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刀锋在鱼鳞上溅出火星, 再一次无功而返的蝴蝶忍后退一步,拦在了藤丸立香前面。
“还好吗,立香?”
显然,这些拥有着伪灵基的鬼们很清楚御主与从者之间的关系, 先前的进攻中, 玉壶已经多次找机会想要对藤丸立香下黑手。虽然每每都被玛修或蝴蝶忍拦下, 却也让藤丸立香那边疲于应对, 最近的一次甚至用上了礼装才勉强逃离。
“我没问题, 忍小姐。”藤丸立香冷静地说道,双眼紧盯着前方作战的玛修的状况,随时准备着根据场上状况改变作战指令或施加支援。
蝴蝶忍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身经百战的她自然能看得出来,藤丸立香还只是一个刚踏上战场没多久的普通孩子,连身上的青涩都还没完全褪去, 却已经显露出属于战士的坚毅姿态。
这样的姿态她在鬼杀队见过许多, 却永远也不会适应。
“比起我自己……”藤丸立香突然再次开口说道, “比起我自己, 我其实更担心达达利亚先生那边的战况,刚才那个鬼突然消失,总觉得哪里不对。”
早在几分钟之前,那只被分裂出来的拿着团扇的鬼就悄悄地不见了踪影。
截止到目前为止,藤丸立香与玛修仅仅与上弦之六和上弦之五交过手,两次都是艰难对敌。那只鬼被分裂出来后,双眼中“上弦·肆”的字样藤丸立香看得分明,也就愈发担心起与其双双消失的达达利亚。
将藤丸立香这幅担忧同伴的样子看在眼里, 蝴蝶忍微微笑了笑, 柔声说道:“那位达达利亚先生可是曾经差点杀死鬼王的存在, 我想对付上弦鬼一定没问题的。”
“不……不对。”藤丸立香皱着眉摇了摇头, 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在尝试数次后,缓缓地闭了嘴。
达达利亚先生的确很强,但是并非是无止境的强。曾经在特异点F时就曾不顾身体损耗强行战斗,在那个王权者的世界更是差点报废掉挽弓的手臂。刚才被可楽扇飞出去时,藤丸立香分明看到了半空中挥洒掉落的血珠。
更何况,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她的心中也总有种不妙的预感缭绕。
忽视了什么?自己到底忽视了什么?
“总之,忍小姐,我很担心达达利亚先生。”藤丸立香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请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对那个鬼造成有效攻击吗?”
玉壶并非是上弦之六那样的双子鬼或是上弦之四那样的分裂鬼,缺少一个攻击单位的前提下,玛修的防御事实上能抵御住它大部分的攻击,剩下的就是己方攻击如何穿越对方坚硬鳞片的问题了。
“哎呀,关于这个。其实我早在最开始战斗时就在做准备了。”蝴蝶忍略微扫视了一眼四周弥散的烟尘,轻轻笑了笑,一只小瓶子从袖管中落到了掌心。
“现在,是激化的时候了。”
*
就在藤丸立香一边的战斗于无声中开始起了变化时,另一边,一场更加多变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巨大的木龙被上弦之四融合后的憎珀天所召唤,遮天蔽日地发动攻击;上弦之三猗窝座在木龙的遮掩下使用血鬼术袭击,拳脚与水刃交战又分离;站在远处的上弦之二童磨不断地施放莲花般的血鬼术,遮天蔽日的冻气带起尖锐冰冷的杀机。
而就在这样高密度的攻击下,达达利亚就仿佛一条灵活的水流组成的缎带,又像是危险的刀尖上起舞的舞者,自由穿梭于攻击的隙间,每当攻击即将击中要害时就会被拦下,甚至犹有余力思考当前情势。
眼前的这几只鬼显然已经通过他们那位鬼王的记忆差不多摸透了断流的机制,明明是围攻,却鲜少有两个目标同时处于攻击范围的情况,甚至连童磨的冰莲花都不会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出现三个以上。
只是,这种做法虽然保险,却也大大削减了有效的进攻手段。比起正面杀死他,对方更像是想用这种方法拖延什么。
这可不行。
达达利亚并不知晓这些鬼拖延时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只要在那之前将这些鬼统统解决掉,不管是什么需要时间准备的后招都没用。
他决定用这些鬼都没见过的能力干他们一炮。
双手水刃变成冬极白星的时候,对面的鬼们明显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达达利亚突然“变”出来一把弓是想做什么。
“虽然自从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就都是用纯水构筑的武装进行作战……”橘发英灵站在一个稍远的距离,微笑着挽弓,一瞬间的爆发令手臂上青筋暴起。
“可是不好意思,职介上来讲,我可是个Archer(弓兵)来着。”
正对面隐藏在木龙之下的猗窝座顿觉不妙,战士的直觉令它几乎在瞬间爆发了全部速度,想要从攻击范围内脱离出去,然而那边的达达利亚却已经松开了拉弦的手。
“忍着点,这可是很痛的!”
