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梦境确实如此。”六阶妖兽竟还附和谢锦。
谢锦微顿。
所幸六阶妖兽继续说，“可是梦境的最大弊端就是虚假，你此时觉得虚假吗？”
不虚假。
众人对视一眼。
无谁觉得虚假，很简单，他们此时身体上的痛苦折磨着他们，心理上的痛苦也折磨着他们，这种痛苦，如何是梦境能拥有的。
“我一直认为幻境是世上最强大的东西。”谢锦道，“因为幻境基于自身心理，世上不能打败的人只有自己，而幻境便是自己困住自己，所以最是强大。”
这是属于凡菩花的感悟。
“可是我此时觉得，梦境却也不错。”
谢锦拉着颜河靠近六阶妖兽，“梦境如何不强大呢？你可以在梦境中畅所欲言，想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可惜最致命的是，”她停下，“梦境实在太容易分辨了。”
只需要高空一个跳下，只需要旁人一道声音，便能惊醒过来，来到现实的世界。
这是梦境最致命的弱点，所以谢锦一直不认为梦境有多么强大。
可她此时改变了看法。
谢锦没有方才那样柔和了，她的神情坚定，毋庸置疑的看着六阶妖兽，说话也是毋庸置疑并且坚定极了。
“这里就是梦境！”
话说着，像是从她内心里扒拉出来的声音，像是从她脑海里扣出来的真相。
她一点都不质疑自己的话，她如此相信自己。
话音落下的时候，众人惊讶的发现，谢锦的身影模糊了。
六阶妖兽巨大的藤蔓猛的挥动，“为什么！”
它瞪大的瞳孔足以表明它的震惊，“你为什么做到了！”
“一个封印所有灵力的地方，一个让我们变成世上任何东西的地方，一个六阶妖兽便能掌控全局的地方，如何是真实的世界？”
众人都躁动起来，兴奋不已。
谢锦道，“我猜对了，对吗？”
“……”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瞬间。
六阶妖兽状态逐渐松弛下来，藤蔓像是臣服一样伏在谢锦身前，巨大的瞳孔里满是佩服。
“你果真是与众不同的。”它不再否认也不再模棱两可，它哈哈大笑，“你竟然做到了！你竟然如此深切的认为这是梦境！哈哈哈……”
众人惊讶于此地真的是梦境，震惊于六阶妖兽承认后的大笑，可是他们心中却是生出惊天大喜。
梦！这里原来是梦！
那只要梦醒了就好了！
只要他们醒来就好了！
他们拼命想要醒来，然后没一会儿就傻眼了。
怎么醒来？
他们要怎么醒来？
他们告诉自己这是梦，可是身上的苦痛如此真实。
这真的是梦吗？
他们开始质疑。
六阶妖兽看着这一幕又笑起来，“哈哈哈！”它的眼睛几乎沁出泪来，“看到没有！谢锦！他们根本不能做到！你为什么能做到！为什么！”
梦境最大的缺陷在六阶妖兽这里不复存在，所以在其他修士明知此地是梦境的情况下，仍旧醒不过来。
有些修士在烟云山，有些修士不在烟云山，但是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此时必定是在睡觉的。
他们察觉不到自己在睡觉，也无法从梦中醒过来。
谢锦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她将答案揭晓，他们便能摆脱困境。
可是没有。
他们做不到。
颜河感觉到谢锦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有些紧张，偷偷跟谢锦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谢锦定定看了一会儿颜河，缓缓松开手，这让颜河心里生出恐慌。
他发现他看不懂谢锦眼里的情绪。
“谢锦，你不应该惊讶的。”六阶妖兽很亲近她，“他们的无能你不是见识过了吗？一件事情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是多疑又可笑，更何况现在呢。”
他们摆脱不了梦境。
谢锦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看到自己的手在变得虚幻。
她猜到的那一刻，便毋庸置疑的认为自己需要醒来，可是人不是非黑即白的动物，哪怕再恩爱的一对夫妻，他们之间都会产生一些怀疑，更何况一个带着明显苦痛的梦境。
也只有谢锦能做到了。
可这不是因为谢锦有多厉害，意志有多坚定，而是因为她的本体。
——凡菩花本身便是擅长这些的。
素竹等人得知离开的办法，可是不管怎么暗地里用力都无法醒来，不说其他人，就连他们都开始怀疑，“谢锦！到底怎么才能醒过来？”
“一闭眼一睁眼，坚定这是梦，默念我要醒来，就能醒过来了。”
谢锦对上素竹不知所以然的眼神便知道了回答。
她不再理会他们，因为她已经给了他们机会。
谢锦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间曲的状态。
间曲还是立在原地，但是眼眸半合，看上去跟刚才很不一样。
他似乎发觉谢锦的注意力在他身上，缓缓说道，“在遥远的云雾都，有一种道叫做意志道。意志道便是你所认为的事情都能成真，你不赞同的事情便成不了真。”
他抬眸，属于元婴修士的感觉渐渐如同一幅画卷一样展现在众人眼前。
间曲撇去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朴实无华，此时的他看着让人心悸，是真正元婴修士的模样。他精明的眼眸带上一些深沉，他的身上除了自己，还有许多岁月沉淀的痕迹。
谢锦的圆眸半垂起来。
间曲能够挣脱梦境。
对于金丹修士难如登天的事情，对于间曲来说好像便显得简单了。
看来元婴修士成长的不止是修为，还有更多别的什么东西。
间曲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他正在脱离这个世界。
其他修士们嫉妒得眼睛发红。
“滴答。”
轻微的滴水声，是六阶妖兽凑到谢锦耳边。
谢锦侧头。
“多比你经历了一道雷劫，对脑海的开发程度不同于你。他是元婴修士，给了答案，只是去往答案的路上，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难。”
六阶妖兽的语气幽幽，看上去有点怨怪，“你赢了，可是你让我的游戏少了很多趣味性。”
“那可还作数？”
“自然，奖励是你应得的。”
谢锦的圆眸晃荡出狡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