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狩侯府的屋门大敞。
一干死士长驱直入。「给我细细的搜,每个人都严加看管,柜底、床下,一处也不可放过。」
史阿的声音响彻在此间。
一干死士四处乱搜,书籍、衣物扔的满地。
府邸中的男、女仆从被领到院落中统一看管,-些家仆惊诧的问道:「你们做什么?这里是南狩侯府,如此私闯南狩侯府,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自打南狩侯府搬入洛阳城后,许都城的侯府就空置了下来。
因为这段时间,蔡昭姬与夏侯涓的事儿,-干女眷又带着不少仆从来到了这里,谁又能想到,威震天下的南狩侯,竟有一天..他的府邸被人这样闯入、搜查。
「王法?
面对仆从们的话,史阿轻蔑的一笑,「自打你家老爷死在隐麟渊的那一刻,王法就与这南狩侯府没有半点关系。」
「你是何人?」一些持剑女侍女皱着眉头,鄙夷的问道。
「我···哈哈,吾乃未来大魏的兵马大将军—史阿!」
史阿给身后的死士使眼色,一干死士不干不净的叫嚣着「让开」,不承想,却被这些侍女用剑击退。
南狩侯府中女眷众多,故而...也挑选了许多女子,教授剑法,保护女眷的周全。
这些女婢的数量可不算少。
史阿轻吁一声:「功夫不错嘛」,言罢,骤然出招.一干侍女联合起来抵挡,可不过几招,终究是史阿遥胜一筹。
随着一声声「噼啪」的声响,无数剑落地,那些持剑侍女也应声倒地。
这些侍女们暗咬银牙,从怀中掏出匕首,怎奈···史阿身后的一干死士均是他亲自训练,功夫也不弱,劈手夺过一个个匕首,顺势将这些侍女按在墙壁上,冰冷的刀锋贴在其面上。
「南狩侯都没了,你们这般拼命值得么?」
「哼,不想毁了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蛋,就老实点儿!
一干侍女的眼泪在眼眶打着转,却倔强的昂着头,不让泪珠落下。
南狩侯府中...
究是身份最卑微的侍女,亦是巾帼不让须眉。
「继续搜!南狩侯的那些夫人,一個也不能跑咯!
史阿又是一声大吼。
死士们继续在书房翻箱倒柜,弄得遍地狼藉,大厅里,侍女们不服气的看着史阿,那些不懂武功的仆从亦是陪在一边,双手握拳,无力的等待。
过了片刻···
「没有..」
「没有..」
「没有!」
一道道声音传来。
史阿的面颊骤然变冷,这么多女人,凭空就消失了不成?
「继续搜!」
他面色冷然的往向那些侍女,拔出佩剑,一步步的向前,佩剑愈发的靠近这侍女的身体...「你家夫人在哪?」
「不!知!道!」
语气铿锵...
「不说,你的命就没了!」史阿的剑已经抵在一名侍女的胸口.她的衣服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不知道!」
侍女像是口中只有这么三个字。
史阿骤然抬起长剑,猛然挥下,迅捷的剑罡眼看着就要销去这侍女的首级。
可这侍女只是闭上了眼睛,嘴巴已经紧紧的咬合,像是有某种信念,在支持着他...牙关紧咬,什么也不说!
要知道,南狩侯府对下人是出奇的好,这些侍女自打进入府邸中,不光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均有照顾。
甚至,一些侍女还是龙骁营子弟的姐妹,是他们推荐进来的。
她们的信仰中就没有「背叛」二字!
「哼···」
剑在侍女的额头上时停住了。
再看向这个女子,史阿的眼中满是敬佩...
厉害呀!
究竟是什么样的府门,究是下人都能做到这般地步。
史阿摇了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很理解曹不..若是陆子宇不死,或许..或许曹丕不敢迈出这一步。
当然,史阿作为曹丕的师傅,是了解这个弟子的。
他的隐忍、城府..可不是寻常人能看透。
陆子宇若活着,他一定会隐忍下去···可他心中的野心却绝不会消散···大魏···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封锁南狩侯府,一只鸟,一只蚂蚁都不许出入!」
「喏!」
史阿留下这么一句,留下一百余死士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这边···无数的侍女、仆从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或许,她们也曾迷惘···
但,她们团结在一起,又无比的坚强,她们坚信,大魏的天塌不下来,南狩侯府
的天也···也塌不下来!
