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筹备得很匆忙,婚期就敲在一个月后。
要娶李柳柳的是陈家长子,听闻从前也是住在村子里的,跟李家是邻里关系,从小跟李柳柳也玩得好。后来陈家发迹了,全家搬到了镇上,开了家酒楼,这么多年来生意都不错。
陈家那小子一直以来就对李柳柳有念想,他爹娘也早早跟李家提了。陈家人跟李家人关系好了很多年了了,品行家风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家底又这么殷实,他们愿意娶柳柳,李家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因此,其实这桩婚事从前虽然没定下来,但包括李柳柳在内,大家对此也都是心里有数的。
谢亦听说后,心中不知是怅然还是该松一口气,他以为是李柳柳终于想明白了,不再在他身上耗着,另觅良人了。
他觉得自己是该高兴,至少这对李柳柳来说是一件好事。
李柳柳不来后,李石也不来了,谢亦的院子里又只剩下了他和他的猫。
陆敛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当然是高兴的,那野丫头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一个月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但是陆敛没想到的是,在李柳柳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她竟然独自跑到了谢亦家中。
这天晚上,已经很迟了,谢亦和陆敛也都已经睡下。但陆敛的猫耳突然动了动,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立刻抬头往外面看去,很快,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虽然敲门的动作很快,但声音并不大,像是有意控制似的。
谢亦的睡眠很浅,虽然没听到脚步声,但门被敲响的第一声他就醒了。
他匆忙下床,批上外衣,到门口去开门。
原本他还疑惑:这么晚了谁会找他?
他猜想了很多人,但是开门后门外出现的人却依旧让他心中一惊——竟然是明天就要出嫁的李柳柳!
“柳柳?”谢亦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农村人一般一更天后就歇息了,李柳柳却这么晚来找他。
“是出什么事了吗?”谢亦连忙问。
李柳柳却摇头,急切说:“谢大哥,我们一起走吧!”
闻言,陆敛几乎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警告。
谢亦愣了一下才明白李柳柳的意思。
她竟然是来找他私奔的——就在她要出嫁的前一天。
“不行,你是不是疯了?”他低声说。
“为什么不行?”李柳柳问他,“这一个月来我都被我爹娘关着,明天我就要嫁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跑出来。谢大哥,求求你了,你带我走吧!如果不是嫁给你,我不愿意嫁给任何人!”
谢亦怔住了。
原来李柳柳突然不来找他,又突然要出嫁,只是因为她被爹娘关住了。
而她现在却跑过来,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一生,询问谢亦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
但他却不能答应她。
陆敛抬头看着谢亦,他看见谢亦眼眶红了,嘴唇张合着想吐出什么字,最后却好像都哽在了喉咙里。
最后他听见谢亦说:“对不起柳柳……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
“我……我活不了多久了。或许明年,或许今年冬天,或许明天……我就再也醒不来了,你懂吗?”
谢亦的声音很沙哑,哪怕到了这个地步,陆敛依然能听出他对李柳柳的心疼。
但是陆敛此时已经顾不上谢亦对李柳柳的好了,他满脑子都是谢亦那句“我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以为谢亦只是受伤了,从来没想过他受的伤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什么叫活不了多久了,什么又叫再也醒不来了?
他抬头,死死地盯着谢亦,他希望这只是谢亦为了拒绝李柳柳而说的谎言。
但是他失望了,他太了解谢亦了,谢亦脸上没有半点伪作的神色,只有对李柳柳的愧怍和心疼。
李柳柳听到谢亦这番话,也完全呆住了。
她呆愣了几秒,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但她最终却用袖口抹去泪水,坚定地说:“没关系,我不在乎。”
“如果不能和自己心悦的人成婚,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如果能和自己心悦的人结婚,时间长短又有什么关系?”
她那双杏眼直勾勾地看着谢亦,眼中满是执着和坚定。
“柳柳……”
谢亦没有想到李柳柳是这样的回答。
“傻姑娘……”他轻声说,“这不是婚姻是否值得的问题。世人对女儿家本就苛责,他们将婚姻视为一个女人的价值和意义。你的勇气和透彻,只有智者才能看出,而世上熙熙往往多是愚者,你如果有一个早亡的丈夫,人生会平添多少坎坷?”
“我不在乎……”李柳柳说。
“我不心悦你,这你也不在乎吗?”谢亦问她,“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如果我在这样的情况下答应你,那我才是小人。你希望我做这样的小人吗?明明不喜欢你,却还是为了贪图温暖和你在一起?”
李柳柳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珠般不断落下,她哽咽道:“我从来没想强迫你,我只是……”
她只是哪怕要背上私逃的罪名,也想来争取最后的机会。
她没有把话说完,最后只是擦干眼泪,说:“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她后背挺直,脚步僵硬地离开了。
谢亦看着她的背影,驻足了很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他关上门,自己坐在床上,却没有躺下。
就这么呆坐了一晚上。
他才知道,原来这桩婚事并非李柳柳所愿,而他拒绝了李柳柳说的“一起走”,其实也等于将她送回了那场并非她所愿的婚姻。
但是他别无他法,因为他不能带李柳柳走,那将比一场非自愿的婚姻更加可怕。
他心中的愧怍在翻腾,却还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夹杂的。
天亮之际,他看见天边初透的霞光,将自己身旁同样一夜未睡的猫抱在了怀里。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说一个故事。
“我从前只知追逐炽阳,最后才知不属于我的东西不可强求。我沦落苟且至此,却遇见了这样一颗赤诚之心,老天待我不薄了。”
炽阳无情,萤火却暖。
陆敛便是那炽阳,或许炽阳并非无情,但是也不是他这等俗人所能拥有的,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遭了报应。
李柳柳却是那抹萤火。她不像陆敛,她没有绝世的天赋,没有煊赫的家世,没有通神的修为,没有惊鸿的容貌。
但是陆敛的血是冷的,她的血却比任何人都炽热。
他以为自己一个化神期修士成为了毫无力量的凡人是最大的残忍,现在才知道自己自大得可笑。凡人又如何,修士又如何,有几个修士,能在李柳柳的处境下拥有她的透彻和坚定?
