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我所言不虚吧,你二弟不仅无恙,你还多了我曹操这个大哥!哈哈…”
——“你现在兄弟有了,城池也有了!”
看到刘、关、张三兄弟齐聚,曹操笑着感慨道。
而刘备的心情却是复杂至极,曹操这是好不要脸哪。
这话亏他说的出口,呵呵,城池是有了,可惜不归属他刘备呀!
那这城池又有何意义呢?
心头如此想,偏偏嘴上还不敢说,刘备拱手朝曹操一拜,语气恭敬了许多。
“曹司空,我刘备有兄弟足以,至于城池嘛,当然要归属曹司空了!”
“哈哈…”听到这儿,曹操爽然一笑,他眼眸望向陆羽。“陆司农,你听听,玄德这话说得透彻啊!哈哈哈…”
一言蔽,曹操挥手示意,让人带刘、关、张三兄弟去休息,曹操则是招呼陆羽。
“陆司农,我有意休整几日,再去征讨下邳城?你意下如何?”
“不好!”陆羽当即摆手。“古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倒是要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大捷,正可以趁着这股子势头一鼓作气夺下下邳与广陵城!何况,杨修、陈登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若然大军不行动,岂不是坑了他俩嘛!”
呼…
闻言,曹操眼眸微眯。
“这个我自然知晓,可十万大军疾行而来,一路上三军将士都未曾休息过,我担心,远途行军,三军劳顿,吕布却是在下邳城以逸待劳,若然他迎头痛击,怕是我军要损失惨重。”
曹操把心头的顾虑和盘道出,陆羽则是眼珠子一眨。“这点,曹司空放心…如今吕布大溃,能想到迎头痛击的整个下邳城唯独陈宫一人,而他…不会被启用!曹司空,咱们要信得过杨修、陈登他们呀!”
这…
曹操顿了一下。“不是我信不过他,而是身处那下邳城的虎狼窝中,你这计略又是环环相扣,但凡有一环出现问题,怕是这杨修、陈登就要身首异处,而你的离间之计也将胎死腹中,这点不得不考虑啊!”
“这个嘛…”陆羽挠了挠头:“其实,曹司空多虑了,这个倒是无妨,太学的学子多着呢,杨修若然遭逢不行,那我还可以派李修、王修去,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总有人能成功的。”
这番话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可话语中依旧难掩陆羽心头的自信满满。
其实,老曹只看到了第一层计略…
深层次的计略还有呢,或许,杨修、陈登执行这计略只能有一半儿效果,可架不住貂蝉的神助攻啊!
吕布此人,成也貂蝉,败也貂蝉!
“好吧!”
难得见羽儿如此自信,曹操当即一挥手。“传令下去,即刻出兵进攻下邳城!”
“喏!”众将士领命。
不过片刻的时间,小沛城通往下邳城的官道上,烟尘滚滚,无数耀眼的“曹”字旌旗高高的提起!
数以十万计的兵马在曹操的带领之下,出现在大地之上。
而其中,那支名唤龙骁骑的队伍格外的惹眼…
飞扬的龙骁军旗,黝黑玄墨色的甲胄,染血的衣袍,疾驰的骏马,不足七百人,却让围观百姓,让新晋的降卒,让曹营的甲士为之惊骇。
下邳城一战!
还不知道…这支传奇的英雄之师又能缔造出何等神迹!
…
…
下邳城,陈府内!
“陈元龙?今日感觉如何?”嗓调抬高,言语间那股跃然人上,傲视一切的骄横感呼之欲出,杨修照例来此处问诊,此前吕布下令,务必治好陈登的病症…
如今一日一来,这几乎已经成为惯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吕布布下的眼线自然也就松懈了下来。
“倒是恢复了许多,可总是觉得胸口烦闷…”陈登躺在床上,轻吟一声。
嘿…
杨修眼珠子瞟过周围。“那不妨今日加重些许药的计量。”
“再好不过!”陈登点了点头,旋即一招手。“都没听到么?杨神医让你们加大用药的计量,还不速速去煎药!”
