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启程的前一日,收到暗网发来的消息,小婶钱氏每年赛事前都会带着她那个小堂妹去灵隐寺上香。
贺家虽不参与任何赛事,可钱家是皇商,这个习惯是钱氏还待字闺中时就有的,即使之后嫁人也从未懈怠。
看到这个信息,林染可真是乐开花了,有缺口就说明有机会,那接下来就是她动心思的事了。
既然去了就得有些由头,总不能无端端的就突兀的出现在人前,她虽有产业,可亮于人前的都是玉石方面,没有一丝联系。
“贺叔,你赶紧发消息过去询问他们,现下那刺绣可否报名?是不是谁家有能手都能报?
我们要改变路线,两个事情我们都要赶上,一个是我们要赶去那灵隐寺,之后从那里入姑苏。
一个是若可以我们也报名参加,刺绣除了针法出众、技术娴熟外,最主要还是要会画,画的逼真再加上绣法就是珍品。
蕙兰,你将那日你们按照我画的《舞桃夭》,绣的那个小样图包好拿过来交给贺叔。
贺叔,将那小样一并与消息发过去,如若可以以凌慧兰的名字报名。”
随着她安排,唐萧逸已经明白她的意图,一切都合乎情理了,他们这次的行程确需调整。
他安排乾二去通知麒麟卫,好让贺清去将传递消息的事办好,贺清转头给乾二抱拳。
原本是他们和麒麟卫,现在加上逸世子的人,几方配合默契,事半功倍,倒是少了几分刻意,多了些共事的情谊。
她们整体出行改变路线,由于时间原因,路程上很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悠闲,博哥儿却很高兴,因为他终于能跟着跑快马了。
原本还需要十几天的行程,她们硬是八天就到了,这一路可给她颠的,她一路上又是换骑马,又是坐马车,怎么都是不舒服。
只有停下来的时候才好些,古代人民长途跋涉真不好过啊!
这日,她们终于在寺院关门前到了,贺清去接洽知客僧,被告知只有最末等的几间禅房可住人。
林染长这么大也不知道寺院这个地方竟然禅房还分等级的,唐萧逸听到她嘟囔,就好笑的给她解释,各个寺院都会分的。
毕竟有些贵人是常年在这里吃斋念佛的,捐的香油钱也是常年累积,还有些寺院的佛像金身都是贵人们斥资塑造。
所以寺院里的禅房也会按照常客以及普通百姓来划分,为的也是怕打扰到常年虔诚的贵人们参禅。
林染心里有不同看法,她不信佛,但是她受的教育是千年沉淀,佛法的教化不是众生平等吗?
现在的这些做法都被赋予了金钱的加持,那没钱的普通百姓就活该遭受低一级的保佑?虔诚与否不都应该是人心里的度吗?
但,她没有出口质疑,她不信却告诉自己要尊重这些存在,至于世人如何就更与她无关了。
她刚准备让嬷嬷捐钱,然后告诉那知客僧,希望有腾出来的禅房能第一时间通知她们时,唐萧逸已经安排乾二去捐了三千两。
她没有阻止,这一路他都如此,仿佛为她做这些都是应该,她倒不是故意,只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享受男友花钱,她得适应起来。
再也不像最初那样各种抢着来,她不断告诉自己学会接受,若两人真有缘分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走到一起。
太生分会让他质疑,她也不想那么矫情,大方享受大方接纳,要的起也还的起。
“姑娘,明日就会有腾出来的禅房,今日还是得委屈住在那里。”
“可以的,有的住就行。”她不是不挑,只是能停下来不再车上摇摆就怎么都行。
“嬷嬷,打听下今日都有谁在这里,那钱氏什么时候会来。我们也算一下在这里耗的日子。”
她们被安排好住宿之后,就先去大殿拜佛了,毕竟来到这里还是要虔诚的先拜佛。
用完斋饭之后,她想出去纳纳凉,也想熟悉一下这个地方。
毕竟在这里她有目的,她要以现在的身份结交钱氏,进而达到能去府里拜访。
唐萧逸带着面具与她漫步在寺院中,衬着夕阳,聆听着深沉而悠远的钟声,欣赏这里古朴又极美的风景,心中尽是安宁。
多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极为挺拔苍翠,随处可见的花圃里不是什么花都有的,应是种满了各种应季的花草,无论何时来都有它不同的样子。
能看出来这里是依据原有的风貌又经过多年沉淀,很是有一种恢弘沧桑、悟禅修养的庄严。
路上有不少同样诉求的人,看到她们这个组合时表情都有好奇,毕竟男的戴面具,女的带面巾,不知道是有缺陷还是太美所致。
