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淫丶魔!
“咳咳…”
曹操轻吟一声。
从那位甄家夫人口中传出的这称呼,倒不像是说羽儿的,有一种说他曹操本曹的既视感。
呵呵,曹操心里暗下决心,一定有朝一日让这位甄家的夫人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盖世淫丶魔!
“文和?你怎么看?”
曹操主动询问贾诩…
此刻的贾诩亦是干咳道:“陆司徒乃当世豪杰呀,洞悉时局,窥探人心,身边的女子本就不断,说起来,这江东二乔与河北甄宓齐名,二乔可往司徒府?甄家五女缘何就不能往司徒府了呢?只是…”
贾诩卖了个关子,却是不再言语,这很符合他的性格,他可不是一个喜欢把话说全乎的人。
当然,曹操岂能领会不出他的意思。
“哈哈。”他浅笑一声。“多半,这是个误会吧…甄家五女纵是倾国绝色,可又怎么能入了他的法眼呢?想来,这是甄老夫人的计谋,无论曹、袁决战结果如何,如此部署,甄家虽是无功,却说不上有过,当是万无一失。”
在投资上,商贾比世家大族更精明,世家大族很少会把鸡蛋都扔到同一个筐子里,商贾…则是会根据局势的不同,调整投资的砝码。
再加上如今的局势并不明朗,袁绍的优势没有那么大。
而曹操的劣势也不见得小,故而…类似于甄家这样的商贾,分别投资曹操与袁绍无可厚非。
果然…不出曹操与贾诩的意料。
曹仁把有关甄家的消息继续道出,甄家虽然用这种方式毁了与袁本初的联姻,甄家夫人更是将五女送到中原,但甄家还是给予了袁绍一定军资、粮草的支持,这是甄家不愿意得罪袁本初!
凡事留有余地!
如此局势,对曹操来说,倒是可以接受,且喜闻乐见的。
说完了甄家的事儿,曹操笑着摇了摇头…
曹仁一共禀报了四件大事儿。
——钟繇,司隶定;
——吕布,雁门平;
——公孙瓒,幽州逆袭;
还有最后这个甄家的决议…每一桩每一件均与陆羽,或者准确的说,均与龙骁骑、与太学息息相关。
曹操心头百转交集,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无疑…在曹、袁的决战这一环,他已经抢得了先机。
那么接下来?
他应该…
不等曹操细想…
——“恭喜曹司空…”
贾诩那低沉的声音传出,他的眼珠子一眨,很显然,他与曹操想到了一处。
“何喜之有?”曹操明知故问。
“这决定天下归属的一战即将打响,可当此局势下,曹司空无疑抢得了先机!”
贾诩笑吟吟的感慨道。“如今的袁绍新败,平定幽州公孙瓒势必又要多拖上些许时日,并州雁门之地也是步步危机,甄家的态度更像是北境氏人、商贾态度的缩影,袁绍…哈哈,或者说北境已经乱了,而曹司空正当…”
一句话讲到最后…
曹操抢先脱口,“正当——以不变应万变!”
“没错!”贾诩颔首。“这些年曹司空南征北战也从未停歇过,这短则一年,多则两、三年可是宝贵的休整时间,这个时间曹司空当训练甲士,积蓄粮草,休养生息…待得公孙瓒进一步的削弱袁绍,到那时…即便袁绍平定北四周,可他南下之际已是疲军,而曹司空这边却是养精蓄锐,如此…一战可定天下归属!”
嘿…
贾诩这一句话说的是温和,可其中步步都是杀机!
是曹操对袁绍的一击必杀!
听贾诩讲到这儿,曹操愈发觉得羽儿举荐的这“贾老毒”是个宝贝呀。
洞悉时局、窥探人心,特别是这小算计、小伎俩,这等本事已经无限接近于羽儿了,哈哈…
心念于此,曹操一捋胡须。
除了对贾诩的赞许之外,曹操心头亦是波涛汹涌…
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曹操即将面对的最大的难题——北境袁绍,却早已在羽儿这和风细雨的谋算中,渐渐的落入下风。
而看似弱小的他曹操,却亦是在羽儿的谋算中,一步一步的抢占先机。
如果是以往,曹操自诩…他与袁绍之间是以弱对强,可现在…不说攻守之势异也,至少也是个均势,这无疑大大的加强了他的信心,加强了曹营将士们的信心!
