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怎么说,陆小芽不反驳,诡异得很。
王二蛋演得累死了,一看到粉雕玉琢的燕子,面露猥琐,伸手想去抓她,“女儿啊,我是你爸,快过来,到爸怀里来!”
“你是坏蛋,骗子,不是我爸爸!”燕子躲得远远的,眼含愤怒。
王二蛋哭嚎:“女儿啊,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妈教坏了,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要天打雷劈啊,你这恶毒的女人!我王二蛋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大家都来瞧瞧这个不要脸,抛弃老公的坏女人!”
他的情绪烘托得非常到位,走廊里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出现一个指责陆小芽的。
王二蛋纳闷,怎么回事?
突然,搭过腔的男人问道:“大兄弟,你说她是你老婆?”
王二蛋点点头:“没错。”
“她勾~引的你?”
“没错。”
“小女娃是你女儿?”
“没有错。”
男人笑笑:“那就奇怪了,她眼睛又不瞎,怎么非要瞧上你,给你生娃啊,而且,她女儿,和你长得有一个地方是像的吗?”
话落,大家哈哈大笑。
王二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咬住不放,气喘得厉害:“我以前长得老好看了,又高又帅,这些年被骗光了钱,天天干苦力,所以瘦了矮了,都是这个臭娘们害的!呜呜……我命苦啊!”
等气氛差不多到位,对方也声嘶力竭的吼完,陆小芽冷冷的问:“王二蛋,你故事编完了吗?”
王二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极力否认:“什么编,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我老婆,她到处勾搭男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恶心的要命,可能还染上不干净的病!大家千万要小心,别被她迷惑了,会短命的!”
“谁给你编的故事?应该不是你,你王二蛋可没这文化水平,背了好几遍了吧,有没有说错的地方?”陆小芽居高临下,眼神如刀子一般锐利,王二蛋怂了,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王二蛋,你别把大家当傻子,你觉得有几个人相信你的话。我年轻漂亮,你又老又丑脏兮兮,我凭什么看上你?大街上的男人随便拉一个,都比你强,比你好看,我眼睛又不瞎!”
“你……你个贱人!”
“你什么你!”陆小芽拽起王二蛋的衣领,张嘴便道:“你姓王,名二蛋,南丰村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却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三十好几还没说上媳妇。看见小孩就欺负,看见女人就调~戏,恃强凌弱,恶名昭彰,人人喊打……上次没占到我便宜,反被我教训了一顿,所以你怀恨在心,存心报复,故意到医院来捣乱,扰乱公共秩序,破坏我的工作,污蔑我和我女儿的名声,每一条都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你这种社会的败类和人渣,就该阉了当太监,还能让良家妇女过几天安生日子!”
陆小芽愣是没换一口气骂完,王二蛋戳着指头,结结巴巴,根本抢白不过她,“陆……陆小芽,你要真是你嘴里的良家妇女,告诉大家,你女儿的亲爹是谁?”
“和你有关系吗?王二蛋,你就仗着我死了爱人,就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你……”王二蛋气结,臭娘们嘴巴太利索了!
陆小芽大喊:“大家快帮我抓住这个流~氓,我要同他去局里,让警~察同志给我们评评理,到底谁在造谣中伤,恶意诽谤!”
“抓住他!”
“……”
一下子的功夫,群情激奋,王二蛋见形势不妙,吓得面色大变,低了头,缩了脖子,脚底抹油跑路。
“王二蛋,有种你别走,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
陆小芽和几个见义勇为的追上去,哪有这个滑头算得精,溜得快,专挑人多的地方扎,推翻这个,撞倒那个。等到她跑到医院门口,街道上人来人往,哪还看得见王二蛋的人影,顿时面容浮起一阵烦躁。
该死的王二蛋!
偏偏这种无赖你拿他没办法,哪怕去了局子,警察同志或者口头批评教育,或者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
陆小芽重新回到病房,饭盒里的饺子已经被魏泽杨吃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不剩。
好了,现在大家说话都是一股韭菜味儿,没有谁嫌弃谁了。
临走,男护工递过来一只牛皮色的信封,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这是魏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什么?”