“喏…”几名仆人闻言快步而去。
一时间,此间阁宇唯独剩下了陈登、陈硅两人。
“德祖…”
四下无人,陈登直接呼喊杨修的字,由此可见,几日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已经更近了不少。
“不出所料,奇袭小沛的吕布大败,如今正在败逃回咱们下邳城,而我父亲如今也已经控制住了广陵城,你、我也该撤出下邳这是非之地了!”
陈登的语气很急切,眉宇间更像是十万火急。
要知道,吕布虽然并不聪明。
可此战大败,但凡稍加细想,不难联想到,是有人泄露了情报。
而知道此情报者,除了吕布的表兄魏续外,唯独剩下他陈登,顺藤摸瓜,杨修又怎么可能逃得了干系?
现在再不走,他俩怕是就走不了了。
“淡定,元龙兄,淡定…”杨修宽慰道:“咱们还不能走…”
“什么?”陈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如今广陵城掌握在他的父亲陈硅的手里,他们俩大可以逃到广陵,与曹司空内外夹攻下邳城,这不是大好的局面么?
可…
不等陈登想明白,杨修的声音已经传出。“因为陆总长还交代给我一个全新任务,若然不完成,我有何面目离开此下邳城?”
疯了么?
陈登感觉杨修吟出这一番话时,整个眼眸都在放着光,绿油油的光芒。
这一抹光,很显然…是他对某件事无比的执着。
这很难去理解,为何一个人布下的一个任务,在杨修的眼里如此重要?他究竟再图些什么?为了什么?
“可…这是搏命啊!”陈登继续提醒。“一着不慎,很有可能身首异处!”
“命运本来就该搏一搏的。”杨修的眼眸冷静,能不能成为陆总长器重的弟子,能不能成为他信任的人,这一次下邳之行格外重要。
如今杨修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六成,距离这份天大的大功劳,距离陆总长完完全全的信任只差一点儿了。
“元龙兄,你且附耳过来,我教你如何把这次情报的泄露嫁祸给陈公台!”
“陆总长要这陈公台继续被弃用!永远被弃用!”
霍…
陈登一怔。
这位陆总长是好大的口气啊,按照常理去推断,此番吕布行动失败,那么他势必会再度意识到谋主的重要性!
再度启用陈宫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一旦陈宫再度被委以重任,那对曹司空、对曹军而言可不是什么利好消息。
可以说,如今吕布这边,能逆风翻盘的希望唯独只有陈宫了。
可…
陆公子一开口就是要把“锅”嫁祸给陈宫,还要让他永被弃用,这…一时间,陈登倒是极为佩服这位陆总长与杨修的胆魄。
这行动,一个是真敢制定,一个是真敢执行啊!
“当真要如此么?”
“对。”杨修信誓旦旦。“陈宫此人素来不通人情,我已经在他府邸内买通了一名内应,书信也写好了,找准时机随时可以放置在他的桌案上!”
“而陆公子提及,吕布此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怕这书信中什么都没有,随便勾勒几笔,突显出特殊的字眼,足以让他心存顾虑!”
闻言…
陈登的眸子徒然大亮,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德祖坚持不拔出咱们府内的钉子,这也是陆总长的意思么?”
这话中钉子的意思,其实是指陈府内的眼线。
诚然,陈府中遍布眼线,一些眼线是由吕布派来监视的,郝萌叛乱后,每个吕布麾下的文武府中,他都安插了少量眼线,吕布从来是一个多疑的人。
除了这些之外,陈府内自然也少不得陈宫的眼线。
陈宫素来排挤陈氏父子,他认为曾经就有过“卖主求荣”先例的陈氏父子主动接近吕布,必定有所图谋!
而凭着杨修与陈登的眼力,又岂能没有发现呢?
之所以杨修把府邸内陈宫的眼线留到今日,就是为了这一次的行动。
“没错,元龙兄务必按照陆公子的计略行事!”
杨修再三提醒道。
“好啊!”陈登颔首。“若然我是吕布,见到这书信,必然以为是陈宫担忧书信泄露而涂抹,这足以坐实了他与曹司空有所勾连,再加上听到陈宫在我这府邸内安插眼线,势必会把此次行动的泄露也算在他陈宫的头上。”
“只需要找准时机,让吕布亲眼看到,陈宫拆开书信惊慌失措的一幕,大事可成!此计万无一失啊!”