“哈哈哈哈…”想到这儿,曹操大笑出声,他不住的感慨道:“陆司徒这一波大功劳!”
“对了,他现在在干嘛?”
这话脱口,曹操把眼眸望向许褚。
哪曾想,一贯有话直说的许褚,此刻却是连连挠头,语气也极是踟蹰。“这个…这个…”
这个?哪个呀?
他这表情把曹操看愣了,这是啥情况啊?
“仲康有话不妨直说。”
“是…是…”许褚再度挠挠头,终于还是脱口了。“陆司徒正在…正在向蔡琰姑娘‘请罪’,听说荆棘条都准备好了。”
荆条?
曹操一怔…羽儿这是要负荆请罪?
刚刚想到这儿,曹操整个人大惊,可…只是一刹那,哈哈…哈哈哈,他爽然的大笑了起来。
羽儿还是羽儿啊…
还是那个浑身都透着机灵的公子,鬼点子无处不在!
这哪里是负荆请罪啊?
这分明就是…把贤妹蔡琰的心思给拿捏住了,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蔡琰妹子疼爱弟弟更胜过疼爱自己,她…又岂会让陆羽负荆请罪呢?
怕是这消息一传到她耳中,什么气就都消了!
只是…
曹操“吧唧”了下嘴巴。
话说回来,羽儿这次做的也的确过分了,将此“引蛇出洞”的计划部署在月旦评,这是不拿豆包当干粮,啊不,是不拿姐姐当回事儿呀!
这天下士人的领袖,当世首屈一指的才女子?她不要面子的么?
呵呵…
还有…
这月旦评善后的事儿,这天下士子之心的安抚,这些…都少不了蔡琰贤妹呢!
就看羽儿如何去安慰吧?
哈哈…
对此,曹操是喜闻乐见,亦是乐享其成!
…
…
幽州,易水之畔。
几日前的这里,还满是森然肃杀之象。
到处遍布的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冷峻气氛。
可…
现在的这里,截然不同,因为公孙瓒的大捷,袁军先后退军百里,整个幽州的局势一下子稳住了。
高耸的易京楼岿然不动,此间楼上斧钺刀叉,刀枪剑戟林立!
这是一座恐怖的军事要塞…
就连袁绍手中最骁勇的,那支赖以成名的“先登死士”,还有他们的将军,号称不败的神将麴义,亦铩羽而归。
此时此刻的公孙瓒站在易京楼的高处,心情极是舒爽!
战胜了麴义与先登营,那无疑…便是报了当初界桥之战的一箭之仇,为那些“白马义从”的兄弟报仇雪恨!
“弟兄们,你们看到了么?城下尚未干涸的血迹,便是袁军,便是先登死士留下的,你们睁开眼看看哪,我为你们报仇了!”
言及此处,公孙瓒的双拳握紧…眼眸亦是紧紧凝住。
感慨完了这些,公孙瓒长吁口气,继而…眼眸望向身侧,望向…这位让他战胜袁绍的首功之人,来自曹营龙骁骑的秦宜禄秦将军!
说起来…
秦宜禄刚刚到这边时,公孙瓒对他极是不屑,一个媳妇和孩子都被曹操霸占的“绿帽侠”?竟也能加入那让九州闻之胆寒的龙骁骑?这怕是因为媳妇开了个大后门吧?
这就已经离谱了,更离谱的是,他竟也能做曹操的说客?
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故而…
秦宜禄提出的第一条方略,也就是公孙瓒与黑山军首领张燕,里应外合共击袁绍的信笺被截获。
袁军会乔装打扮成黑山军的模样,骗公孙瓒进入他们的埋伏圈!
公孙瓒完全没当回事儿,故而…大败而归,损失过半。
要不是因为有易京楼这道军事要塞,怕是已经城破人亡!
关键是,整个大败的过程与秦宜禄讲述的一模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公孙瓒对秦宜禄…或者说,对这位曹营来的使者,这位龙骁营的将军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奉为上宾!
——礼敬有加!
而秦宜禄按照陆羽的部署,将袁绍的第二招地道战的谋划…娓娓讲述给公孙瓒,让他提前布防!
