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对明日香霖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 朗姆这个位置的人选是谁对他也都不重要。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点眼力见儿,都能看出来Boss原本就有心想把这个位置里留给明日香霖。
可是皮斯科却难以接受。
朗姆的位置, 这个位置具体来说是做什么的倒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 可既然是二把手,今后谁上去了,那就真真是他们所有酒名代号人员的上司了!
皮斯科自认为在所有人里, 自己的资历和经验都是最高的,这个位置怎么说也是他来坐才算是顺理成章。
皮斯科:“Boss, 明日香霖难免年轻, 还需要再历练历练, 现在恐怕还是——”
还没等皮斯科说完, 波本便插话进来:“Boss本人都不在意, 你又在意这么多做什么,管得有点儿宽了吧皮斯科。”
皮斯科:“你!波本,你是什么意思?从刚才开始处处与我作对!”
波本漫不经心:“我没什么意思啊, 实话实话说而已。”
反正他的意思就是绝对不能让组织的人上去朗姆的位置!
Boss制止:“行了!不用再讨论了!既然霖说了他愿意,那就让他去做吧, 我相信霖一定可以的。”
明日香霖低头:“谢谢Boss, 我会努力的。”
皮斯科:..........
就算皮斯科心中还有诸多不服, 但Boss已经这么说了, 他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
Boss:“好,那么现在事情说到现在也可以结束了, 都散了吧。霖的话,过些日子我会亲自教你。”
明日香霖:“是,多谢Boss。”
会议结束, 所有人也都从关掉了设备。
.....
..........
Boss在摁下结束会议按钮的那一刻, 整个人差点儿直接瘫倒了。
他喘着气, 用手顺着自己的胸口,还一直止不住地咳嗽。
“Boss,您没事吧?”
安室透的声音隔着一层帘子传来。
在开会的时候,安室透和Boss两个人一直都在他们之前见面的公寓中,是Boss把安室透叫来的。
“没事,”Boss顺好了自己的气息,若无其事地说,“被那些整天就知道争吵的人给气的。”
“Boss请放宽了心,他们只是一心一意为组织效力。”
Boss没有说什么,他现在的身体仍然算不上多好,可他也忍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坚决不会让外面的安室透有任何其他的猜想。
Boss:“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办。”
安室透鞠躬行礼:“请Boss吩咐。”
“我要你去警视厅,探查朗姆死亡的真相。”
安室透在听到警视厅三个字从Boss口中说出来,心中难免还是会颤抖一下。
安室透好奇:“朗姆的死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我这次是去——”
“哼!那份报告是警察的,我当然不能完全相信,我要你自己再去探查一遍。”
“是。”安室透答应,正好这也是他想要去做的,“朗姆就这么死了,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就算是我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还是不信的。”
“朗姆啊.........”Boss靠在轮椅上,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好像是在回忆什么,“我也一样不相信,那个人会这么死了。”
他们两个都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老妖怪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历了,现在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杀害,Boss怎样都是不会相信的。
安室透隐约觉得Boss的这句话中好像有点别的意思,但他也不能多问。
“属下遵命,一旦有了消息,会立刻跟Boss汇报!”
“嗯,去吧。”
“属下告退。”
安室透离开了,房间中只剩下Boss一个人。
朗姆一定是不会死的!
这一点,Boss可以算是坚信不疑。
当年,他们两个人一手创办了组织,明面上他是Boss,但很多东西都是朗姆在负责的。
就算现在的这个安室透看起来好像得到重用,那也不过是暂时没有别的人选而已。
基安蒂、科恩两个狙击手,只会杀人,不会谋算。
伏特加脑子不太好,听话是真的听话,也难当大任。
皮斯科一把年纪了,身手一天不如一天,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至于琴酒.......他能干了,身手好,脑子也好,也有城府,这样的人利用好了是一把利剑,可一旦对方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那他身为首领的位置就危险了,所以琴酒也是这样就好,不能再继续往上走了。
明日香霖,他一个孩子懂什么。
所有可用的人手盘算下来,也就只剩下一个波本了。
如果朗姆真的死了,Boss是有想法想要培养波本成为亲信,帮他去料理一些肮脏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Boss心中的最佳人选,始终都是朗姆。
Boss望向窗外,外面的生机勃勃与自己完全相反。
他打开放着注射针管的抽屉,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了。
这个必须得尽快补上。
时间......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呢?
从前有朗姆来的话,这些小事根本就不用他去操心。
现在的话......算了........
时间就定在等他找明日香霖过来的时候吧。
至于他的老伙伴、老搭档、最忠诚的手下.........
现在还不是他退休的时候呢,他们的大业还没有完成!
可能真的是人老了,念想多,回忆也多。
这些天,他总是会时不时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当年的那些人,现在好像就只剩下自己和霖了。
霖丝毫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回忆无法产生共鸣,好像也一样没有什么关联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任何人,因为——
命人抹去明日香霖记忆的人,就是他自己啊。
.....
...........
明日香霖合上笔记本电脑,抱着枕头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可能.......有点不太有实感吧。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好像又改变了一些什么。
先是自己马上就要接替朗姆爷爷的位置了,也不知道朗姆爷爷要是直到这件事会不会高兴。
还有就是组织中的那些人。
刚才的会议中,除了皮斯科自己从来没有任何接触,其他人都已经算是熟人了,但也真的好像刚才自己才认识到他们。
从前死了什么人,杀了什么人,明日香霖都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次不一样,因为死的是对自己特别好的朗姆爷爷,所以他才会觉得大家什么都不在意,特别冷血。
但是再一仔细想,自己好像也是那样的人..........