···
···
官道上,徐庶此时正在策马奔驰,看到远处一支大军朝着许都城的方向奔驰而来。
他稍稍勒马,望着那卷起尘嚣的人马,望着那旌旗上硕大的「彰」字,知道这是曹彰的军队。
「好快啊···」
徐庶凝着眉,他知道..这支军队一旦包围了许都城,那许都城中的人可就都插翅难逃了。
好在···他知道,子宇的家眷也通过与他一样的方式,逃出了许都城,如今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只不过,程昱还在里面···
龙骁营的校事府还在里面,这些都是他徐庶的手下呀。
一时间,徐庶有些心如刀绞的味道。迟疑了一刻,反复回头,游移不定···他紧紧握着马缰的手在颤抖,终于他长叹一声,策马而去。
···
···
许都城的灵堂上吵成一团,许多官员围住了夏侯渊。
与曹丕关系要好的曹真、吴质与夏侯渊针锋相对···夏侯渊连连解释,「大哥陨落的突然,如今新君末立,大哥的灵柩不宜久留许都,许都是汉都···至少,也得将大哥的灵柩遣往洛阳。」
吴质咄咄逼人。「按照规矩,当由世子‘哭临,、‘小殓,、‘大殓,,如今这些都未行,如何能草率的送出先王灵柩?夏侯将军不该藐视先王啊!
「你算什么东西?这帷幔之内,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夏侯渊怒目瞪向吴质。
吴质沉默,倒是跪在地上哭泣的曹丕缓缓起身,「妙才叔父季重是我的人,也是父王的臣子,正是因为对父王的尊敬,他才坚持按照规矩行事,不可堕了父王的威仪,季重的意思那便是小侄的意思,没有世子‘哭临,、‘小殓,、‘大殓,,父王的灵柩不能草率送出!」
这时...
程昱大步走了进来,「魏王在行医之前,曾言道,若有个闪失,葬礼不必遵循古制,如今六军不稳,须速将魏王灵柩送抵洛阳,在洛阳魏都,我大魏公卿共同拜见世子,拜见下一任的魏王,何须拘泥于「小殓,、‘大殓,?」
程昱的话···在此间极其有分量。
毕竟,他曾经干过的事儿,每一件单独的拎出来,都足够让人望而生畏,闻之胆寒。
丁仪却张口道:「纵然不必遵循古制,也不能如此草率,如此匆忙如同逃跑,岂不是让那些诸侯小觑了我大魏?」
一些谯沛的功勋旧部连连点头,「正是啊!」
程昱则提高了音调,「能安大魏军心,能让大魏稳定者,不是魏王的灵柩,而是世子!是众望所归的世子!」
言外之意···
如今在许都,总总胁迫之下定出的世子,哪有什么公理与正义,必须到洛阳城,工工正正的立世子之位。
「哈哈哈···」丁仪与吴质同时笑了。
两人互视一眼···
丁仪想开口,却被曹植拦住。「正礼你在干嘛!」
吴质则大笑着说道:「程先生如今的身份怕是龙骁营的司马,而非我大魏的中郎将吧?哼,是不是只有把大王的灵柩送抵长安,程司马才满意呢?」
「我程昱既是龙骁营的司马,也是大魏的中郎将。」程昱据理力争,「魏王宫殿的那一把火,尔等心知肚明!程某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也不允许魏王与南狩侯打下的这基业在今天付之东流!」
言及此处,程昱望向夏侯渊。「夏侯将军乃是治丧使,还请遵从大王遗令,从速启程,远离汉都这是非之地!」
「哼···」丁仪浑然不在意曹植的劝阻。「你是治丧使又如何?别忘了大王的几个儿子还在这里!子桓、子健公子又岂会坐视你们羞辱先王?」
这话脱口,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曹丕与曹植...
如此多的目光交汇,一时间,曹植有些错愕。
反倒是曹丕,他豁然起身。
他冷然道:「为人子者,如何能看着父王被尔等羞辱?若是大魏不定下世子人选,不行‘哭临,、‘小殓,、‘大殓,的仪式,谁也休想带走父王!
针锋相对...
肃立的大军正小跑着涌入城中,曹彰魁梧威严的坐在马上道:「军队入城之后,关城门,全城戒严,没有我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