从前他的身边有很多人,他们有人为了他的天赋,有人为了他的修为,有人为了他的容貌……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人与人之间的相交,本就总要图一样。
但在他此时一无所有的时候,却依然被人如此坚定的选择,只因为他是谢亦。
“咪咪啊,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怕死的。”
但现在好像,又没那么怕了。
他以为陆敛是个刺眼的休止符,将他过去的一生都打上了“笑话”的印章。
但现在,他的人生……似乎也没那么失败。
谢亦释然了,但陆敛却难受得心尖都在发堵。
他知道谢亦的炽阳说的是谁。
谢亦说,他陆敛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不可强求。
本该如此,就像从前他一次次在心中嘲弄谢亦时心中所想的那样——
一个粗蛮散修,怎么配做他的道侣?
他希望谢亦有自知之明,可现在谢亦有了,为什么他却这么难受?
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猛地烧起来,像李柳柳这样的凡人,以前的他连多给一个眼神都不屑。就算惹恼了他,也不过是挥手便可消失的可悲存在。
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李柳柳越发越碍眼起来,她就像粗粝又尖锐的石头一样梗在陆敛的心里,真正让陆敛明白了为什么厌恶一个人要用“眼中钉肉中刺”来形容,这是一种扎进肉里分分秒秒都无法让人宁神的难受。
李柳柳,这个丫头有什么好?
谢亦凭什么连他都不要了,却只惦念着这一个野丫头?
他陪谢亦清醒了一整夜,似乎明白了心中那团急促又躁动的孤火是什么。
是嫉妒,他嫉妒李柳柳。
其实很早他就发现了自己对李柳柳反感和厌恶是反常的,但是他却不愿深思背后的原因。
他为什么嫉妒李柳柳?因为嫉妒谢亦在乎她吗?
但是明明是他先抛下谢亦的,明明是他希望谢亦能主动离开,难道这一切不应该是正如他意吗?
他不愿深想,似乎深想下去,就会有什么念头如薄膜般戳破。
他只能告诉自己,他不过是觉得李柳柳配不上谢亦而已。哪怕他不爱谢亦,李柳柳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跟谢亦在一起。
但这样的嫉妒在发现谢亦已经把那个叫陆敛的人彻底放下了,却依旧惦念李柳柳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被轻描淡写地掩盖了。它如同烈火般在他的心头窜起,每时每刻都灼烧、啃食着他的心脏。
可为什么?他明明认定的人是他的师兄,是林谨之。
但林谨之的脸却越来越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谢亦红着眼眶哑声对李柳柳说对不起的模样。
…………
第二天的村子很热闹。
敲锣打鼓声一早上都没断过,新郎派来接新娘的轿子也到了。
新娘在爹娘的搀扶中坐进了轿子,伴随着鞭炮声和锣鼓声,轿子被抬起,往镇上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新娘却掀起了帘子,一直往后看去。
人群早就已经远了,轿子后面什么都没有。她看了很久,在媒人再三的劝阻下,才终于放下帘子。
其实她寻的人一直在芦苇后看着她。
李柳柳掀开帘子时那希冀而执拗的目光,放下帘子时失望难过的模样,都被他收紧眼底。
他放下手上的猫,牙齿咬破舌尖,将心头血生生逼出。
血如引线般顺着手臂汇入他的指尖。
陆敛见状,猛地叫起来,他不断拉扯谢亦的衣摆,最后甚至不断用身体去撞谢亦,但谢亦都好像毫无所觉。
他等心头血汇入他的指尖,便在空气中画着符箓一般的符号,每画一笔,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最后符篆既成,化作一道红光朝前方的花轿飞去,抵达花轿后,散作无数微光。
红光飞去后,谢亦也脱力,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人的唇色苍白到乌青。
身边的猫叫声近乎凄厉,扑到他颈间一声声地哀叫着。
谢亦刚动作时他就看出来了,谢亦给李柳柳画的是求运平安符。
谢亦早就没有灵力了,他之所以能画,还拥有这么大的力量,是因为他燃烧了自己的元神。
他将自己的元神燃烧了一半!只求那女人短暂如浮游的一生平安顺遂!
陆敛心中又急又怒,他从来没这么恨过他如今只是一只猫。
谢亦只是看着远方,听着远去的锣鼓声。
那夜元宵,他站在河边看着远去的花灯,却不知道他要许什么愿望。
现在他知道了。
希望那小姑娘此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和夫婿相爱相守,白头偕老。
当初那小小的花灯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愿力,不过图一个安慰的念想,但他的元神却可以。
反正他没几日活头了,多活几天和少活几天,无甚区别。但如果能少活几天就换来柳柳一生平安顺遂,自是他赚了。
但陆敛却几近要疯了,不,明明是谢亦疯了!
他为了一个蝼蚁一样的凡人,居然燃烧了自己一半的元神,元神才是一个修士的根本,元神受损的后果比灵脉俱断还要严重无数倍!
至少只要陆敛现在回到他的身体里,就能轻易治好谢亦受损的身体和灵脉,但是元神却是不可弥补的。
那个女人……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做?!
从前被谢亦舍命相护的,只有陆敛。而陆敛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
可现在这份特殊,谢亦却给别人了。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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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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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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