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默不作声地盯住了时衍的眼睛，企图在少年的眼中寻找到一丝别的意思，但是那双异常瑰丽漂亮的异色眼瞳中流露着的始终都是好奇和询问。
这个人不认识她。
女孩慢慢地抿唇。
或者说，眼前的这个时衍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时衍。
这是更早一些的，是那个绘本中所描绘的，死在帝国被攻陷的冬日的黑发小孩。
跟他的父亲一样的冰蓝色眼瞳，以及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这本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异色眼瞳，放在少年漂亮靡丽的脸上却并不显得违和，只是让人感觉他仿佛从天而降的妖异精怪。
少年眨着眼睛，他的手还放在锁链之上，有鲜血浸染了他的手心，见女孩久久不曾说话，时衍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鲜血，他弯唇笑了一下。
“是不是吓到你了？”时衍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贯穿肩膀的锁链，他慢慢地低下头去，再开口时的语气森然，透着点不容置疑的冷意：“说话，不然就把这条锁链挂你脖子上。”
言卿挑了挑眉。
还挺凶。
于是女孩慢慢地走到时衍身旁来，她抬眼看着时衍，开口道：“我叫言卿，我没有害怕。”
时衍打量她一秒，似乎在判断女孩话里的正确与否。
猫咪一般漂亮异常的异色眼瞳观察着女孩脸上的表情，随后他收回视线，少年握紧了手中的锁链，对言卿说道：“他们会一直在这里轮回，直到有人心甘情愿地将锁链刺进自己的琵琶骨之中，汇聚而成的鲜血可以打破循环轮回的时间。”
时衍放开手中的锁链，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一般，他坐在地上，头也不抬地示意女孩蹲下身来，言卿不明所以地照做，她刚蹲下，下巴就被人不太温柔地捏住了。
少年手上有鲜血，他捏着女孩下巴凑近打量了一下，随后将鲜血抹在了女孩脸颊侧边处。
言卿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是面前少年手劲很大，他几乎是不容置疑地捏着言卿的下巴，垂着眼把鲜血往女孩唇边抹了一下。
“这样好看多了。”少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手。
言卿看不到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状况，她伸手想要抹掉挂在唇边的血迹，就被时衍警惕地发觉，很是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
女孩收回手来。
按照时衍的说法，他是为了打破这里的轮回。
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里的时衍究竟是哪个阶段的时衍。
幻境当中的时衍一直没有离开，有没有一种可能……对于时衍而言，他的幻境场景并不固定，失去玩家记忆的少年只记得帝国陷落时纷纷扬扬的大雪。
以及中心广场之中，十字架燃起了漫天火花。
言卿弯着唇，略微凑近了些许：“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一下？”
时衍顿了顿，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少年开口时唇边带着的弧度恶劣，语气也算不得多么温柔：“我凭什么告诉你？”
女孩顿了顿，“因为我已经告诉你了啊，你不应该礼尚往来一下么？”
“不要。”
少年毫不犹豫地拒绝。
言卿磨了磨牙。
这个阶段的时衍一点也不可爱。
女孩看了他一眼，抬手打算将唇边以及脸上的鲜血抹掉，还未碰触到就被时衍阻止。
时衍蹙着眉头：“你做什么？”
“这个东西我带着很不舒服。”言卿道：“而且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时衍似乎思考了一下，他赞同地点点头：“好像也是哦。”
少年收回了阻止言卿抹掉血迹的手，很是大度地一点头：“你擦掉吧。”
言卿停顿一瞬。
她狐疑地看向少年，发觉对方确实没有再阻止她的意思。
玩家时衍最初的态度也算不得多么好，但是好歹还能够琢磨出一点规律，现在这个阶段的少年正是脾气最恶劣的时候，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女孩迟疑起来。
“你不擦了么？”时衍双手环臂，满脸都是看好戏的表情，他弯着唇：“你如果不擦的话，那我帮你吧。”
“什……”
言卿抬起头来，询问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脸就被人轻轻地捏住了，时衍像是找到什么玩具一般将女孩往自己位置拉了一下，少年凑近了点，将嘴唇贴在女孩唇角的位置。
言卿：“……”
她真的不太理解。
时衍的脑回路她跟不上。
少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盯着女孩的眼睛，好奇地问道：“我们认识么？”
言卿顿了一瞬，她弯唇一笑：“认识啊，在外面的时候我是老大，你是我的小弟。”
“这样啊。”时衍的语气未变，他没有反驳言卿，仿佛真的认真思索起来，少年点了点头，“好吧，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抬眼扫了言卿一眼，语气中透露着点怀疑。
“我怎么会有这样弱的老大？”
“所以做小弟的一定要保护好我啊。”言卿理直气壮地出声。
时衍眨了眨眼睛，瑰丽异常的异色眼瞳中带着点微妙神色，他松开了捏住女孩脸的手，往后退了一点，少年唇边还带着非常用锁链贯穿肩膀时吐出的鲜血，抬眼打量着女孩。
“言卿？”时衍语气微微上挑。
言卿点了点头。
少年‘哦’了一声，他抬手在女孩眉心处点了点。
“好吧，我会保护你的。”时衍勉为其难一样地点了点头，像是猫咪一般的异色眼瞳中带着漂亮璀璨的神色。
言卿握住了少年的手。
“所以，你得跟我一起走。”言卿道。
时衍眨了眨眼睛：“走？”
“对，离开这里，去到外面的副本世界。”言卿道。
“这样么？”时衍思考一瞬，他转过头来看向言卿，犹豫着出声：“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意外的很好说话啊。
言卿弯唇笑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看着时衍。
“那么，我们在训练营再见吧。”
少年迟钝地应了一声，他似乎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