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读书把脑子给读傻掉了。
边让眉头紧蹙,一会儿的功夫,他感觉自己的脸被陆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三次,都特喵的要摩擦出魔鬼的步伐了!
这酸爽…
区别于此前的争辩,这一次曹操、荀彧、荀攸、卫弘均有些玩味的望向边让,他们寻思着,边让多半又要吃瘪了。
而与此同时,陆羽的声音接踵而出。
“其实,曹公根本不用让所有的黄巾军士去耕种,因为三十万黄巾军中妇孺老幼占大半,曹公大可以挑出其中身体强壮者组成一支青州兵!其余者,也就是他们的家小躬耕陇田!”
“如此一来青州兵安心打仗,他们的家小安心种地,从此…这三十万人不用流浪,也不用四处奔波,一家老小都能过上好日子,都能吃饱饭,都能穿上衣,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每年上缴给曹公一定的粮食,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么?”
“便是前线的青州兵有心叛逆,他们的家小也会阻止…”
“若然边让前辈是其中的一员?你会生出不忠的心思么?你还会打算再度起义么?怕是你还没起义,单单生出点儿什么怪心思,你家老娘就得把你的屁股给打成稀巴烂!”
…
话糙理不糙。
呼…
长长的呼气声不绝于耳!
农民、种地、吃饱饭、好日子…这一系列的关键词被此间衙署中所有人提炼出来,每个人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陆羽这一席话,当真是胜读十年书了,登时,许多人发现,他们根本就不了解黄巾军…更不了所谓的流民!
当然,陆羽提出的是表面上的第一层,曹操与荀彧、荀攸均能体会到的第二层。
将三十万黄巾军分成青州兵与家儿老小两部分,青州兵在前线作战,家儿老小却在兖州种田,换句话说,青州兵顾及家儿老小的安危,自然不会心生反意!反倒是会奋勇杀敌,忠于曹操,赚的更多的功勋,为家里赢得更多的土地!
这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牵制么?
如此一来,最让曹操顾虑的兖州兵忠诚问题,一下子就迎刃而解,忠诚度直截拉满!
此时此刻,衙署中的所有人均望向陆羽,眼眸中尽显惊讶之色,好睿智的年轻人,又或者说,他并不是睿智,他只是比此间所有人更了解黄巾军,更了解这些流民。
或许,对于这些氏族、名士而言,他们生活的环境离底层民众太远了。
“这…这般浅显的道理,就把我击败了么?”
边让尤自不可置信,他自诩辩才无敌于天下,却被这一个少年辩的哑口无言…他发现,他低估了陆羽,也没有看懂黄巾。
但…边让绝不会认输,更不会允许自己输给这么一个少年!
“你说的的确很精彩,但倘若三十万蛾贼进入兖州,那势必会引起百姓的愤怒,毕竟,他们的兄弟、朋友、亲人许多都惨死于蛾贼之手!”
最后的抵抗…
边让的眼眸紧紧的眯起,这也是他坚决反对纳降黄巾军的根本缘由,家儿老小的仇怨,就这么不报了?
这…
陆羽起先还真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仇怨…这东西,怎么说呢?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又是乱世!
但,真要论起来,能说的清楚么?又要如何解释呢?
就在这时…
卫弘站出一步,语气铿锵。“既聊到这儿,我卫弘先表个态…”
“黄巾军劫掠兖州,我卫家田亩被劫掠了七十四处,我卫家族人死于霍乱的三十六口,仆人、佃农更是数不胜数…就连我亲弟弟也惨死于其中!”
讲到这儿,卫弘顿了一下,显然…提到了这些死去的族人,究是年过半百的他也不免一阵神伤。
“但…”
卫弘清了下嗓门,朗声道。“为了兖州之后能够安定,为了孟德心中的大业,也为了这三十万‘无辜’的黄巾生灵,我卫弘今日立誓——以往仇怨一笔勾销,绝不记恨!”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衙署内的都是聪明人,经过方才陆羽的话语…大家都能体会到一个道理。
当今乱世,真正的威胁是黄巾军么?不…根本不是!
真正的敌人,是那些盯着兖州这块肥肉的诸侯,是那些张开血盆大口的“豺狼虎豹”…
若要兖州太平,那首当其中,兖州要变得强大…陆羽提出的那组建“青州兵”的构想,是唯一一个能让兖州、让曹操短时间内集聚力量的终极方略!
“我支持卫老的决定…我与蛾贼往昔的仇怨,一笔勾销,绝不记恨!”
“还有我…”
“我也是…”
登时,一些明事理的氏族、名士纷纷站出响应卫弘,支持陆羽。
但也有一些,依旧是踟蹰不定…
“哼…”边让一缕长袖。“卫老自己能放弃仇怨?那么…卫老能保证整个兖州所有的氏族、百姓都能放弃仇怨么?不是我边让妄语,卫老还没有号召兖州所有民众的这等能耐吧?”
讥笑,边让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这是他的底牌,也是他舌战中最后的杀招——仇怨!
登时卫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望向陆羽…
陆羽则朝他摆摆手,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不慌…正主还没来呢,一点都不慌!
就在这时。
踏踏…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自后堂传出,紧随而至是“啪”的一声,后门推开…
“卫老不能号召兖州民众,那,我呢?”
曹操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的面色格外严肃,眼眸眯起,一抹精光直射向衙署中的所有人,特别是边让。
只是,这一抹眼芒中寒意遍布,一如锥处囊中!
此刻曹操的心情是复杂的,一边是欣慰,真的、由衷的欣慰…儿子能做到这一歩,已经足够出色了!
接下来的,就该交给老子了!
想到这里,曹操的眼眸愈加凝起,他心头嘀咕着,呵呵,边让啊边让,你“欺负”我儿子可“欺负”够了?
…
“曹公…”
曹操一来,登时,整个衙署中所有人朝他行礼。
“诸公免礼…”曹操示意所有人坐,唯独不去理睬边让,就让他直愣愣的站着。
哈哈哈哈…
曹操笑了,只不过这笑声有些渗人。
“方才提到哪了?噢,是仇怨…”
“诸公与黄巾军的仇怨,可有我曹操多么?”
言及此处,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我谯沛子弟死于蛾贼之手者一千九百三十五人!其中一千一百人有妻,其中九百三十五人有子!”
“蛾贼杀了他们,就让一千一百个妇人成为寡妇,就让九百三十五个孩子没了父亲,就让一千九百余老人白发送黑发!”
“还有…还有我的好大哥济北相鲍信,我曹操能成为这兖州牧,全赖我这大哥的帮扶,我曹操能在与蛾贼的战场活下来,是因为我这好大哥让马给我!他…也死在蛾贼之手!”
“真要论起来,你们的仇恨有我曹操多么?”
…
…