这个季节是非常闷热的,即使已至晚间,气温也是不低的。好在这是山上,总是比城府里要凉快些许。
林染觉得唐萧逸现在这样很好,少了不少纷扰,让她轻松很多。
嬷嬷已经着人打听清楚,在这里的贵人就是城府里一些有名气的商家,基本都有参与比赛,应是为了比赛而来祈求的。
其他倒还罢了,只有两家是林染有机会想要结交的,一家是苏州知府外嫁的女儿王静怡,她是大姑贺竹静的小姑子。
大爷爷的女儿贺竹静嫁给了苏州知府嫡长子王钟乾,她这小姑子嫁的也不错,是布政使的嫡次子。
这两次比赛的主评人除了京城内务府派来的公公和司制坊的宫嬷,就是布政使了,当地知府都是主办及配合。
这些人是管理实事的,很有结交的必要,即使现在还用不上,也不妨碍她先结识。
还有一家是与钱家交好的薛家,也是皇商,甚至比钱家做的更大,涉猎的行业很多,这次两场比赛都有参加。
薛家现任的主母李氏与钱氏关系很近,她带着自己的女儿以及小儿子,昨日才来,应是会等钱氏一起待上两日,再一同离去。
所以林染现下先要结交的是知府的女儿,毕竟沾着官家,多少能在这姑苏城府里有些用的。
已至晚间,她们出来转了一圈也未见其人,凌染倒是将不少可以作画的地方记住,她在这样沉静的氛围中,很有创作欲望。
唐萧逸问她准备如何与那钱氏搭上关系,她笑着看着眼前粗壮而高大的银杏树,道“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总之必须达成!”
她的话成功的让唐萧逸笑出声来,他怎么忘了她是如此古灵精怪的,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边笑着还宠溺的摇摇头。
林染转过脸,皱着眉,“没事也别笑出声罢,拘着脸,出个声还是招蜂引蝶的,真愁人!”
他莫名其妙的看她这样,一转头才发现因为他爽朗的笑声,竟引得不少女眷看过来,对他十分好奇。
他突然就通透了,这是他的羽儿吃醋了?他没有再笑出声,可是心里却笑开花了,第一次,她终于对他表现出了在意。
就算再没有过女子,也会感受到心之所系的人所有的情感表现。
林染一直表现的喜欢他,却相当克制和理智,能有今日这样实在让他觉得离目的越来越近了。
他欣喜的细细感受来自她的感情变化,哪怕只是细微,也值得他窃喜许久。
转过了这里她们就回去了,在绿萼她们准备水洗漱的当口,林染拿出画板和炭笔发呆,她想起了白侍卫。
那一包炭笔之后,就是他留给她的详细制作方法,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还真是让她无法忘怀。
洗漱之后,她转移思路,想到了今日在寺院里,看到的那棵巨大而挺拔的银杏树,她将心里成型的风景快速的跃然纸上。
不上色就只是轮廓,艳阳之下的银杏树已经黄了,零落着,寺院的屋檐与之相对,树下一个圆脸小和尚正闭眼盘腿打坐。
这幅她准备作为参赛底图,让蕙兰最近就学着赶紧绣起来,那日得争得一定的名次,更好的进入各家眼中。
“蕙兰,明日我将色都上好,你就按照这个画绣起来,绿萼和嬷嬷帮着将绣图一起完善,让她记住每一处的绣法。
紫竹,明日开始我要早上和下午有空就随时坐在那里画画,你这里将所需用品都准备好带上。”
“是,姑娘。”大家为明日的事做起准备工作,她将那小样画完成,才躺下。
第二日早起,嬷嬷最是虔诚,过来将她摇醒,要一起赶去做早课并且好好为她父母诵经。
林染撑着无力地身体起来,一通收拾后,她让嬷嬷多带些银钱,给白侍卫和蓝鸳儿也捐些香油钱。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佛家流程,但是不妨碍她虔诚,她认为心中有即够,也不用过于形式。
所以按照大殿里众人的做法做着,心里默默祈祷她身边逝去的人能够在那边得到好的结果。
待她们从大殿里出来后,丫鬟们已经将禅房换进贵人住的禅房,果然区别还是很大的,除了房间大外,这里任何设施都精致很多。
用完早饭,趁着早上的清凉,她出去到放生池那里转悠,唐萧逸和博哥儿也随着一起,他见她兴趣极大,就安排乾二去买些活物上来。
博哥儿很是兴奋,因为他很少有这种不被拘着,可以任意行动的时候,就是对着那一池的鱼他也看的津津有味。
林染看着他兴奋的侧脸,以及这周围的花草顽石,抬手就接过紫竹拿着的画板开画起来。
她画的兴起,都不知道后面站了几位女眷,新奇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