光芒。
经过天才的达·芬奇之手改造出的几乎媲美宝具的异界兵器,甚至能直接炸穿拥有圣杯的黄金之王所守护的御柱塔的一击,在此刻没有任何阻拦地冲击于大地之上。
坚硬如铁的外皮没有起到任何应有的防护作用,被完全笼罩在内的木龙几乎是瞬间被瓦解,而猗窝座哪怕全力闪躲,也依旧被光芒蹭到了身体的边缘,整条右臂连带着半边的肩膀都被分解成了血雾。
“啊哈哈……竟然还藏着这种程度的招式吗?”因为站得稍远而没有被笼罩在攻击范围内的童磨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冷汗,即使是无法理解感情的鬼在此刻也多少有了点余悸。
被一击瓦解了血鬼术的憎珀天仿佛遭受了重创般后退数步,鲜血不断地从窍孔内涌出,几乎是抓碎了一旁的树木才稳定住身形。
然而还没等它抬起头,一片阴影便投射到了它的身上。在这一刻激发了邪眼的达达利亚右臂还在滴着血,左手中由紫色雷电构筑的雷枪就已经到了鬼的脖子上。
“躲在远处玩召唤物玩得挺开心的吧?”还带着沙哑的嗓音略带笑意地说道,“但是啊,要杀人的话,应该这么发力!”
眼前的视线突然升高的时候,憎珀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头被砍了下来。
没事。
它想,自己还有本体藏在暗处,只要本体不被砍头,不论再来多少次它都——
“找。到。你。了。”
仿若来自地狱的声音在本体的耳边响起,而雷刃已经到了头顶。
怎么会!怎么会比之前快了那么——
这句话还没在脑海中完全形成,它的头与身体便彻底分了家。
远处的童磨和正在恢复身体的猗窝座都怔住了。
从发出光炮到半天狗确定死亡,这中间甚至没有几秒钟的时间。一切都快得仿若电光石火,被砍了脑袋的身体还在地上抽搐着挣扎,却显然已是无力回天。
不知什么时候将面具扣在脸上的青年连衣服都变成了黑色的样式,浑身缭绕着紫色的雷电,连拖在身后的猩红色围巾的尾端都染上了紫色雷霆。
他抬起脚,一步步走向两只鬼的方向。
并不在意两只鬼戒备的姿势,开启了邪眼的达达利亚看向那只在先前已经被他挂上水元素断流的上弦鬼,轻声说道:“我说,你们不会以为「断流」只有连续引爆一种用途吧?”
“瞬影。”
万千雷霆伴随着他高举的雷枪汇聚在空中,而他的身影也随着最后落下的话音化作雷霆消失。
紫色雷电自断流标记中溢出,组成雷圈出现在猗窝座身旁,原本就在全力戒备的鬼立刻向一旁躲避,却发现不论它向哪个方向躲,那雷圈都像是长在它身上一般将它圈在正中,而原本汇聚在天上的雷霆在这一刻骤然劈下。
冰霜组成的莲花在雷霆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一瞬,又被雷瞬间劈散。
巨大的冲压与电流尽数倾泻在猗窝座身上,浑身都被电麻了的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强忍着用还未长好的手臂挡在雷刃的必经之路上,新生的肉芽再次破碎的同时,也终于从这一击中脱离了出去。
达达利亚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正要继续追击,大片冰晶组成的冰雾突然出现在必经之路上,阻隔了他后续的攻击。
达达利亚抬头看向房顶上好整以暇站着的鬼。
“从最开始你就在进行着毒攻,上弦之二。”他平静地说道,“我的内脏的确在疼痛,但是显然,这对我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我完全能在它们彻底坏死之前杀了你。”
“我原本以为你不做其他尝试是因为不擅长毒以外的进攻方式,但是刚才你挡的那一下几乎是用最恰到好处的量削弱了雷霆的作用,这才给了上弦之三逃离的机会。”
“你并非不会其他方式的能力运用,但现在你却又在放着这些无用的毒物,仿佛在期待我顶着这些毒闯进去斩首上弦之三。”
“为什么?”
童磨睁大了它七彩的瞳孔,随即又快乐地眯了起来,大声对更远些的猗窝座喊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啊猗窝座阁下,还没等到最佳时机就被看出来啦~”
“还不是你这家伙表现得太明显了!”猗窝座额头上青筋暴起,“该做什么还用我教你吗?!”
巨大的冰晶组成的菩萨像在这一刻拔地而起,将达达利亚整个冻结在内,极寒的冻气带着毒入侵身体,哪怕达达利亚立刻从冰菩萨的肚子上破开,却也依旧吸入了不少毒素。
童磨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大招被瞬间破开的苦恼,反而相当开心地说道:“睡莲菩萨拿来困人,我也是第一次运用,看上去效果还不错。”
天空中化为雷电奔行的橘发英灵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被突然自喉嗓中涌出的鲜血打断了。
“……咦?”
雷霆轰然坠向地面,橘发英灵半跪在地上,想要撑着膝盖站起来,一股股血液却不断地自口中溢出滴落,漆黑如墨的血仿佛晕染了剧毒,只是沾在草叶上,就令原本只是微黄的草瞬间枯萎。
“原来,是这样……”他抬头看着那只终于从房顶跳下的鬼,“这不是你的毒……不,这甚至不是毒,这是……”
“这是疫病。”童磨微笑着说道,“病痛,天灾,或者说,「瘟疫」。”
巨大的黑影自它身后的影子中涌现,混沌的黑色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脸,模糊的五官安静地注视着感染了疾病的英灵,唯独双眼中根据主人的意愿变换出的文字是如此的清晰。
「上弦·壹」。
“嗯,由我来介绍一下。”童磨隆重地向身后的黑影伸出手,“上弦之一,「瘟疫」,职介是Rider。”
“或者,你也可以称呼它的另一个名字。”
“带来死亡的「苍白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