呼…
长长的呼出口气,如果说此前陈登对留下来还心存顾虑。
可现在…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陈登心头感慨万千,他一捋胡须,颇为忌惮的说道:“德祖啊,你口中的这位陆总长对时局的洞悉,对人心的把控好生厉害呀!”
“这是自然!”听到陈登夸耀陆羽,杨修拍拍胸脯,下意识的,骄傲的本性又漏了出来。“元龙兄,你也不看看陆总长是谁?陆总长可是我杨修的师傅啊!”
“哈哈,只要陈宫被弃用,那下邳城早晚落入曹司空之手,元龙啊,到时候,陆总长自然会为你、我请功!”
言及此处,杨修的眼眸眯起,一抹璀璨的、期翼的光芒乍然浮现。
谁言弘农杨氏不能再度崛起呢?
只要抱对了大腿,一切皆有可能!
…
…
下邳城!
吕布进城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整顿败军残将,也没有去查处情报泄露。
而是先回到了府邸之内,他想貂蝉了,在他看来…江山如画又岂敌的过貂蝉的一支舞曲。
不多时,吕布内堂之中。
荡人心魄的琴弦声悠然而起,一名闭月身姿的婀娜美人正在吕布面前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此刻舞动着的美人却不是貂蝉还能有谁?
她就仿似那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如空谷幽兰般的出现。
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醉了…
吕布看的是如痴如醉,似乎…看过这等舞姿,浑然让他忘了一切,忘了兵败如山倒,忘了那将士们死伤时的惨烈!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响彻而起。
“奉先…奉先!诶呀…”
一声长叹打断了美人的舞蹈,败兴至极…
原来是陈宫来了,听闻吕布兵败,陈宫深知如今大难临头。
同样的,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再度获取吕布信任的机会,只要他们俩联手,一文一武,陈宫自信…未必不能匹敌那曹孟德!
只是…
看到貂蝉的舞蹈,看到吕布那迷离的眼神,陈宫的脸色大变,连连唉声叹气。
“奉先,我军刚刚大败,你也是死里逃生,这才刚来到下邳,转眼之间…又纸醉金迷,你又…又快活的像神仙一般!”
陈宫狠狠的呵斥道,他想要以此点醒吕布!
而陈宫的出现,吓得貂蝉再也不敢舞蹈,连连退后,小心翼翼的为吕布,为陈宫斟茶。
吕布的眼眸中却是充满了不悦。
他反问道:“先生,我征战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歇一歇么?”
这…
陈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奉先哪,你知道嘛,现在军营里是军心浮动,伤兵满营,曹操并未停歇…正率领十万大军动地而来!而你…身为一军统帅,你应该到将士们中间去啊!怎么…怎么…”
讲到最后,陈宫抬眼狠狠的瞪了眼貂蝉。
他本想说,怎么能躲在这红颜祸水里,可终究这话还是咽了回去,只是…他的目光又一次吓到了貂蝉,纵然是斟茶的手都不小心打碎了茶盏!
吕布面色一冷。
“先生,你何故为难貂蝉呢?你说的这些,我都做过了,我方才还视察过城防,下邳城城高河深,城墙坚实无比,城内粮食还足够使用百日,城外又有泗水之险,水流湍急,曹操纵是杀来,可我吕布聚城而守,无忧!先生放心好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吕布心头暗道的是,你陈宫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吓到我的婵儿了!
“可…”陈宫冷然道:“此次奇袭小沛,缘何会泄露情报,主公就不打算查查么?那陈登陈元龙就没有古怪么?”
“查,自然要查!”吕布缓缓起身,“只是,先生不妨想想,其一,陈登陈元龙身患绝症,口吐无数红虫,命悬一线?我又有眼线随时监视着他,他如何能将情报传出?”
“其二,若然泄露情报的真的是他,那我撤回之前,他如何不逃?再说了,如今的广陵城太守便是元龙的父亲陈硅,曹操大军袭来,他直接献了广陵城,逃出下邳城岂不是美哉?何必守在这下邳城内,等我兴师问罪呢?”