——袁绍会将地道挖到易京楼下,然后从地底焚烧,自下而上焚烧易京楼,将公孙瓒倚靠的这道军事防护给顷刻间焚毁!
前车之鉴…
这一次,公孙瓒将秦宜禄的话奉若神明。
秦宜禄按照陆羽教授的方法,将如何应对袁军“地道战”一并告知。
其实就是战国时期,墨子专门针对“穴”与“空洞”攻城的方法,写出的一篇《备穴》!
方法很简单…
就是在墙边挖深坑,坑中放大瓮,瓮上蒙上皮革,然后派人仔细听,如果敌人挖地道就能听到动静,甚至顺着声音,都能寻到敌人的位置。
除此之外,也布置一些狗守着这些坑,狗的警觉性要远高于人,如此一来,挖地洞的敌人就无所遁形!
至于应对的方法,那更简单,直接用烟熏火燎,将大量的艾草塞在地道中,点燃之后,用木板堵住这一头,让烟火通向敌人,或者更直接…用木柴在地道中烧火。
果然,袁军退守不及,大量的甲士在地道中被熏晕,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一时间士气低落。
而趁着袁军士气坠入谷底。
公孙瓒骑兵的奇袭相伴而出,一举打了个大胜仗!
单单战后统计,这一战袁军被熏死的,被马蹄践踏殒命的超过三万之众!
便是为此,此时此刻,公孙瓒再望向秦宜禄的眼神都变得格外的崇敬。
“秦将军大才呀!”
“公孙将军…”秦宜禄显得很谦虚,他是个经历过大风浪的男人,他是个有梦想、且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这点赞许不会让他忘乎所以。
“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此次袁军的行动均是我龙骁营的陆统领预测而出,如何行动?如何应对?也是他在部署!在下…不过是当个传话人,不敢居功!”
呼…
龙骁营,陆统领!
这已经是公孙瓒近几日第无数次从秦宜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很显然,秦将军对这位陆统领奉若神明!
“秦将军过谦了,那么…袁绍此战大败,接下来他会如何呢?”
公孙瓒再度请教道。
秦将军也好,陆统领也好,只要能帮他打赢袁绍,那便是他公孙瓒的恩人!
公孙瓒可是个极重义的人!
只是…
“公孙将军…”秦宜禄如实道:“我来此之前,陆统领只告诉了我两计,预测出了袁绍的两次行动,至于其他的,并未告知,故而公孙将军问我接下来该如何?在下也不知道啊!”
这…
闻言,公孙瓒眼珠子一转。
是啊,按照秦将军所言,此番他公孙瓒能大胜袁绍,倚仗的是那位陆统领的谋算。
可…
陆统领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两个月前能算到袁军的两次行动已经是匪夷所思!
这北境局势瞬息万变,又怎么可能把接下来袁军的行动全盘给算出来呢?
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可恰恰矛盾的地方在于,他公孙瓒不能等,也不敢等啊…
试想一下,倘若不是陆统领提前算到了袁军行此“地道战”的方略,那今时今刻,怕是幽州已经沦陷,他公孙瓒的脑袋已经挂在那辕门之上。
鬼知道,袁绍接下来又会如何?
念及此处…
公孙瓒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许多。
“秦将军,还望你…飞鸽传书,亲笔一封,问计于陆统领!咱们幽州需要他的锦囊妙计啊!”
这…
秦宜禄微微迟疑了一下。
其实,按照陆羽给他的任务,只要让公孙瓒能打赢一场,能拖延下幽州覆灭的时间,他也算是任务完成了,可以寻思着全身而退了。
陆公子的态度很明显,公孙瓒的覆灭只是早晚的问题!
可…偏偏,这段时间公孙瓒对他极尽礼遇,更是让女儿公孙宝月做他秦宜禄的护卫,这易京城待着待着,都快待出感情来了。
当然了,秦宜禄是有宏伟的梦想的,他是要娶曹司空女儿的男人,公孙宝月虽然凛然英姿,却与他的终极理想无关。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秦宜禄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幽州覆灭呢?
“好…”
“这信我来写!”
迟疑了许久,秦宜禄决定不走了,他要写封信请陆统领救救幽州,救救公孙一族!
