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靠近那扇打开的房门。
门口大开，寂静无声，可是谢锦立在门口，分明看到里面站了不少人。
屋内有红光涌动，云逍遥坐在椅子上，周围站着几个人。
褚于离他最近，其次是素竹，还有一个美妇，雍容华贵，打扮精致极了，立在角落里，察觉到谢锦就转过头看她一眼，还点了点头。
谢锦也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放在云逍遥身上。
褚于的灵力几乎要融于红光之中，在云逍遥的上方，悬浮着变异赤火莲，明明还是极炎热的东西，却沁着再寒凉不过的温度。
变异赤火莲原先可没这么寒凉。
寒凉的是……
谢锦的视线下移，来到云逍遥的身上。
云逍遥坐在椅子上，裸着上半身。
他的皮肤真的是苍白极了，身上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明明是皮包着骨的样子，却带着一些无可言说的美感。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
他的心脏裸露着，胸口开着动，可以清晰看到心脏和血管在跳动。
小蛟龙咽了咽口水，“我的乖乖。”
苍白的皮肉和血红的心脏，还有一脸病殃殃，却神情平静的云逍遥，这一幕带给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此地寂静无声，像是被喧闹抛弃。
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一幕形成极为怪异的违和感。
怎么能半点声音都没有呢？
云逍遥怎么能半点声音都没有呢？
这该多疼啊。
可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谢锦初见他的模样，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到了极点，包括身上的苦痛。
他甚至还能在察觉到谢锦来了的时候，将目光注视到她身上，认真的看着她，好像受到苦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你可愿来旁观我的悲惨模样？”谢锦想起侍女的转述。
疯子。
她想。
云逍遥的心脏是血红色的，但是在血红之余，还覆盖着一层霜色，是极为寒凉的气流形成的冰霜，甚至能够影响到最上方的变异赤火莲。
“这就是冰毒了。”小蛟龙道。
“看这样子，应该是找了个灵力温和的人来使病毒距离在一处，然后开了胸口，使冰毒转移到变异赤火莲上。”
小蛟龙几句话的概括，显然没有眼前的一幕来得有冲击得多。
寂静仍在蔓延着。
谢锦不再躲避云逍遥直白的视线，与他对视。
她的识海中，美丽的花瓣逐渐绽放，谢锦的圆眸闪着谁也察觉不了的光芒，像是夜晚下的深海，深不见底。
她看进云逍遥的眼底，却只看到一片空空。
谢锦退了两步，捂住眼眸。
她再看过去的时候，云逍遥已经闭上眼。
谢锦一愣，摸向胸口。
这种感觉……
她为何不知不觉中就起了探究的心。
即使凡菩花的天赋神通印在她的骨子里，可是她甚少特意这么探究一个人，一般只有本能让她感觉到表面，她就只感觉到表面。
可是这次她却控制不住想要掀开表面看到内里。
让人意外的是，她失败了。
这在之前从未有过，除了一个……
谢锦放下手。
屋子里寂静无声，屋外看的人也就寂静无声看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蓝天白云退散，黑暗来袭又退去。
晨曦将起的时候，草木上全是露水，却来不到这院子。
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是褚于闷哼一声，连连退后数步，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汗湿一片。
而变异赤火莲已经完全被冰霜包裹，结成冰块，凝滞在空中。
速度极快的，血红的心脏冰霜褪去，苍白的皮肉在缓缓愈合，不过眨眼间就看不见血红的心脏和血管。
云逍遥睁开眼，看向谢锦，随意的拢起衣衫，然后站起身，修长的手指触向变异赤火莲。
“咯吱咯吱……”结成冰霜的变异赤火莲脆弱极了，受不得一星半点的触碰，裂成碎片，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美妇从角落里走出，“逍遥，你感觉如何了？”
云逍遥噙着笑，“不错。”
美妇松了口气，“早该如此不就不用受这个苦了。”说着，她转向素竹，“这次还劳你费心了。”
素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之间没有回复。
美妇微顿，转向褚于，“你辛苦了，稍后会有人将东西交给你。”
褚于服下丹药，摇了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美妇又关心了云逍遥几句，云逍遥始终态度冷淡，美妇便不再说了。
美妇走出房屋，路过谢锦的时候朝她微微颔首，然后便走了。
素竹这下终于回过神，看着谢锦。
“咳，云逍遥你没事就好了，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就先走了。”
说着他离开房屋，快步路过谢锦。
“你去哪儿？”
谢锦的声音传来，素竹定在原地。
谢锦道，“变异赤火莲在这里啊，我很难再装没认出你。”
“……”
素竹无奈转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天知道这一天一夜他察觉到谢锦就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心里是怎样想的。
之前也就算了，他带着面具谢锦也认不出他。可是这回变异赤火莲就摆在她面前，以她聪慧的程度，如何会猜不出来他。
“是我邀请她来的。”
云逍遥缓缓走出屋子，看上去病殃殃的，但是动作慢斯条理，好像谢锦方才看到的血腥一幕并不存在，他不是刚刚受了苦痛而来，而是从鸟语花香的地方而来。
素竹，“……”他愣住，“你你明知道自己会多么狼狈，你还请她来？”
“观别人的苦痛不是世间乐事之一吗。”云逍遥含笑问谢锦，“我说得对吗？”
谢锦眉毛微动，不知不觉就皱了眉。
她看着云逍遥，缓缓道，“观别人苦痛和我有何关系。”
顶多无痛无痒。
云逍遥垂眸。半响笑道，“真是冷漠啊。”
他转身，瘦长的身影在地上投射出影子。
“我累了，你们走吧，莫打扰我。”
褚于刚出了屋子，他就将门关上了。
可是谢锦分明记得寂静无声的无意中除了一张椅子什么都没有。
“云家云公子果然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