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外面积雪起风,寒意蚀骨,要不回府吧。”刘大夏搓搓双手,看向朱厚照提议。
站在雪地里,又不干活热身,在经过冰冷的寒风一吹,刘大夏感觉他的这把老骨头,都显得有些僵硬。
“刘师傅若是觉得冷了,便回去休息吧。”朱厚照回神过来,看着冻得鼻头抽涕的刘大夏,不禁的咧了咧嘴。
“难道太子爷还有事。”刘大夏没有应声的反问。
在他看来,西山没有值得朱厚照操心的事了,可以悠闲的当一段时间的甩手掌柜。
各署各司步入正轨,就连他刘大夏近两日都不用东奔西走,可以窝在西山煤炭衙门修养。
“本宫就是觉得无事可做,所以在这里看着兵卒们铺设水泥路面啊。”
朱厚照摊摊手:“要不是怕你们不允许,本宫都想脱掉裘绒,去跟兵卒们一起忙碌。”
刘大夏连忙劝解道:“太子爷,此时非彼时,没事你跟张开他们打雪仗都可以,千万别冲动去跟兵卒一起干活。”
“天气冷了,万一太子爷因寒生病,我等岂不是失了主心骨,还请太子要以大局着想。”
“行了,本宫心中有数。”听到刘大夏的劝解,朱厚照兴趣顿失,转身说道:“回吧。”
根据姜太虚昨夜所言,阿骨朵将会在午时醒来,朱厚照自然不会错过,第一次时间审问阿骨朵。
与此同时。
湖广安陆的兴王府中,兴王朱祐杬(嘉靖之父)挑眉看着前身的两个大木箱,向着来人疑惑的问道:“你说这是太子赔偿给本王的银两?”
“是的王爷。”兵部官吏躬身的说道:“太子爷不知为何,要为我兵部锻兵司扩大地盘,率领东宫侍卫进入王爷的府中,将王府后院的高矮墙拆除,为表示歉意,让尚书刘大人命下官,送来十二万两白银,赔偿王爷京城王府的损失。”
“并且让下官带话给王爷,希望王爷不要与太子爷这个侄儿心生间隙,祝王爷福如东海,早生贵子。”
兵部官吏的这番话,是刘大夏教他如此说的。
将踏马硬闯兴王府一事,用一句进入给掩盖了下来,并未将事实讲述出来,不然兴王朱祐杬的脸色,估计不会这么好看。
“太子拆个墙而已,赔本王这么多银两……”
兴王朱祐杬更加迷惑了,十分不解的再次问道:“太子他真的没搞错,皇兄也同意他给本王送这么多银两前来赔罪?”
朱祐杬又不笨,一个破墙而已,再怎么算也值不了十二万两白银,他总觉得这十二万两白银,送的甚是蹊跷。
然而,兵部官吏解释道:“王爷,太子爷说了,之所以送这么多银两,大部分是孝敬王爷的,想让王爷在封地过得好一点。”
“这真是太子所言?”兴王朱祐杬神情变得怪异起来,直接反问兵部官吏:“难道本王在这里过得不好吗?”
“这……”兵部官吏被问的一愣,随即内心苦涩的说道:“王爷,下官只是送银带话的,如果王爷有话对太子爷说,可书信一封,让下官带回京城交给太子爷。”
他这是兵部的小吏,怎么敢在兴王朱祐杬面前,评论朱祐杬过得好与不好?
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惹来兴王的不悦。
只能推太极,将兴王朱祐杬的注意力,再次引到朱厚照身上,避过这个问题。
兴王闻言,眉头微皱。
直视着兵部官吏,沉声的说道:“如今朝堂的命令,以及告示已经传入本王这里。”
“据钦天监观测天象,今年冬日将会迎来大寒灾,为了度过这次大寒灾,皇兄特封太子为寒冬大作战总指挥,全权负责大寒灾一事。”
“甚至不惜用空国库,想必此时的朝堂很缺银钱吧。”
“这…下官不知。”兵部官吏迟疑,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王爷你试想一下,我大明共有一万万余人。”
“而依照太子爷的渡寒之策,以极低的价格,甚至是赠予穷苦百姓煤炭与泥火炉。”
“但国库才有多少存银,想要完成渡寒之策,帮助百姓们渡过大寒灾,需要的银两下官不敢想象。”
此话说有些含糊,但不难听出兵部官吏所表达的意思,那就是国库的银钱,根本不够朱厚照所用。
“既然如此,皇兄为何要同意太子的渡寒之策?”朱祐杬侧身端起茶几上茶杯,继续问道兵部官吏。
“王爷,这个下官真不知。”兵部官吏拱手相拜:“皇上的心思,以下官愚昧的头脑,恐怕是这辈子都猜测不到半分。”
说完,兵部官吏不想跟这个充满问题的兴王朱祐杬多待,当即又说道:“王爷,下官需要尽快回京回禀,若是王爷无其他事情,下官就此告辞。”
“等等。”朱祐杬却叫住了想要退走的兵部官吏,右手捏茶盖,指向身前的两箱银两道:“这十二万两白银你拉回去吧。”
“回去后,就跟太子说,只要他高兴,就算是拆掉本王的府邸,也无所谓的。”
“他的孝敬之心,本王心领了。”
“还有你且回去上禀皇上,我湖广也有煤炭,会听从朝廷之命,依照太子的渡寒之策去做,不会让皇上心忧湖广百姓。”
已经在兵部官吏口中套到消息的朱祐杬知道,不论朱厚照是否虚情假意,这十二万两白银他不能收,若是收了将后患无穷。
自己不能给弘治皇帝借口,更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在他们两父子手中,否则想要搞自己,这十二万两白银就是引子。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是小心无大错。
“王爷你这是?”兵部官吏再次惊愕。
不收两箱白银,那自己送银的目的何在?
想想朱厚照的顽劣名声,连忙出声劝解道,“王爷,银两你还是收下吧,否则下官无法回去跟太子爷交差。”
“你放心,本王保你回去无恙,反而有功。”兴王朱祐杬笑笑。
下一刻,放下茶杯,朝着外面喝道:“来人,去账房支取一百万两白银,安排王府侍卫,一同护送兵部官吏回京。”
“王爷……”
震惊的兵部官吏,刚喊出两字,便被兴王朱祐杬摆手打断道:“你不必多言。”
“这一百万银两,你且带回交给皇上,就言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大寒灾即将到来,本王身为大明王爷,又岂能坐视不管,只希望大明百姓,能安然度过这次大寒灾。”
“下…下官领命。”兵部官吏见兴王朱祐杬神情坚定,头脑晕乎乎的躬身应下。
没想到这趟银两没送出去,反而多了一百万两银钱运送回京。
直到出了兴王府,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却不知,兴王朱祐杬在他走后,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深深地叹气:“皇兄,我真无心争权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