凭着陆统领那逆天改命的本事,只要他想,一定…一定可以做到的!
…
…
并州,雁门郡。
遥望雁门关外,莽莽黄沙,浩瀚大漠!
此间雁门驻扎着一支军团,更是凭空多出了一位官推民选的——雁门太守!
按理说,这不符合规矩。
可…实际上,乱世之中,又有多少事儿符合规矩呢?
当初曹操被公推民选,出任兖州牧…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咳咳…”
这位年轻的雁门太守轻咳一声。
说起来,他也是醉了,当然…这种感觉,比几日前那“日了狗”的情绪要和缓一些。
“唉…”
无奈的叹出口气,杨修环望着眼前的雁门衙署,心情是百转交集,明明…他们是该低调的完成任务!
可现在…
低调是不可能低调了!
他们不足百人…愣是发展成为了一支将近万人的军团,莫说是鲜卑胡骑,是乌桓,是南匈奴,怕是如今,他们的名号已经传到了袁绍的耳朵里了吧?
更关键的是…
这支军团的人数还在激增。
无数并州义士听说雁门这里有一支义军抵御胡虏,纷纷千里来投…这是要壮大的节奏啊!
更关键的是,吕布非要逼着他杨修做这雁门太守,要是不做,杨修毫不怀疑…吕布会弄死他的,一定会的!
“杨太守!”
“田将军?阎司马!有军务你们去询问‘吕’将军就好,我这儿比较忙…”
衙署中,杨修朝前来拜见的田豫、阎柔摆摆手…
吕布一门心思放在驻守边关,防范鲜卑南下上,可他杨修不能啊…他还领着陆总长的任务呢!
他还得等先登死士赶至并州时,将麴义与先登死士一并劝降,制定出撤退路线,顺利的退回河内!
总不能真的就在这雁门扎根了吧?
故而…
一些军事上的事儿,杨修统统甩给吕布,你爱咋咋地,他杨修还不乐意掺和呢!
“杨太守,此次拜见…无关军务,乃是有一要事禀报。”
田豫拱手道…
阎柔亦是拱手一拜。“在下这儿也有一桩要事。”
嘿…
杨修眼珠子一转,心里嘀咕着,你们这要事,还能有他策反敌将,制定撤退路线干系重大?
总归是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只能无奈的一摊手。
“两位说吧!”
“禀报杨太守…”阎柔恭敬的道:“吕将军与杨太守总是提及许都城内大汉司徒、太学总长、龙骁营陆统领,在下实在是久仰!”
这都是废话…
杨修自动过滤了这些没有营养的话!
阎柔的话还在继续。“在下身居鲜卑多年,更是被推举为乌丸司马,心头是有一些处理三胡问题的方略,在下斗胆请杨太守安排,可否让在下赴许都城一趟,面见陆司徒也把这处理三胡问题的方法讲述给他!”
呼…
杨修轻呼口气,就这?
他其实没有吕布对边陲百姓的情怀…处理三胡问题,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级,甚至是要远远低于策反先登死士!
故而,杨修正想随便敷衍两句,算是回绝了。
毕竟…陆总长,那岂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哪曾想…
恰恰,阎柔补上一句。“若然陆总长用我的方法,那我保证,三年之内…曹营可平添万余匹塞外宝马!”
啥?
塞外宝马?
这话脱口,杨修眼珠子一亮,正想细问。
就在这时。
——“阁下好枪法!”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衙署外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清脆的男声!
——“阁下便是救边陲百姓的红马战神么?”
——“哈哈,你想知道这个?可我却想知道,你能在我的方天画戟下走过几招!”
话音落下…
锵啷啷啷…
手持方天画戟者主动出招,而手持龙胆亮银枪的丝毫不惧,迎面拦上。
一枪一戟交错在了一起!
所有衙署中人齐刷刷行至门外。
先是杨修一愣?这银甲白袍小将?谁呀?
吕布竟要试他的枪法?
继而…
田豫“哎呀”一声,“你们俩怎么打到一起了?”
此刻的衙署门外。
两道兵刃中迸发出寒芒不断的闪烁,一道凌厉如光,一道绚烂如火,两簇璀璨到极致的火花在这雁门关衙署之地激情碰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