嵐国最东边的青芜镇,应当是那位真正的忠义侯府嫡女顾姑娘了。
当初侯夫人逃难是往东去了,生产后才南下,而另一家逃亡的,往东去了。
顾凌霜走到书架前,翻出有些粗糙的地志,青芜镇就在嵐国最东边,再往东也是林子,大的不像话,没有人穿过林子见到林子的另一头是什么样。
那位姑娘应当是在林子深处住着,那……顾凌霜有些激动,是不是她不会无家可归,她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父母了?
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顾凌霜细细收起地志,才唤了红梅绿梅一同进来。
“那位姑娘再过十多日就要归府了,我迟早是要离开的,你们……”
“奴婢愿跟随姑娘!”
“奴婢也是,姑娘别不要我们。”
顾凌霜话还没说完,两个丫头就先跪下了,她赶紧把她们扶起来,“说什么傻话,我们自然是要一起的。只是不晓得顺不顺利,等那位姑娘回来,我探听到亲生父母的消息了,就安排离府的事。”
顾凌霜回头,从匣子里拿出两张纸,那是七岁侯夫人准备教她管家,亲手交给她的,只是再后来出了那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你们拿着,若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走,你们拿了卖身契自请出府,咱们在城外同心客栈汇合。”
“是!”两个丫头没有推脱,收了自己的卖身契放好,“姑娘千万小心!”
顾凌霜笑着点点头,“还早,咱们可别露出马脚了。”
商量妥当也各自休息了。
翌日,精神头十足的侯夫人用了午膳,往未题字的院子里去,叫人里里外外打扫了,又派人送了新鲜的花和树在院子里。
安排妥当侯夫人就出来了,站在院门往不远的霜华院望去,冷冷清清,同这边截然不同。
想到昨日小子回的话,侯夫人眼神闪了闪,更不晓得该如何同顾凌霜相处,带了人赶紧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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