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方面,陆小芽找的是正午新报的露珠,因为整体业务能力比较强,又专门逮到独家,正午新报的销量在本市是数一数二,报社的身价亦是水涨船高,在老百姓心目中,报道出来的新闻跟文章,都是十分靠谱的。
从安抚死者家属,再到同宾馆交涉,陆小芽全程参与主导,郭律师出面,李哥跟吴建基本是打打酱油,人多么,还能撑住场面。
本来觉得食品厂一定会完蛋,渐渐地峰回路转起来。
警方已经立案通缉王虎,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而且冻结了他的银行账户,名下的不动产。而且陆小芽不放心,又花了钱,另外托人去寻,也发布了悬赏通缉,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能多少提供一些线索。
李哥代表食品厂,在媒体记者的见证下,把一万块钱补偿给了死者家属(沟通协商完的结果),其实死者是突发心梗抢救无效死亡的,跟吃了病猪肉做的火腿肠上吐下泻没有直接的关系,死者家属也咨询过相关律师,如果要打官司,可能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到,所以死者家属就息事宁人,对食品厂转变了态度。而且,等抓到王虎之后,或者案子判下来需要王虎承担的部分,还会有后续的钱补偿的。
再加上正午新报的澄清报道洗白,倒是没有引发特别激烈的反抗和抵制情绪。
也亏得不是网络时代,有些老百姓天天两耳不闻窗外事,连有无这回事都不知道,只是相关行业里,会敏锐和关注一些。
而且死者家属给了一份口供,他们之所以去食品厂闹,都是宾馆负责人煽动闹事的。那么明显的教唆行为,自然被郭律师死死地捏住,作为谈判的筹码。
但是危机并没有完全解决,与食品厂合作的订单还没有恢复,客户都在观望或者存有不再合作的想法,毕竟谁都怕再出这种事儿,不敢卖啊。
最麻烦的是宾馆那边不肯松口,十万块一分不肯少,否则就等着开庭。
按照郭律师的算法,食品厂只要分摊到三万块左右的连坐责任,并非主要的责任方。
宾馆就是想拖死耗死食品厂。
其心可诛。
众人愁眉不展,工厂的员工在出事前,明里暗里地有几个有了其他的打算。
而那个女业务员就更离谱了,直接连人带车的消失了,她不是本地人,房子是租的,所以根本就不清楚她的底细。
李哥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没办法,只能报案。
只是这个年代,没监控,没网络,啥都没有,尤其是这种潜逃的案子,真的挺难追踪抓捕到犯人,户籍档案资料都是纸质,稍微更改一下或者遗失了又或者被虫子吃了受潮发霉等等,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不要太容易!
而且像王虎,女业务员这种又不是连环杀人犯之类的,也不大可能引起老百姓的广泛关注。
大家连温饱都还没达到,哪有闲工夫管那个。
第三天,警方那边竟是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王虎抓到了。
这货压根儿没逃远,就躲在附近的山沟沟里避风头。
主要还是悬赏通缉的诱惑比较大,又是到处地贴啊发啊他的照片(黑白那种放大的),有人提供线索,警方出动,一下子就把人给逮住了。
王虎到案,宾馆便没有针对食品厂、非要打官司的理由。
王虎对自己犯的事儿供认不讳,倒卖死猪肉病猪肉这事儿他没少干,以前都好端端的没出过事儿啊,可偏偏这次摊上那么大事儿。
一听宾馆要让他赔十万块钱,他吓得魂都没了,急急忙忙把机器抵押掉,卷了钱躲起来避避风头。
本来买做火腿肠机器的钱就是死活凑出来,跟新新食品厂李总的合作是赢利五五分,哪里晓得刚刚才尝到了点甜头,就阴沟里翻了船,要不是宾馆危言耸听,他哪里用得着跑啊。
谁晓得警方那么厉害,短短几天就把他给揪出来了。眼下他正后悔着呢,早知道就跑远点。
经过相关机构的调解,他得拿出两三万块钱的赔偿来,除此之外,还得在监狱里关个一年半载。
……
事情到这里,算是尘埃落定了。
李哥从这事儿上得到了极大的教训,生产线不能乱给,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他真是因小失大,差点就酿成大祸。
食品厂的处境自然没那么快恢复如初,虽然已经做了很多澄清报道,李哥也寻了个借口把陆秘书辞退了,本来王虎就是陆秘书牵的线,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敢废话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食品厂是陷入了一定的困顿,但不会持续很久,更可况死人本来就是人家自个儿有病。好歹他们还有贸易中心代理收入,一个月下来李哥跟她五五分,也有几万块。
因为吴建家里要买房子,所以他爸妈要求李哥把投入的资金给撤出来,李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至于红姐那边,家大业大,通过电话说明了情况,人家压根儿无所谓的。陆小芽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投入食品厂的钱撤出来,李哥同她打了包票,以后一定把食品厂的招牌重新做好,做大。
倒不是因为李哥的保证,一来,她觉得应该给李哥一个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么,二来,她确实分不出神来,再重新做一个食品厂。
从京都过来,转眼已经是第四天,回去还有一大堆的事儿呢。
她已经托吴建帮她订好了回京都的机票,反正杭市的收尾工作能且只能交给李哥了。
偏偏这天去沪市的车里,也就是机场的路上,朱妹的电话又打到了李哥这儿来(掐点掐得实在是忒准了,再晚一阵或许她就登机了),她知道自己来杭市几天,估计是魏泽杨或者大壮告诉她,陆小芽可能要去海城。
电话里又哭又骂的,满口嚷着要跟大壮离婚,一口咬定大壮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隔着大哥大的屏幕,陆小芽便感到一阵心累,一边安慰她,一边答应把机票退了,改去了海城。
陆小芽心里边记挂着朱妹,脑子里又担心着学校里的事儿,可能得多请一两天的假了。
坐在飞机上,她猛地想起王二蛋跟陆芳芳的事儿来,这几天分身乏术,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记得起来。
只得暗暗记下,等航班一落地,就给李哥,不,还是吴建吧,他比较有空一点,去帮忙调查王二蛋。
一沾座位,她便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空姐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催促她下飞机,她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
舱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海城的天气诡异得很,明明下午的光景,就已经黑压压的,好像氤氲着一场极大的风雨。
好在温度倒是不低,反倒是有些许的闷躁。
原先她同魏泽杨说好的是不来海城汇合的,料想他今天应该不会来接机。
所以她抬头张望了一圈之后,决定走到外面直接去打车。
哪里晓得刚刚从候机大厅出来,拐了个儿弯,就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跟着她似的。
转回身一看,行色匆匆的行人,脸孔一张张陌生得很,她又不是心理学专门观察人的,哪里晓得哪个可疑,莫不是自己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了!
这个念头刚起来,只觉有人擦身靠近,随即后颈子传来一阵闷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是渐渐陷入了混沌之中。
怎么、怎么回事?
……
陆小芽的身体昏昏欲坠,被人恰巧地按在了肩头。
“同志,你怎么了?”有人察觉到了陆小芽的异样。
“她是我妹子,身体不舒服,老毛病了。”一个男人马上回答道。
“你真是她的哥?”
“我们是表兄妹,同一趟飞机下来的,我现在要送她去诊所或者医院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