嘿…
别说,吕布这一番分析还真的让陈宫无法辩驳!
的确,总总迹象表明,陈登与此事无关,陈宫尽管怀疑,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那…那这事儿就算了?”陈宫继续道。
“我正查着呢!”吕布张口回答,只是语气中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先生无需担忧,此事必定会水落石出!”
这…
陈宫沉默!
可过了一会儿,陈宫猛然又想到了什么。“那…曹操十万大军正疾驰而来?奉先,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这个,倒是让吕布提起了一分精神。
“坚守百余日,我就不信他曹操的粮草能支撑这么久!”
“坚守是好…可曹操十万大军若然真的攻城?凭我们如今的这一万余兵马拦得住么?奉先,你要知道,守城时,你麾下的那支狼骑根本发挥不出作用!”
陈宫摇了摇头,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那…
吕布眼眸微微凝起,“那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这样…”陈宫语重心长的说道:“将军率铁骑出城在泗水之侧建立一处营寨,我率步军囤于城内,我们互为犄角之势!如此也可发挥出将军骑兵的威力,而等到雨停之后,曹军若然敢攻将军,那我率军袭其后!若然曹军攻城,那将军也可于外围纵横骚扰!如此一来,曹军是内外受敌,必定苦不堪言,必败无疑!”
嘶…
别说,听到这儿,吕布还真有点心动了。
骑兵在外,步兵在内,互为犄角,如此一来就能发挥出他骑战的威力,而护卫驰援也可让曹军投鼠忌器!
此计妙啊…
“不错…那我们…”吕布正想开口就答应了陈宫的计略,分兵行事。
哪曾想…就在这时。
“将军。”
轻柔细慢的声音传出,貂蝉款款开口道:“将军一路劳顿,才刚刚归来,何不休息一夜,等明日头脑清晰了再做决定呢?”
“这…你…”
陈宫朝着貂蝉冷然道,可一句话刚刚脱口一个字,他的声音就被吕布给压了下来。
“貂蝉说的有理,也好,容本侯思虑一夜,明日再给先生一个交代!”
“我与貂蝉还有话要说,先生先回吧!”
这…
听到这儿,陈宫的面色犹如苦瓜一般。
“唉…唉…”
连连的两声叹气,陈宫拂袖而去。
踏踏…
待得脚步声走远,貂蝉才敢张口道:“将军真的打算出城么?”
“要不然呢?”吕布凝眉。“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下邳城如何能挡得住曹操的十万大军!”
可…
貂蝉欲言又止…她迟疑了片刻,这番话还是吟了出去。
“将军若出城,那守城势必是高顺、陈宫二人,他们两人素来不和,将军让他们两个一道守城,这能行么?只怕将军还未出城,他们两人就要在窝里斗了,到时候将军在城外不是…不是送死嘛!”
“况且…况且…”貂蝉好像还有话要讲,她的表情也变得尤为郑重。
“况且什么?”吕布急问道。
“妾听说…”貂蝉皓齿轻轻的咬了下红唇,还是把心头知道的一些东西讲了出来。“陈先生的人品是有问题的,昔日里曹操对他那么好,他都能背叛曹操,如今…将军如此冷待他,他又怎么可能真心的帮将军呢?倘若…倘若陈宫勾结曹操把下邳城献出去,那到时候,貂蝉,貂蝉还能是你的妻子么?”
霍…
这话脱口,吕布的眉头紧紧的凝起。
貂蝉说的不无道理啊,陈宫此人人品如何?的确是有待考证!且不说他背叛曹操,单单郝萌的叛乱,据吕布的调查,陈宫就脱不了干系,这样的人如何敢信呢?
再说了,打从吕布的心里出发,陈宫终究是外人,貂蝉才是内人哪!
陈宫的话可以不听,可妻子的话?又怎么能不听呢?
呼…
长长的一声呼气,吕布正在做着最艰难的抉择。
却就在这时。
门外一道声音传出…
——“禀报主公,右参军陈登带病求见…他说有要事要禀报主公,事关军师——陈公台先生!”
霍…
此言一出,原本就心神错乱的吕布,一下子心情更复杂了!
事关陈公台?
陈宫他…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