陆小芽打开一看,面值十元的大团结,大概有十几张吧。
土豪就是土豪,一出手就一百多。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妥妥的值几千。
她眼中一惊,皱眉推拒:“我不能收,帮我还给魏先生。”
男护工当然不愿意接手,眼里若有所思的。这段时间他心里纳闷,陆小芽和他照顾的这位魏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随随便便的就给了一百多。今天走廊上闹的一出,也不完全是假的吧,陆小芽母女两个天天送早餐,对魏先生殷勤过头了点,总之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陆小芽着急走回病房,推开门,便道:“魏先生,这钱我不能收。”
谁知刚好瞧见他在换衣服,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了个正着。
卧槽,她看见了什么!那必须有特写的锁骨,漂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的腹肌,精瘦而不腻,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魏泽杨平时衬衫包裹得严严实实,人斯斯文文的,可绝对不是白斩鸡的身材,他有资本!
“看够了吗?”病房总共就这点大的位置,魏泽杨同志整个表情语气都是冷若冰霜的。
燕子更是捂住眼睛,歪过头,从指缝间悄眯眯的偷看,并且小声的说:“妈妈,羞羞脸!”
回神过来的陆小芽顷刻间口干~舌~燥起来,她真不是色~女,纯属对美好事物人体艺术的欣赏!可魏泽杨同志似乎并不苟同,陆小芽轻咳了咳,立即解释道:“那个啥……我是来还你钱的,太多了,不合适……”况且他治疗住院的费用自己一分都没出,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不必。”魏泽杨不容置喙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陆小芽咋舌:行吧行吧知道你是霸道总裁,知道你有钱!
只可惜她并不是言情小说里穷且有骨气的清高女主,她了解自个儿目前的状况,推拒了两次,表面勉为其难实际上愉快地收下了钱,并且投桃报李的说:“魏先生,您还有什么想吃的,我有空的时候,可以给你送中饭和晚饭的。”
魏泽杨从来不矫情,医院食堂里的饭菜吃久了味同嚼蜡,难以下咽,正好陆小芽提出来,合了他心意,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矜持的道:“清淡点的都可以。”
陆小芽知道这个人绝对只是客气的说法,主动问:“鸡鸭鱼,香菜葱蒜姜这些有忌口吗?”
早餐点心和正餐是完全不一样滴,光拿钱不办事她是做不来的。
“肉要红烧,鱼要鲈鱼,鸡鸭清炖,葱姜蒜都可以放,出锅挑出来。”魏泽杨也不客气了,就跟吩咐他家养的私厨似的。
“素菜呢,有哪些不喜欢吃的?”
“豆类和芹菜。”
“……”
太挑食!不喜欢吃芹菜却喜欢吃韭菜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啊!
陆小芽都后悔了,早知道把信封塞还给魏泽杨,为啥主动揽这吃力不讨好的活,次数跑得更加频繁不说,还容易引人误会。
唉!
反正她经常被人泼脏水,泼着泼着习惯了。只要她身正就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说真的,她和魏泽杨传出什么闲话吧,也是魏泽杨比较吃亏。
陆小芽按部就班的安生日子没过了几天,没想到李强的家人居然闹到了丝绸厂来了。
保卫科的不让进,所以李强的父母带着七八岁大的孙子干脆坐在丝绸厂门口撒泼,又骂又哭,指名道姓,街上不少路人围观,指指点点的,场面乱哄哄的。
陆小芽在黑压压的人头中间瞄了一眼,听了一嘴控诉,极力抹黑她,颠倒是非黑白,不明真相的,恐怕都以为她是坏人。
也是,能把李强教育成一个暴力狂,父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强判了刑,他们非但没有自我检讨,还迁怒她这个受害者。
陆小芽气愤归气愤,冷静下来之后猜测他们背后也许有人在挑事,她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杨娟和王二蛋的名字。
“陆小芽,主任找你!”
“好。”
紧接着,陆小芽被车间主任叫去谈话,大致意思是她给厂里带来了非常差的影响,要么马上把人从厂门口撵走,要么她自个儿走人。
陆小芽冷静的说:“主任,事情很清楚,是他们无理取闹,警~察同志之前也证明了我的清白。不过外面的闹剧因我而起,我会尽力想办法。”
“今天必须把人弄走,别以为副厂长袒护你,你就肆无忌惮了,副厂长上面可是还有厂长的!”
陆小芽咬了咬牙,没有同他争辩。
她在厂里上班是凭实力的,和副厂长有半毛钱关系吗?如果她的样貌普通一些,或许不存在诋毁与质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