好烦啊..........
明日香霖一下一下地捶打着抱枕,好像这样就能把心中的气都给打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琴酒推门而入,一进来还没等说上两句话,就看见了明日香霖哭丧着脸。
“我本来是来祝贺你晋升的,算是得到了你想要的地位,但是现在看来,你要的好像不止是这些。”
明日香霖起身,拉着琴酒一起坐到床边。
他把下巴靠在抱枕上,闷闷地说:“琴酒大人太坏了!这个时候还打趣我。”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为什么还不开心。”
明日香霖:..........
明日香霖不说话。
琴酒接着说:“朗姆的位置啊,这么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上司了,算是得到地位了,难道还不够高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日香霖双手拿起抱枕捶在自己腿上,“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反正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
琴酒也被明日香霖的话给转糊涂了:“那是什么?”
明日香霖抱着膝盖:“当时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是想保护我在意的人,可是贝尔摩德大人我没救下来,现在朗姆爷爷也死了,什么地位不地位的,就都没有意思了。”
明明是为了保护才想着要前进的,结果现在自己是前进了,促使自己前进的根本却永远都留在了原地。
这会不会就是一种本末倒置呢..........
琴酒只是静静地听着明日香霖跟他说着这些话,他非常清楚,此时此刻,金发笨蛋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
安慰的话不是他琴酒说不出口,可是真的说出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时光不能倒流,失去的人也不会回来,在这种事情上安慰,真真是这个天底下,最没用的话语了。
“呜呜呜呜我最近真的很不开心,做什么事情都不开心呜呜呜呜,从我在贝尔摩德大人那边看到Boss发的短信之后,就一直在想......一直想一直想,前前后后发生那么多事情......我只是想弄清楚,我到底是谁,我是什么人,可以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朗姆爷爷也没有了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宁愿我在列车上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日香霖前言不搭后语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
他也不是想要说给谁听,只是这些事情一直藏在心里,一件未平又来一件,日积月累,已经堆积如山了!
明日香霖自己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多心事,他之前最苦恼的莫过于喜欢的电视剧这个星期没更新,喜欢的漫画作者又休干,这些事情占据着他的喜怒哀乐,像什么身世、人命之类的,完全就不是他考虑的。
琴酒从明日香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点东西,虽然更具体的事情暂时还不知道,但至少能跟为什么金发笨蛋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联系在一起了。
琴酒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将人搂在了怀中,手心一下一下顺着对方的后背。
至少现在发泄出来了,憋在心里,早晚得憋出毛病来。
时间过去了许久,明日香霖的哭声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身体还是时不时抽动一下。
不知不觉,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并排坐在床边,到现在明日香霖整个人都扑在琴酒的身上。
他们离得好近好近,琴酒身上常年不散的烟草味,让明日香霖觉得无比安心,这是熟悉的味道,是平静的味道。
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太过于依赖琴酒大人了,每次都是这样,哭着鼻子扑到人家身上去。
这么一直一股脑只说自己的事情也不太好,明日香霖记得之前琴酒大人有话还没有说完。
“上次琴酒大人跟我提起的事情,这次可以说了吧,正好我们先下都有空。”
琴酒听到明日香霖提起上次告白的事情,话都已经到嘴边儿了,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绝对不行。
“不行!有个东西我还没弄到!”琴酒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这几天因为朗姆的死,他也没空再去那个向日葵园去摘花。
网上的恋爱攻略说了,告白是需要花的!
听琴酒这么说,明日香霖可就更好奇了:“怎么了?难道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行,现在不能说。”琴酒对此非常坚持。
明日香霖内心实在是太好奇了,越是这种马上要知道但是又不知道的秘密才最勾引人!
他双手搭在琴酒的脖子上,摇摇晃晃,好像撒娇一样。
“说嘛,说嘛!琴酒大人的这个事情都拖了这么多天了!我真的太好奇,太想知道了!你就说了吧琴酒大人!”
琴酒不去躲闪,明日香霖身上甜甜腻腻的香气霸占了他全部心神,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就这么满怀期待,一闪一闪地看着自己。
白净的小脸上还带着一点刚哭过鼻子的红晕,软软糯糯,好像刚出路的豆沙包。
心中那股想要现在就确认两个关系的心情已经到达了极限——
琴酒低下头,带着一点凶狠又带着一点迫不及待,咬住了前面人儿的唇。
一个短短又十分留恋的吻。
明日香霖红着脸,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跟琴酒大人亲亲,可总感觉这次好像不太一样,有一种好像有什么即将发生一样。
琴酒眸底微暗,声音嘶哑中夹杂着一丝隐忍:“我本来还想再去弄一朵向日葵来再说这件事的,但今天既然——”
明日香霖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心却控制不住地喜悦。
“霖,跟我一起吧,不是亲友,是恋人的关系,这对我也很陌生,但是——”
明日香霖抬眼,他好奇琴酒大人还想说什么。
“但是?啊——”
视线一阵颠倒,两个人就这么直接倒在了床铺上。
琴酒的双手紧紧握住明日香霖纤细的腰身。
“我们在一起,你,可以拒绝,但只有这一次,答应了,那就是——”
一辈子都是他的人了!
还没等琴酒这后半句说完,明日香霖便已经忍不住开了口。
他退去了羞怯,此时此刻,他听见了琴酒的问题,而他自己的心中也已经有了这个明确的答案。
“好!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鲜花也不要紧的,喜欢一个人的话语,从来都不是那么一枝花、一件礼物便可以完全表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